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豆燈光的廚房裡虛雲正在小心的淘着米。想起今天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董曉雅,又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回到念慈寺,從前還以爲是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其實她在自己身邊粘着的時候真是不習慣,畢竟自己從沒有見過什麼陌生人,更不知道怎麼和女孩子相處。而董曉雅不但是粘着自己,還喜歡有事沒事的捉弄下自己。不過或許是因爲她算是除了師父外第一個跟自己接觸這麼深的人,自己竟然在她離開後心裡滿滿的都是不捨。而這份被師父勒令不可以有的不捨,自己再怎麼想要忘掉都不能,也只能瞞着師父偷偷的想着。
想起董曉雅走的前一天晚上偷親了自己,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但是自己卻是時常的想起,而且每每想起總是感到身體熱熱的,與平時不一樣,自己也不敢跟師父說。
想起已經兩日沒見過的師父,今天突然回來後仍是對自己一副嚴格的樣子,虛雲心裡不禁有些苦澀。同時想起師父對自己說得話,連忙靜下心來,不可以亂想的。
而且董曉雅剛剛對待他到底客氣,仍本就不開心的虛雲心裡更是有着濃濃的失望。從來就是在平靜的佛法下長大的小和尚,卻因爲最近的事,也有了自己的愁思。
“嗨!”
就在這個有些昏暗的房間裡,突然有人在你的身後叫了一聲,只要是人都會受到驚嚇的。就連從小篤信有佛祖庇護的虛雲也是條件反射的在聽到這個聲音後猛地轉身,好險沒有撞到案板上的米。
虛雲扭頭看向笑得像是偷腥的貓一樣的董曉雅,暗暗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臟。
但是馬上反應過來,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董施主是不是餓了?小僧的飯已經快要做好了,只需將粥熬上就好。”
董曉雅眨眨眼,“沒事,沒事,我不餓。你說還沒有熬粥?那我來幫你吧。”
“不用不用!”
虛雲可是沒有忘了董曉雅做的那頓慘不忍睹的飯菜,真真是讓人無法下口。更何況現在董曉雅算是念慈寺的客人,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來嘛,來嘛,客氣幹嘛?我跟你難道還不熟?”
董曉雅若無其事的挽起袖子,虛雲趕忙躲開,董曉雅直直的走過去淘米。
其實董曉雅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們怎麼說也在同一個屋檐下住過了,要是太跟她客氣也不是那麼回事。太生分不好。但是……
“董施主……”
“哎呀,小和尚你記性真是不好,我不是說了讓你叫我曉雅的。看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裡你根本就是沒有記住我的話。”
還不等虛雲說完,董曉雅就打斷了他的話,掐着腰,直勾勾的看着他。
而虛雲竟然就在董曉雅這蠻橫的目光下,愣住了,不敢再說什麼話。真不知道爲什麼只要一遇到董曉雅,他就會變得這麼軟弱,明明是個相信佛祖會庇佑他,連鬼怪都不怕的人,去獨獨畏懼這個小姑娘。不過現在自己那個突然對自己嚴厲的師父,自己也是由尊敬變成了敬畏。
董曉雅那雙大眼睛還是盯着虛雲看,好像是在故意忽略面前這個從前單純的什麼都不想的小和尚現在渾身透着的淡淡的哀傷。
“說,你叫我什麼?”
虛雲臉頓時紅了些許,微微的低下頭不願看董曉雅的臉,“曉雅。”
雖說那聲音如同蚊子叫,但是也足以讓董曉雅眉開眼笑的。還好,小和尚雖然這才自己見到他感覺不一樣,但是從他叫自己的名字可以看出他心裡還是顧念着自己跟他的那點情分的,不是徹底的將自己當成是個陌生人。
董曉雅像是對哥們般拍着虛雲的肩膀,“對,這就乖嘛。你要對我說什麼?”
虛雲仍是微微低着頭,那含羞帶澀的模樣在豆丁般的燈光照射下顯現出一種朦朧的美。董曉雅被壓抑了幾個月的色心,在看到虛雲這個模樣,雙眼頓時變成了紅心,就差沒驚叫一聲“好美”了。
“其實……其實吧,這米已經淘好了,不需要董施主再麻煩了。”
虛雲那個模樣真是像自己做錯事似的,那惹人憐惜的小樣看的董曉雅那個叫春心蕩漾。
不過董曉雅還是聽進去了,隨意的“哦”了一聲,連忙往鍋里加水,準備用來煮粥。
而虛雲也忙過去幫忙。
寺院裡也沒什麼好的東西來招待客人,只是有些現成的鹹菜,然後虛雲又炒了些曬乾了的乾菜,這大冬天的,而且是在這麼荒涼的地方,這樣的待遇已經是很好的了。
而現在就靜等鍋裡的粥熬好,就可以開飯了。於是董曉雅跟虛雲都仰着腦袋坐在小板凳上專心致志的盯着冒着白煙的鍋。
“哎,小和尚,我今天不是故意那樣生疏對你說話的。了空師父在,若是還那樣他會怪你的。”
或許是太無聊了,也或許這些早就是董曉雅準備好的,董曉雅盯着鍋裡的粥漫不經心的跟虛雲解釋自己剛剛在房間外對他客氣的樣子。
虛雲微微顫了下,但是面上卻是毫無改變。“嗯。”
然後兩人就是一陣沉默,只有鍋裡的粥不斷傳出一個個氣泡破開的聲音。
最終還是董曉雅忍不住了,“你丫的一個大老爺們怎麼就不見我了,難道就沒什麼話要說嗎?!非要我一個女孩子沒話找話說?!你都不能主動點!?”
突然聽到董曉雅的一陣吼,被董曉雅拽着衣領的虛雲頓時蒙了,傻傻的搖頭道,“沒啥可以說的。”
董曉雅真想一巴掌呼過去,這孩子還能不能愉快的跟他玩耍了?!
董曉雅泄氣的鬆開了抓虛雲的手,無精打采的看着面前的鍋。隨後扭頭兇巴巴的看着小和尚道,“哎,小和尚,難道你這麼就沒見我了,就沒有想過我嗎?我可是給你帶禮物了,你要是說想我了,我就把禮物送給你。要是不說,我就把這鍋粥給倒了。”
虛雲滿頭黑線,這樣威脅別人說想她的?但是爲了不讓自己再忙活,也是爲了不浪費糧食,虛雲乖乖道,“想了。”要之道董曉雅可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
聽到從虛雲嘴裡說出的這兩個字,董曉雅頓時又是心花怒放了,雖然虛雲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小。
董曉雅從懷裡掏出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荷包遞給虛雲,“喏,這個是送給你的。你要是不要的話我現在就把它扔到火裡燒了。反正這只是我刺破了十個手指頭,花費了兩個月做好的。我也不心疼。”
說出這樣的話,虛雲還跟不接過來嗎?那可真是浪費了人家少女的血和青春做好的。要是不接着的話,就算是佛祖也要懲罰他。
虛雲小心翼翼的接過,藉着燈光看了看,“這上面繡是什麼?”
董曉雅拿過來,笑得滿是驕傲,指着上面的圖案道,“這個是太陽,這個是雲彩,你看我繡的像不像?”
虛雲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女子繡東西大多不都是花啊,草啊什麼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繡太陽和雲彩的。
太陽和雲彩下面還有着小花小草,自然這些花花草草只是用來當陪襯的,連太陽的一半大都沒有。不過整體看起來還真是那麼回事,看出來繡它的人還是蠻費心思的。
“繡的很好,但是這太陽,雲彩的……”
董曉雅調皮一笑,“這是有寓意的,你慢慢參悟吧。”
董曉雅纔不會告訴她當初自己想着給小和尚繡個荷包做禮物的時候費了多少的腦細胞纔想出這樣寓意深刻的圖案。那太陽是初升的太陽,是她名字中的“曉”,而那在旁邊相伴的雲彩就是虛雲的“雲”了。他們兩個人永遠的在一起。呵呵呵……
虛雲看着董曉雅傻傻的笑,真不明白她那發達的腦袋瓜子又想到什麼好玩的事了。看了看手中荷包的圖案,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秘密玄機的。先收起來吧,不要仍師父看到了,等哪天有時間了再好好的想想。
董曉雅一回神就見虛雲準備將荷包收了起來,連忙搶過荷包,“我給你的禮物你就這樣草草的塞個地方?!真是傷我的心。我不管,你要貼身保管着。”
董曉雅的話嚇得虛雲頓時手忙腳亂起來,“不是,不是,董……曉雅,你誤會了,我很喜歡你的荷包,也感謝你送給我這個。但是我現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裝的,我想着先放起來等哪天用的時候再拿出來,這樣不會弄髒或者是弄丟了。”
聽着虛雲的解釋還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董曉雅頗有幾分無理取鬧,“你現在就裝上你的東西,然後好好的收着,這樣就不會弄髒弄丟了。你不是有個夜明珠嗎?快拿出來。”
“這……”
“快拿出來啦!”
虛雲還想要拒絕,但是耐不住曉雅又蹦又跳的耍賴,只好取出那個據說是可以保佑他的夜明珠。
董曉雅一把奪過荷包,打開,掏出夜明珠塞到她做的那個荷包裡。看了眼滿意的笑了笑,而後將裝夜明珠的荷包和從前的老荷包都遞給了虛雲。
“好了,這樣不就完了嘛?你看多合適啊。”
虛雲看了看兩個荷包,眼睛落在有“慕”字想舊荷包上,心裡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曉雅,不可以將這個珠子裝到這個荷包裡的。”
正在暗自感嘆自己聰明的董曉雅,冷不防的被虛雲潑了這麼一盆子的冷水,“爲什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顆珠子對虛雲來說很是重要的,從小就戴在身上的。現在用自己繡的荷包裝這顆珠子,那不就是虛雲要天天將自己繡的東西戴在身上,就相當於自己的心意可以天天傳達給他了。但是沒想到虛雲竟然拒絕了,董曉雅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委屈。
見董曉雅這個樣子,虛雲心裡一絲心疼劃過,但手上仍是溫和的撫摸着那個舊荷包。
“曉雅,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送給我的荷包,但是你也看出來了師父對我越發的苛刻,而且……不許我對你太過親近,出家人不貪圖身外之物,若是我再這樣明目張膽的戴着你送給我的東西,讓他看到了定是會懲罰我的。”
虛雲就是再遲鈍,他也隱約感受到了了空不喜董曉雅,特別是董曉雅與自己親近。
董曉雅細細想想,就了空防自己跟防賊似的樣子,自己這才聰明的沒表現出對小和尚太強的佔有慾,了空說不定對自己有些改觀。若是在現在又發現自己送的荷包,那真是會得不償失的。
董曉雅委屈的點點頭,同意虛雲的觀點。虛雲這才鬆了口氣,將夜明珠再次小心翼翼的裝到了舊荷包裡。臨了更是仔細的梳理了下荷包下的流蘇。若不是董曉雅知道這荷包是念慈寺的老僧送給虛雲的,看虛雲對待它這個仔細的樣子,董曉雅還真想要懷疑是虛雲的心上人送給他的定情禮物哪。
董曉雅看着虛雲手中拿着的她繡的荷包,心裡滿是不滿,“我的荷包要怎麼辦?”
“呃?哦!”
虛雲先是一愣,在看到董曉雅皺起的眉頭,一副快要發飆的樣子,連忙說道,“曉雅繡的荷包很是精緻,又小巧玲瓏,我看將它放到這個舊荷包裡應該也不是什麼問題。”
聽了虛雲的話,董曉雅冷哼了聲,“這還差不多。”
雖說沒有貼着虛雲的身體戴,但是也就是隔着一層布,應該也能將自己的想法傳遞到虛雲的心裡吧。自己這個樣子算不算是荷包傳情?不過要真的可以她一定會去念慈寺的大殿裡爲裡面的佛像好好的磕上幾個頭。所以那些聽到她心聲的念慈寺佛像們都要保佑她啊。
接受過無神教育的董曉雅,現在卻是無比的相信這些虛無的力量。
總算見董曉雅舒展了眉頭,虛雲鬆了口氣。收個禮物沒想到竟然也能這麼累。
但是馬上兩人又發現了個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光顧着聊天,鍋裡的粥,胡了……
兩人一陣手忙腳亂,又是滅火,又是端粥的,那默契還真是像已經生活在一起許久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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