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開着他的車,帶着其他四個人出發了,大約是五六個小時的車程,穆容和陳昂換着開,以最快的速度到那。
陳昂坐在前面,其他三個人坐在後面,林婉清在中間,江亦寒一直閉着眼睛,他在極力地隱忍,眼圈紅了一次又一次,鼻子酸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都沒有再讓眼淚掉下來,他現在心裡只是恨,恨顧念,更恨他自己,爲什麼自己就不能堅決一點,爲什麼不能很確定地跟顧念說不,爲什麼要什麼事都由着她,這樣的苦果,江亦寒只能自己往下吞。
于歸悄悄地碰了碰林婉清,林婉清看着他,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于歸給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快上啊,現在江亦寒很需要你。
林婉清領悟了,然後看了江亦寒一眼,他仍然閉着眼睛,喉結在上下翻動,林婉清慢慢地抓住了他的手,江亦寒順勢握了上去。
倆人也沒說什麼話,只是這樣緊緊地握着手,一直到目的地。
六個多小時的車程,中間誰都沒有下車休息過,穆容和陳昂各開了一半的路程,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江亦寒真的很不想從車上下來,雖然說要勇敢地面對,但是真到了這一刻,他腿軟了。
林婉清把江亦寒拉出來,他們找到了放置屍體的地方,由於飛機不是直接從高空直接墜落的,所以飛機上的屍體都還保存着完整的身體,沒有人知道江亦寒的父母長什麼樣,只有他知道,他挨個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每打開一個的時候,他的心裡就要承受很大的壓力,現場還有很多家屬都趕了過來,林婉清有些不忍心看這個場面,有的家屬認出來了自己的親人,嚎啕痛哭,聞者動容。
江亦寒找了一會,找到了他的父親,慈祥的面容仍然歷歷在目,現在卻是陰陽兩隔,如果說之前,江亦寒的心裡還有一絲絲的僥倖心理,但是現在,完全沒有了,事實已定。
“爸……”江亦寒顫抖這叫出來,可是他的父親,再也不會回答他了。
陳昂把江亦寒父親的屍體推了出來,江亦寒繼續尋找他的母親,沒有人能明白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他硬着頭皮,一路找到了他的母親。
屍體既然已經找到,便連夜運送回去,這意味着他們剛下車沒一會就要繼續往回趕,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羣裡一直在問着他們的行程,說是剩下的那些人一直都沒有散去,全在等着他們回來,林婉清便一直告訴他們到哪了怎麼樣了,在得知屍體已經找出來了,羣裡一下子沉默了。
僥倖心理誰都有,不只是江亦寒,現在事實真的讓他們清醒了。
“一會回去直奔殯儀館,你們去那等着吧。”林婉清在羣裡說。
顧念也跟着他們,想一起去殯儀館,可是卻被林義給阻止了,對於他們來說,顧念算是外人,這件事一出,所有人對她都有很大的成見,他們都明白
,要不是她非要見面,而且非要準時見面,根本就可以避免這樣的事,他們都很想讓顧念不要跟着他們了,但是沒有人開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好意思,林義就在這時候站了出來,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是他的上司,是又怎麼樣,無所謂了。“顧念,你還是不要跟我們去了,我想這個時候沒有人想看見你。”
顧念看着林義,可能是在想,小子,你工作是不是不想要了,林義卻不卑不亢地也看着她,似乎這一切已經置之度外了,他知道,這件事一完事,無論如何江亦寒是不會再幹下去了,他也可以陪着江亦寒辭職了。
鄭小魚也站了出來,“你沒看到江亦寒很恨你嗎,我相信不光是他不想見到你,就連他的父母都不想,你要是識趣的話,還是離開這裡吧。”
顧念一看,這裡真的是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的人一起去了殯儀館,時間差不多了,他們便在門口等着。
等了一會,他們來了,江亦寒似乎比剛纔離開的時候又憔悴了不少,下車都是林婉清扶着的,他的心裡實在是太難過了。
事情都辦完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的,即使他們的存在不能讓江亦寒好過一些,不過他們還是想一直陪着他,陪他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間。
“你們回去吧,這麼晚了,明天再來吧。”林婉清對這幾個女生說。
“你不用勸我們走,我們是不會走的。”龐豔豔很堅決地說。
江亦寒一直站在他父母的遺體邊,看着他們,就這兩天的時間,他還可以看着他們躺在這裡,等後天一過,再想看他們的時候,就只能去墓前了。
一直到半夜,江亦寒有些累了,“我出去走走。”
“婉清,咱們倆跟他出去看看。”于歸有點不放心,於是拉着林婉清一起跟在江亦寒的後面,江亦寒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他坐在臺階上,把臉埋在雙膝間,林婉清能看得出來,他在哭,只是沒有聲音,只有肩膀在抽動,林婉清看他這樣難過的樣子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父母同時離開人世,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林婉清不確定江亦寒是否能撐得過去,自己來到這裡,是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無助和軟弱。
“你過去看看吧。”于歸對林婉清說,“你是心理醫生,又是他的好朋友,又是他喜歡的人,這個時候只有你能安慰他了。”
林婉清點了點頭,然後走了過去,于歸轉身走了。
聽到腳步聲,江亦寒趕緊擦了擦眼淚,擡頭一看,是她,“亦寒……”林婉清坐在江亦寒的身邊,給他拿了紙巾,“我知道你難受,我們也是,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江亦寒聽了之後更加控制不住了,他抱着林婉清,哭的天昏地暗,聲嘶力竭,林婉清跟着他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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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爲什麼偏偏是他們?我沒有父母了,再也沒有了!”江亦寒難過的不能自已。
林婉清也哽咽,“亦寒,你千萬要振作起來,千萬不能一蹶不振,我們都在你身邊呢,你看,這麼多人,都在陪着你,你一定要堅強。”
江亦寒點了點頭,“你不要離開我,陪着我好嗎?”
林婉清拼命地點頭,“我再也不會離開你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你們說,亦寒能不能從此就一蹶不振了?”其他人也在擔心這個問題,這畢竟是個大事,換做是誰都不知道能不能度過這個難關。
林義此時心裡也十分難受,他跟江亦寒在一起工作了這麼久,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父母的突然離世,他不知道要用多久去接受,他記得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整夜整夜地夢到她,用了好幾年的時間才緩過來,父親也去世了,雖然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已經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放不下了,但是他也想不到,如果是父母一起離開,那對於他來說會是多麼大的打擊啊。“有我姐陪着他,他應該會好過一點吧。”
“哎,本來以爲將會是一件喜事,沒想到卻成了一件喪失,世事無常,誰能料到呢?”龐佳佳感慨萬千。
“這段時間咱們都停一停手裡的工作,多陪陪亦寒吧。”龐豔豔說。
“對啊,要是咱們都在身邊的話,他還能轉移一下注意力,不會像一個人的時候會想不開,反正這個時候最需要關懷了。”鄭小魚雖然跟江亦寒的交情不深,但是她也覺得江亦寒現在真的挺可憐的。
說話期間,江亦寒和林婉清回來了,江亦寒不再掩飾自己的難過,他的眼圈紅紅的,林婉清一直在旁邊扶着他,“你們都坐下吧。”江亦寒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清了清嗓子,然後又回到了他原來站的位置,看着他的父母,他是決定要一直看着他們了,這麼久沒見,再見卻是他們的屍體。
天漸漸亮了起來,房間裡哈欠聲一片,“咱們不能再這樣了,必須要輪着來了,要是都在這呆着,大家的身體都會受不了的。”林婉清看沈君有點體力不支了,他心臟不好,本來就不能熬夜的,這一晚上沒睡,真是難爲他了。
“沈君,你快回去,你不能這麼熬下去的。”林婉清第一個要把沈君趕走,不過沈君還在堅持呢,“我沒事的,你不要趕我走。”
“回去吧,不然我會更不放心的。”江亦寒看着沈君,說實話他們的交情也沒有那麼深,但是即使是這樣,沈君都不願意離開,江亦寒真的被他們給感動到了。
見江亦寒也說話了,沈君心想還是回去吧,補個覺再來,於是在林婉清和江亦寒的勸說下,女生都被趕走了,還有林義,于歸,陸山,都先讓他們回去了,留下穆容,陳昂,林婉清和江亦寒先在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