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願術開始,以黑願術爲結束。
對接觸禁忌者來說,這是最爲相符的末路。
所以伊麗莎貝特決定用自己的方式做了結,爲了自己,爲了斯科勒,也爲了萊雯。
“爲什麼不下手?而且爲什麼阻止我?既然你不動手就由我來……!”
一旁,衝進現場的炎滅,渾身激發着火焰,由於內心的震盪說的話也不冷靜,對於這樣的狀態,曨應只能攔在她前面防止她衝動。
“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明白你的心情……”
“既然明白那就讓開!”
“好好好,總之你先冷靜下來。”
不得不抓住對方的手當作牽制,炎滅相當抗拒,兩名四級強化的特異者就拉扯方面開始較勁,最後以曨應壓制炎滅爲結束,不止如此,在風琳和風澄到來之際,他正把炎滅拖到邊上。
這是誤會!——以爲會有這種劇情嗎!天真!
大家都清楚當下的情況,並不是上演鬧劇的時候,特別是伊麗莎貝特那邊,確認已經沒有任何阻礙後,她向曨應徵求意見。
“MASTER,能夠給我幾分鐘時間嗎?”
“當然,不就是爲了這個才帶你來的嗎。”
唯一還沒真正瞭解局勢的炎滅,風澄和風琳開始向她解釋,所幸對方也知道這邊理虧,並且冷靜下來後什麼情緒都沒有了,稍稍有些鬧彆扭那樣坐到一邊沉默着休息。
此刻是主角是伊麗莎貝特。
以及奄奄一息的黑鐮……不,萊雯。
說到底造成這一切的就是因爲自己和斯科勒,如果當時伊麗莎貝特嘗試制止斯科勒拼命研究的話,如果能夠察覺到黑願術會帶來何種後果的話,如果——
“萊雯。”
伊麗莎貝特踏進了火焰之中,對於這個舉動,連曨應都吃了一驚。
但沒想到伊麗莎貝特並未受到一點傷害似的,接近黑鐮並蹲了下來,隨即,火焰如同迴應她的請求那樣,化作張開的羽毛,將兩名黑願術使包圍起來。
“應?”
“不,不是我……不,是我……啊咧?怎麼回事?”
太奇怪了,本來是屬於曨應一個人的力量,卻不知爲何由別人發動了。
“可疑!立刻驅散掉!那個女人絕對想做什麼!”
剛剛冷靜下來的炎滅又再度心情激動,但曨應仍舊阻止她,理由很簡單。
“我相信她。因此無論什麼後果都有我承受,而且……”
不知爲何,在剛剛火焰脫離自己控制的時候,有種極其懷念的感覺。
同一時間,由四名強大特異者的守望中,黑鐮忽然暴起,她將唯一的手臂舉起,狠狠掐住了伊麗莎貝特的脖子,如此異常的舉動非但沒有受到反抗,反而被溫柔的接受。
“你是由我們創造出來的怪物,雖然我不清楚你的存在理由,但……我們必須將你在此消滅。”
突兀轉折的語氣。
最後說話的時候,伊麗莎貝特好像換了一個人,這個變化也讓黑鐮產生明顯的抖動,她開始嘶吼,躁動不安。
“去死、只要沒有你、沒有你們的話……!”
“萊雯……”
伊麗莎貝特已發現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誤會。
當然並且不是自發理解的,在斷然決定毀去自己的力量、最後的最後、於這片陰氣濃重的森林裡,她感覺到了體內竄動着是另一種、不,另一道意識。
(斯科勒?)
(對,是我。好久沒見了吶,伊麗莎貝特。看起來,過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
難以置信的展開。
那時候伊麗莎貝特分明見證了她的逝去,然而卻到現在才發覺原來她就在自己體內沉睡。
(並不是沉睡……這是,殘存靈魂一樣的東西。我已經死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可是——!)
(停住吧伊麗莎貝特,別忘記眼下你最應該做的事情。我知道哦,你至今經歷的日子,因爲我和你連接着所以纔會知道。)
各種各樣的真實令伊麗莎貝特錯愕,但由此她也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沒錯,所有的罪孽都應該由我承受,要不是我的自私,萊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至今爲止萊雯依舊是那個萊雯,只不過惡的部分增長了而已。
一切的契機都是斯科勒承受永生願術失敗之後,決定犧牲萊雯來延續生命——仔細想想也是很容易想明白的事,一般人肯定不會接受即將要死的事實,而且是無端受累。
爲了親愛的師父獻出生命?
怎麼可能!
萊雯可不是伊麗莎貝特,沒有這種高潔的覺悟。
於是開始不安、於是開始焦慮,自己只是一個人,對方有兩個人,反抗是絕對不行的,逃走也是沒有用的。那麼該怎麼做?身邊還有什麼能夠拯救自己?
啊想到了,黑願術,如果能找到擺脫困境的黑願術的話!
(恐怕是動了那本書吧,連我都將之封印的禁書,精神詛咒的極端,自我意識改造之秘法。)
據斯科勒的解釋,萊雯正是學習了其中的願術,於是才進化出了第二人格,這是和使用者相仿但將本人內心深處的慾望擴大的東西,慾望的增長也就是力量提升的手段之一,爲此,萊雯一直扮演的乖乖女形象而壓抑住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
不滿、懷疑、仇視、殺心,長久以來積累的負面感情逐一放大,萊雯終究走上了人格崩壞的道路。
“我全部理解了。所以,回到以前的萊雯吧。”
歸根到底只是第二人格,它無法殺死第一人格,所以嚴格來講伊麗莎貝特印象裡的萊雯還存在着,只不過被第二人格當成了日常僞裝的工具,而且主控身體的支配權全在第二人格手上。
“但當時找到我的就是萊雯,我敢確定她當時是沒有惡意地來尋找我的。”
(在第二人格涌現出來釋放殺意的時候,她一定反抗了,所以伊麗莎貝特才能躲過一劫。我是這麼想的。)
訴說出一切真相後,黑鐮——萊雯的第二人格開始拼命掙扎,她好像意識到自己接下來會被消滅。
“我是、不會死的、你們殺死我、就等於殺死了我們!”
“不,會消失的只有你。”
這句話是由斯科勒狀態的伊麗莎貝特說出口的,自此,女惡魔形態的身軀由早已死去的亡靈控制。
“你以爲我是誰?教你黑願術的可是我,殺死你的方法有很多。”
張開了身後的翅膀,黑鐮斯科勒用軀體內僅剩的一成力量施展出了一種精神詛咒。
但好像願力濃度不夠。
“契約……快消失了呢,也罷,伊麗莎貝特原本就應該是人類,妖怪的主僕契約本就不需要。”
於是黑鐮斯科勒向外面的曨應徵求同意。
“能稍微借點願力給我嗎——沒什麼,你不抵抗很快就能結束。”
真正的大妖怪反着支配着契約,逐漸傳輸過來的願力相當熱,滾燙的感覺令黑鐮斯科勒發出難得的呻·吟。
“對我這種魅魔來說,這實在是束縛的力量……好,完成。”
倒地的萊雯第二人格逃不出火之囚籠,開始拼死抵抗。
“沒用的。很遺憾,請你消失吧。”
黑色綻放着光彩的願術從黑鐮斯科勒的指尖射出,無視所有的阻隔,準確進入了萊雯的身軀。
終結的時刻。
(最後的最後能爲徒弟們做身爲師傅該做的事情,我也該滿足了……啊,人生真是如夢似幻啊。)
黑鐮萊雯用盡全力撲騰着殘破的身軀,但氣息卻越來越微弱,最終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個單純人類的靈魂,隨即破損的身軀由黑鐮斯科勒用咒術修復,事件自此進入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