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閉着眼睛,身上每一根還殘留着恐懼和痛苦的神經依舊能夠將這些信息無限的放大,然後在反饋給停止了思考的大腦。
透過血跡斑斑的牀單,汪藍的第六感清晰的看到彤彤滿臉悲慼的衝着汪藍懷中的泰迪熊做了個再見的手勢。灰白色透着死氣的臉頰上面唯有那一雙眼睛裡還留着一絲絲的人氣。“灰灰再見,好好的陪着媽媽。儘管你一直都對我不是很好。”她緩緩的說着,不知道何時起,身後的那鮮紅的牆壁露出一個小小的洞口來,起初只有核桃大小,扁而長就像是個沒有眼白的眼睛,惡意的偷窺着這一切。發覺到並沒有什麼的危險它才加劇旋轉的速度,不斷的吞噬着牆壁,然後壯大自己的身軀。
那個洞口不斷的擴大,最後定型成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大圓圈,恍惚間汪藍似乎能夠聽到洞口裡面傳來的嗚嗚風聲,就像是哭嚎和嗚咽一般,那裡面藏着無盡的痛苦。彤彤緩緩的站起身子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低垂着腦袋,雙手並排伸展在自己的胸前,她一步一步的往前面走去,就像是個被牽着線頭的木偶一般,那步伐機械而又生硬,雙腿交替之間,連膝蓋也沒有彎曲一下。
去吧去吧,地獄的靈魂才能夠得到安息。汪藍閉着眼睛,不知道爲什麼冷冰冰的胸腔裡就回響起這樣子的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嘛?一滴清淚就從眼角處滑了下去,咯咯的聲音就像是僵硬的木頭被扭曲之後發出的痛苦呻吟,就在汪藍的神經已經到達極限面臨崩潰的時候,彤彤的脖子嘎吱嘎吱的轉了過來,亞麻色的頭髮被後面那張黑乎乎的洞口裡噴出來的風吹得凌亂不堪,即使生命逝去,汪藍還是能夠看得到彤彤歪倒在一旁的腦袋就像是個乾枯的椰子一般,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和生機,只剩下滿眼的眼白,或許是有什麼話還未說完,不過她卻只是暫停了一秒,然後就不見了。
“啊~”童稚的聲音從洞口裡延伸出來,就像是被拖曳着遠去,可是那雙手卻還不放棄的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汪藍看到彤彤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就拽進了黑洞裡面的,那速度很快,就像是夜裡的鬼魅一般,只出現一秒卻早就將生命帶走了。而那黑洞此刻在這血腥味十足的房間裡面,不斷的旋轉變小,就像是猛獸的嘴巴一把,不斷的咀嚼直到將獵物咬碎吞嚥掉才閉上嘴巴,休息上一段時間。不知道爲什麼,汪藍很想伸出手去,拉出彤彤,她能夠感受到那個孩子內心的牴觸和害怕,那種害怕和自己的是一樣的,甚至更加的劇烈。
嗒嗒嗒……
嗒嗒嗒……
“什麼聲音?”而且忽遠忽近,彷彿就在耳邊徘徊一般。汪藍的心裡似乎有什麼在召喚着自己一般,就好像自己的心一下子空蕩蕩了起來,有什麼東西遺忘掉了。
她忽的就立了起來,蒙在身上的白布也悄無聲息的滑落在了地上,夢境!原來真的是夢境!終於走出那個恐怖的夢境了。她一手擋在眼睛前面,那是純淨的白色,白的就像是雪發出來的光芒一般,四周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裡面。這光芒讓汪藍的眼睛刺的生疼生疼的。
原來是手機在震動,汪藍吐出一口濁氣,毫不氣餒的電話不斷的閃爍着,好看的閃光燈跳動着歡快的節奏,汪藍從枕頭下面將手機摸了出來。
“喂~”
“喂!小藍,你沒事吧?”突然闖入耳朵裡的巨大聲音,讓汪藍的心臟在害怕和恐懼中快速跳動了那麼久之後,才漸漸的平穩下來,是冷凌的聲音。“我知道我不該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的,可是我剛剛做了個夢,夢見你被一個孩子殺死了,冰冷的身體就躺在你們醫院更衣室的手術推車上面。”他的聲音裡面帶着剋制住的擔心。
“恩,沒事。”汪藍儘量保持着平靜的聲音,“不過是個夢境而已,還是謝謝你爲我擔心了。”可是天知道她的心現在跳動的多麼的快,她緩緩的躺了下來,可是後背被什麼東西給咯的疼,汪藍有些奇怪,伸手到身後去摸索了一會。那是什麼?毛絨絨的,有鼻子有嘴,汪藍上下大致描摸了一下,纔剛剛的開心稍縱即逝,就像是纔剛剛放出萬丈光芒的太陽眨眼間就被厚厚的烏雲籠罩的嚴嚴實實的。汪藍全身都僵硬了,彷彿被平地裡起的驚雷給打蒙了,因爲那手感不會騙自己的,那絕對是個毛絨玩具,那形狀絕對是個小熊,“啊~~”
“怎麼了?小藍,小藍,你沒事吧?”聽到汪藍的尖叫聲,冷凌的手一抖,啪~的一聲,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將牀頭櫃子上面的玻璃杯子弄得打碎在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的。汪藍的聲音裡滿是害怕和惶恐,冷凌的心就像是一張被揉皺了的紙一般,難受的緊。“小藍,小藍?”他連接着呼喚了好幾聲。
“灰灰,灰灰,真的是她。冷凌,真的是她來了!”那是隻泰迪熊,黑色的鈕釦做成的眼睛,偏偏一隻大一隻小,用十字針法縫好的,它不是那種很新的樣子,灰色的毛毛一根根梳的很整齊,汪藍記得彤彤的手中就是一直抱着一個灰色的小熊,她一直叫着灰灰來着的。汪藍就那麼頹然的坐在牀上,她剛剛摸出這個傢伙的時候,一把就扔到了地板上面。
潔白的瓷磚反射着冷冷清清的光,而灰灰就躺在上面,像只巨大的老鼠,偏眼睛賊精明的泛着墨一般的光。“是灰灰,冷凌,是彤彤,彤彤來過了。”驚嚇讓汪藍的腦袋裡除了這幾個單一的字眼,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辭藻來,她企圖讓冷凌明白自己的處境,可是她卻困在了自己的內心裡。
“小藍,你別怕,你冷靜一點,把我給你的護身符拿出來,貼在胸口上面,等着我。”邊說冷凌邊穿了件外套就提着自己的工具箱出了門。
汪藍只是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回話冷凌就掛了電話,她坐在牀鋪裡,那潔白的光也開始變得冰冷起來,往往光明和黑暗都是無處不在的,它能夠讓你無處遁形,不管你躲在哪裡。滴答,滴答~衛生間的水龍頭沒有擰緊,汪藍不敢起身起關水龍頭,所以她只好縮了縮自己的身子,然後將被蓋往上面再拉了拉。
後背空蕩蕩的,汪藍想起了鬼片裡的經典橋段,女主角就坐在牀頭,背後面突然的就伸出了一雙枯瘦尖利的鬼爪子來,白森森的手指上面只裹着一層乾枯的皮膚,暴突起的靜脈就像是蚯蚓一般,汪藍猛地就往後面轉過頭去,好在身後並沒有什麼鬼爪子。汪藍稍稍的往後面挪了挪屁股哦,然後靠着牆壁倚坐着。
感謝燕青靈,麥田行者,三a全牛和看雲的季節贈送的平安符,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