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魁梧殺手繼續說着葷話:“哈哈,若是你願意配合,老子倒是樂意告訴你的,畢竟老子可不喜歡跟死屍一樣的女人。”
鳳七七眸邊微微向那崖下望去,只見斷崖處一片漆黑,仿若最深層的九幽煉獄一般,鳳七七脣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隨即輕啓朱脣道:“我配合。”
那魁梧殺手隨即哈哈大笑道:“哈哈,這樣纔對嘛,會動彈的女人才夠味兒,那你先把腿給老子打開看看……等老子爽完了,自然會告訴你主子的名諱。”
鳳七七沒想到這看似粗糙的殺手竟是口風甚嚴,見套不出話,鳳七七遂輕輕一笑,隨即向身後的萬丈深淵仰去……
身體墜落間,鳳七七聽到了山崖上三個殺手怒罵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很快便被耳畔的風聲吹散了,鳳七七不由揚脣輕笑,口中亦是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君莫黎現在怎麼樣了,想必亦是與我差不多,只恢復了三兩層吧。”
鳳七七沒想到她臨死前,竟是會第一個想起君莫黎,而此時的鳳七七亦是沒心思去想自己爲何會對君莫黎這般念念不忘,她只是希望,君莫黎若是不敵,可以順利擺脫敵人,而後安然脫險。
念及此,鳳七七不由又是想到,君莫黎一路都在護着自己逃命,還能有多少體力呢?而以那三兩層的功力若是得以逃脫,她方纔便會看到君莫黎趕來了,不是麼?可君莫黎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那就意味着君莫黎還在跟敵人纏鬥……亦或是已經……
鳳七七不敢去想君莫黎已經出了事,遂安撫自己一般的輕嘆道:“唉,只希望那信號筒可以救他一命吧。”
說到此,鳳七七便是想起了什麼,隨即伸手入懷取出了自己那隻常年隨身帶着的信號筒,只可惜,她看到那信號筒已經是被河水泡得不能再用……
在這仿若無底的深淵中,那失重般的墜落感,沒有讓鳳七七心生哪怕一絲一毫的恐懼,可那隻泡廢了的信號筒卻是讓鳳七七不由心間一緊,隨即愧疚感便是如海嘯般洶涌襲來,瞬間吞沒了鳳七七。
少頃,只見鳳七七脣邊浮起了一抹苦笑,隨即鳳七七便將那已是泡發的信號筒,緩緩的收入了懷中。
而鳳七七那本是已經準備赴死的心,此時因着強烈的愧疚感又是跳動了起來。
只見鳳七七美眸流轉着間,便是自懷中摸出了一隻藍白掐絲的玉瓶來,伴着身旁的“呼呼”風聲,鳳七七輕輕拔開了瓶塞,將裡面那僅有的一顆丹藥塞進了檀口。
那丹藥瑩潤似珍珠散着馥郁的香氣。
而鳳七七此時服食的這枚丹藥,她還記得君莫黎將那丹藥檢驗完,拿還給她之時所說的話。
“本王只能說這丹藥應是提升功力的,至於提升多少不好說,興許還能激發一些潛能,而不會武功之人服用,想必也可祛病延年,不過奇怪的卻是這丹藥如此霸道,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副作用,還真是奇了。”
鳳七七還記得那時君莫黎蹙着的劍眉,與那一副傲嬌的口吻……
鳳七七不知自己這是墜落了多久,她就感覺自己彷彿在一個無限循環的空間中,一直不停的墜落,卻永遠也碰不到底一般。
鳳七七腦海中一遍遍的過着那些回憶,有作爲冷血殺手的前世,亦有作爲鳳七七時的今生,一幕幕往昔滑過,有苦、有樂,卻又仿若一場場的幻覺般,不怎麼真實。
鳳七七的脣角不禁微微勾起,那笑容竟是一剎便絕代風華。
少頃,鳳七七睜開了她那清亮的眸子,因爲她已是彷彿聽到了身下那“轟隆隆”的巨大風聲,只是四下漆黑,鳳七七什麼也沒能看到。
鳳七七感覺自己應是快要到底了,可那丹藥服下,卻是依舊一點感覺也無,鳳七七不由心中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那個在她思緒中留下最多畫面的那個男子。
念及此,鳳七七亦是不由口中呢喃道:“呵呵,我終歸還是欠了你一條命,若我今日大難不死,日後定當還你情誼,君莫黎再見……”
山谷之中的巨大風聲嗷嗷刮過,夾雜着風拍巖壁的轟鳴,像極了正在廝殺的遠古戰場,偶有一兩道吹斷樹枝的“嘎吱”聲,伴着那嗚嗚似哽咽的山風,竟是仿若讓人一夕穿越到了百年後的戰場,悲涼而又蒼夷,那裡沒有生命,只是無數靈魂的棲息地。
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君莫黎此時已是渾身浴血的殺出重圍,並按着之前與鳳七七商量好的路線,一路飛掠,向前而去。
“你幹什麼!?”林老三的怒喝聲傳來。
只見山崖前,那魁梧殺手已是不知何時撿起了一把短劍,並刺入了另外一名殺手的胸腹之中。
“呵呵,林老三你可別說老子乾的事兒,你不想活了?!”魁梧殺手待拔了劍,便是粗聲粗氣的答道。
林老三鷹眼不由一抽,隨即冷然道:“你什麼意思?!”
魁梧殺手陰陽怪氣的揚聲道:“哈,老子什麼意思?鳳七七那臭娘們因爲咱們跳了崖,而此事若是給主子知道了,咱們回去就是個死,還不如將這不熟的小子殺人滅口來得……”
“你再說一遍,七七怎麼了。”君莫黎仿若一隻鬼魅般自林中飛掠而出,幾息間便是趕到了崖邊,而那一字一頓的陰冷聲音,亦是仿若九幽的索命魂使一般冷厲、絕情。
君莫黎待看到沿途那一地的屍體與斑駁的草皮,便是明白了,他即便已是盡了全力浴血趕來,卻終歸還是來遲了半步,鳳七七此刻應是已被面前的幾人害了。
瞬間,君莫黎那一雙墨色的鳳眸,瞬間便是染上了赤紅之色。
待君莫黎揚眸看到崖邊躺着的那名除去了上衣的死屍,便是怒不可揭的喝了一聲,隨即提劍而上,三人瞬間便是交起了手來。
少頃,就在君莫黎暴怒斬殺了二人之際,身後的樹林中亦是追出了一衆殺手,那些人便是方纔與君莫黎一直在糾纏的那隊殺手主力。
只見當前一人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跡,便是冷笑着對崖邊的君莫黎嘲諷道:“哼,你倒是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去。”
“呵呵……”
君莫黎如一隻厲鬼般,紅着眼珠,轉過了身來,口中亦是不由喃喃的發着赫赫聲。
那出聲嘲諷的殺手待見着這般模樣的君莫黎,不由後退了一步,隨即驚道:“君莫黎是不是瘋了?!”
花海上一片靜寂,沒有人答話,因爲此刻趕來的殺手們皆被君莫黎此時的模樣嚇到了。
而此刻在君莫黎的眼中,天上的月亮是猩紅之色,地上的草木花朵亦是赤紅,就連那一個個站着的人兒,都仿若剝了皮的血人一般,引人發笑。
君莫黎腦海中的思維彷彿都不再轉動了一樣,他只是覺得全世界都是紅色的,這感覺好煩,煩的他快要抓狂,而此時他的心中亦是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他不能看着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君莫黎不由呢喃出了聲:“太煩了。”
待那話音一字一頓的落下,君莫黎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隨即歪了歪頭,便是將袖中的藥丸全部吞了下去。
君莫黎服食的那些藥丸,除了一枚激發丸外,還有幾顆便是新研製出的烈性激發丸,只是還未曾經過試驗罷了,可是此時的君莫黎已經不在乎一會是不是還有力氣,若再來殺手該如何安然而退了,他現在只想殺人!
緊接着,君莫黎身周的骨骼便是發出了一聲聲“嗶嗶啪啪”的清脆爆響,伴着那詭異的爆響聲,君莫黎動了。
君莫黎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飄忽在那一羣殺手之間,只是君莫黎每路過一人,便會飛濺起一蓬蓬的血花,君莫黎也不管那人是否死了,他只是感覺自己實在很喜歡那紅色的熱血四下飛濺的樣子。
他現在只想看到這幅畫面,便這般做了。
那本是浪漫的紫色花海,此時生生被君莫黎變成了一副人間煉獄,隨着殺手們的悶哼及淒厲的慘叫之聲響起,便是一直未曾停歇。
少頃,花海又是靜逸了下去,空中的那些螢火蟲們,依舊拖着它們那幽幽發亮的尾巴在四下跳動着,而僅憑着意識中那僅存的信念在殺人的君莫黎,亦是停了下來。
因爲此刻已經再沒有一個活人可以站在他的眼前……
君莫黎踩着那遍地的殘肢斷臂,一步一步的向崖邊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他只是順從着自己的心,君莫黎就這樣僵硬的如行屍走肉般行至崖邊,一雙赤紅的眸子亦是望向了那黑漆漆的深淵。
恍惚間,彷彿有什麼吸引了君莫黎的目光。
君莫黎蹙了蹙眉,便是彎下了身子,而他那赤紅的視線,亦被地上草叢中那顆發着瑩潤之光的墜子牢牢的吸住了。
少頃,君莫黎眸中的月白之色纔算稍稍褪去。
只見君莫黎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那枚精巧的玉珏,口中亦是不由自主的輕聲囁嚅道:“這是我送於七七的……”
話未說完,從未流過淚的君莫黎此刻便是無聲的落了淚,這無聲哽咽竟是如斯淒涼。
直到君莫黎眼中那滾燙的淚水終於模糊了面前的玉珏,君莫黎這才狠狠的將那玉珏糅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方纔清楚的看到那鏈子是被刀劍斬斷的,而那鏈子的縫隙中還殘留着絲絲縷縷的血漬,君莫黎的心此時好像被揉碎了一般,哭得像個孩子的他,根本不敢去想象鳳七七剛剛經歷了什麼。
他雙手緊攥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扼出了一道道的血痕,如果不是他執意帶着鳳七七離開京城,想要將這些殺手生擒,從而問出他們背後的主人,也就不會發生……
君莫黎將臉上那張銀白色的面具摘了下來,眼淚早已經模糊了他的雙眼,“七七!七七!”
空曠的山崖間,只有一道道的無力的迴音,在君莫黎的耳畔響起,可是,他卻再也見不到,他心心念唸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