鳳七七瀲灩一身驚華,頎長的睫羽微微顫了顫,神琥珀色的瞳仁,沒有絲毫的情感可言,她擡手輕撫雲髻,脣邊掀起了一絲滿是揶揄的笑。
君亭樊見鳳七七臉上的表情,倏地皺起了眉,他知道白慕莞來過了這裡,卻不曾想,鳳七七隻不過和她有過一個照面,竟會發現這麼多事兒。
看着君亭樊臉上的表情,鳳七七笑得更甚了,端起了放在手邊桌案上的青瓷茶盞,闔了闔杯蓋,呵出了一口蘭氣,吹涼了茶盞之中的茶湯。
她抿了一口茶,朱脣微啓,淡淡地說:“話,我已經說了,還希望瑞王殿下能夠帶到。”
須臾,鳳七七扯了扯裙幅,蓮步微移,徑自地走到了君亭樊的面前,衣袖一揮,針線細密繡着一朵朵的芙蓉花,宛如盛開了一般,她俯身湊到了君亭樊的面前,隨手攤開了衣袖,“哦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喜歡的是梔子花。”
言畢,鳳七七邁着蓮步走出了房間之中。
君亭樊看着鳳七七漸行漸遠的背影,雙瞳之中瀲灩精光,擡手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下巴,這個鳳七七實在是越來越有趣了。
她和王府之中的那些女人截然不同,有一種別樣的風情,像是可以讓人上癮的阿芙蓉。
君亭樊的心中現在有個想法:如果當真迎娶鳳七七……
離開了房間之中,鳳七七並沒有帶着瑩畫,獨自一個人走在瑞王府的花園之中,不一會兒的功夫,鳳七七站在了一片梔子花叢之中。
陣陣的梔子花的清香,悠悠地傳入了鳳七七的鼻端之中,她閉上了雙眸,任由着清風捲起了她的長髮。
“鳳老闆。”
鳳七七的身後傳來了一道極爲好聽的女聲,她悠悠地掀開了眼簾,側目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白慕莞。
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白慕莞有着一張絕世驚華的容顏,但是鳳七七就是對這個女人,沒有絲毫的好辦。
脣畔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鳳七七頷了頷首,莞爾道:“瑞王妃也來賞花嗎?”
“閒來無事,出來走走。”白慕莞看着鳳七七着了一件豔紅的華服,面色略顯有些不悅,可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種表情便消失在了白慕莞的臉上,取而代之地是一抹清淺的笑。
她邁着蓮步走到了鳳七七的身邊,和鳳七七比肩站在梔子花叢前,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皎月般的純潔。
“這片梔子,還是數年前,王爺將黎王殿下接進了瑞王府休養身體的時候,知道黎王殿下喜歡梔子,便讓王府之中的花匠種下的。”
白慕莞淡然一笑,輕聲地說。
鳳七七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她竟沒有想到,君莫黎多年前竟還在瑞王府之中休養過身體。
她緩緩側目,目光凝視着白慕莞,“黎王殿下性子淡薄,喜歡的花兒也是淡雅的。”
“這倒是。”白慕莞淡然一笑,緩緩地俯下了身子,摘下了一朵潔白的梔子,放在了鼻端輕輕地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入了她的鼻腔當中。
白慕莞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脣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抹極爲柔美的笑。
不得不說,白慕莞的笑容是極美的,是那種讓人一眼就再也不能夠忘懷的女人。
鳳七七看着白慕莞將手中的梔子花,簪在了雲髻之上,側目瞥了一眼鳳七七,柔聲問道:“鳳老闆覺得這梔子和我相配嗎?”
白慕莞容貌極美,她有着欺霜塞雪般的肌膚,可是加上這白色的梔子點綴,卻顯得面色有些蒼白。
她的這張臉,若是簪以牡丹,定會顯得芳華絕代。
鳳七七臉上帶着笑,可是卻並沒有說話。
白慕莞瞧着鳳七七臉上的表情,她微微地蹙了蹙眉,便已經知道了鳳七七心中的意思。
“呵呵。”白慕莞的那張美人臉,並沒有因此而有過多的變化。
她只是扯了扯脣角,疏淡地笑了笑,然後,白慕莞將雲鬢上的梔子摘了下來,伸出了瑩白的纖手,手腕之上的金玉手釧相互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白慕莞撩起了鳳七七在側臉上的一縷青絲,然後將手中的梔子戴在了鬢間,“呵呵,還是比較適合你纔是。”
鳳七七在白慕莞的雙眼之中,竟然看到了一絲絲的落寞和寂寥。
她眉黛一凝,擡手撫了撫雲鬢上的梔子。
白慕莞是因爲這一朵梔子,還是因爲梔子背後的那個人呢?!
難不成……
鳳七七的心中有一個想法,澄澈的雙瞳在眼眶之中微微一縮。
莫非,白慕莞昨日來找她,並不是因爲是君亭樊?!
鳳七七瞪大了一雙眸子,像是得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似的看着白慕莞。
白慕莞的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她闔了闔雙眸,頎長的睫羽在雙頰之中留下了兩道剪影。
她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上身前傾,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淡然地說:“梔子的味道真是好聞的緊。”
說着,她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的侍女,朱脣微啓,吩咐道:“把這些梔子都收了,一半送去鳳老闆那裡,一半帶回去。”
須臾,白慕莞衣袖一揮,邁着蓮步便朝着花園外走去。
鳳七七並沒有多言,而是慢着白慕莞身邊的侍女,在梔子花叢之中忙活着採摘,她闔了闔雙眸,微微地搖了搖頭。
而此時的白慕莞,卻倏然駐足,她站在原地,徐徐側目,朝着鳳七七看了過去,脣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好半晌之後,方纔徐徐地轉過了身子,折纖腰以微步,身姿搖曳地離開了花園。
“吱呀。”
白慕莞推開了房門,身子倏地一僵,她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像是灌了鉛似的,彷彿臉一根手指頭都不得動彈了似的。
房中淡淡地梔子花的香味,似乎形成了一層氤氳,在白慕莞的身邊縈繞着,端是一眼,她的雙眸竟變得溼潤了起來。
白慕莞貝齒緊咬脣瓣,她深吸了一口氣,擡起了睫眸,墨玉般的雙瞳在眼眶之中轉了轉。
爲什麼每一次見到他,都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她早應該習慣了纔是,用力地抿了抿雙脣,白慕莞恭恭敬敬地朝着房中的男子欠身一福,“主人,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男子的背影偉岸,像是一座高山一般,給人能夠依靠的感覺。
他緩緩地轉過了身子,那是一張極爲英俊的臉,墨畫般的劍眉,狹長的鳳眸之中,有着一雙宛如銀河般深邃的瞳仁,英挺的鼻樑下,他薄薄的脣角微微上揚,似是揚着一抹淺薄的笑。
若是鳳七七在這裡的話,定然會被房間之中的男子的容貌感覺到驚訝。
在白慕莞的房間之中的,不是尹黍又是何人。
尹黍瑩白頎長的手指,在房中的圓桌桌案上輕輕地翹起着,發出了有節奏的聲響。
他的一雙墨玉般的瞳,目光似是無意地瞥了一眼白慕莞,薄脣微啓,淡淡地說:“你剛剛見過她了?”
白慕莞頷了頷首,卻並沒有說話。
“你覺得她如何?”尹黍啓脣又問。
“她……”白慕莞抿了抿雙脣,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平復着自己的情緒,“鳳老闆和其他的女子不同,她……很好。”
“很好?”尹黍微微地挑了一下眉,脣邊掀起了一抹邪魅的笑,“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放心了。”
說着,尹黍緩緩地站了起來,徑直地朝着白慕莞走了過去,他停至在了白慕莞的面前,目光之中帶着警告的意味,“這幾天,她會留在瑞王府之中,你切處處仔細着點,莫不要讓她發現什麼端倪,也不要讓旁人欺負了她。”
欺負她?!
白慕莞忽然滯了一下,闔了闔綴着頎長睫羽的眸子。
鳳七七剛來了瑞王府,便給後府的那些女人們來了個下馬威,現下,瑞王府中人可都在紛紛議論,瑞王帶回來的這個女人呢。
白慕莞可以肯定,只要鳳七七不欺負別人,這瑞王府之中,還沒有人敢欺負她呢。
“慕莞知道應該怎麼做。”白慕莞頷了頷首,臉上雖然是應了下來,可是心中,卻極爲酸楚,她的心臟像是被人猛戳了一刀似的,疼得讓她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尹黍眯了眯雙眸,脣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呵!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也不要忘記你的身份。”
“慕莞知道。”白慕莞應了一聲,垂下了眸子不敢去看尹黍的雙瞳。
話已經帶到了,尹黍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他來去猶如一陣風似的,端是在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白慕莞的房間之中。
待尹黍離去之後,白慕莞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似的,她的雙腿一軟,無力地俯下了身子。
白慕莞緩緩地用雙手抱住了她的雙膝,將那張絕世驚華的臉,埋在了她的雙膝之間。
須臾之間,白慕莞那雙極是漂亮的眸子之中,泛起了晶瑩的水色,頎長的睫毛微微地顫了顫,眼淚瞬間宛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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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無助、無可奈何……
白慕莞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她都不會得到他的心,她始終都無法走進他的心裡。
在他的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殺人的工具,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棋子。
良久之後,白慕莞緩緩地站了起來,她捲起了帕子,輕輕地拭了拭雙頰之中的淚痕,她深吸了一口氣,鎮了鎮自己的心神,然後啓脣朝着門外輕喚一聲,“蘭玉進來。”
須臾,白慕莞的貼身侍女蘭玉撩開了珠簾,舉步跨過了門檻,走進了房中。
蘭玉朝着白慕莞欠身一福,“王妃,可是有什麼吩咐嗎?”
白慕莞看着蘭玉的手中捧着滿滿一木盆的梔子花,朱脣微啓,吩咐道:“都送到別院鳳老闆那裡。”
“王妃,您不是最喜歡這些梔子的嘛,爲何要讓奴婢……”
“讓你去你就去,哪兒來得這麼多話!”白慕莞的面色一變,雙眸之中燃起了怒火,彷彿只要一眼,就能夠將蘭玉燃成灰燼似的。
蘭玉頜了頜首,應了一聲“是”,便退出了白慕莞的房中。
看着蘭玉手中皎潔的梔子,漸漸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白慕莞的脣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或許,他從始至終,都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