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援手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將符咒撕開貼在卡牌上,丟出去插在地面製造出臨時結界攔下罪犯之後,曨應並沒有現身對女孩做出說明,而周圍的路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疾風隊員已經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讓他們不要靠近和圍觀。
指揮作戰的曨應下一刻就展開了追擊。
罪犯的面容是看清楚了,那的確不是特異者,如此醜陋的臉是屬於雄性妖怪的特徵,而且是血統低下的鼠族,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入侵的,但對它的處置方式已經毋庸置疑。
(當時那羣傢伙是怎麼判斷案情的,明知道是妖怪還執意深入調查嗎!)
好吧,這些暫且不論。
鼠妖利用銳利的雙爪插進牆壁,飛快地向上爬行,想借此擺脫困境。
不過曨應踏着能夠作爲支撐點的窗臺,跨越高度,很快拉近了距離。
“……!”
鼠妖放棄了從窗戶入侵居民房間,因爲曨應投出了另一張卡牌,結界再次阻止了它的計劃。
於是,鼠妖只能跨上屋頂,準備朝另一側跳躍。
“口胡!”
但是風烈已經從另一側搶先到達,並且阻擋了去路。
在鼠妖愣神的空隙中,曨應現身時進行的踢技將它嚇得就地一滾。
“回答我,你這種連變身隱形都不會的傢伙,是怎麼混進來的。”
“人類……該死!”
乾脆地捨棄追擊,曨應用剩餘的符咒在屋頂製造了半封閉的結界,而風烈補充了另一邊,同時,經驗豐富的疾風隊員奔上了屋頂的門口,往上面貼了數張咒符。
包圍圈完成。
剩下的只有擊潰鼠妖。
看着躍躍欲試的風烈,曨應將任務交給了他。
“儘量抓活的,必須撬開它的嘴,搞不好還有其它妖怪。”
“明白!”
鼠妖面對絕境,不甘心地退到了門口,想從那裡試着逃脫。
“吱呀——!”
這傢伙瞬間被兩次簡易結界的電擊擊中,動作開始變得緩慢。
這是隻等級很低的鼠妖,在妖怪戰爭中只能當炮灰的份,而且看起來連語言功能都不完善,究竟是怎麼入侵進來的?
蓄勢待發的風烈進攻了。
下個剎那,銀色的閃光劃過空中,要不是鼠妖用兜帽覆蓋了頭部,這一擊就能讓它重創。
“吱呀……!”
看着露出破損耳朵的鼠妖翻滾着爬起來,風烈控制住幾乎就要觸及結界發動極限距離的槍尖。
風烈並不是弱者。
少年時期他也有被稱爲習武奇才的時期,只不過其中到底有多少水分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風烈之後以自己的實力奪取過家族年輕人前五的實績,由此他獲得了屬於自己的靈裝。
靈裝,再補充說明下,常態是鍛造時的形狀,比如風琳的「刃舞」就是手環,而戰鬥時注入願力,就能轉化爲隱藏在其中的武器形態。
風烈的武器毫無疑問是長槍,平時是以耳墜的形式帶在身邊的。
其名爲——
“「Saver」!貫徹我之意志,將敵人刺穿!”
再說一次,風烈他絕不是弱者。
“……”
但是,理應致命的第二次攻擊再次落空了,本來兩擊都是十拿九穩的,連曨應都有些意外。
不過對鼠妖的評價曨應並未有絲毫改變,這傢伙的實力完全在風烈之下,能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閃避肯定有什麼古怪。
(等等,關於女孩們的失憶問題,莫非,這傢伙有着精神系的能力?)
曨應移動了一個位置,做下了隨時可以出手的準備,不過他還不想削減友人的銳氣。
“爲何無法擊中……?!”
本來是一回合就能解決的戰鬥,忽然就演變成僵持的形式,這是風烈所預料不到的,也是他難以忍受的。——假如初次戰鬥就是如此不堪,那麼至今贏取的實戰訓練都有什麼意義,宛若完全被否定、虛無的過去。
他焦急起來。
這是不好的預兆。
所幸曨應及時糾正了他的錯誤。
“別慌,風烈,保持冷靜,然後仔細思考,敵人究竟有什麼招式。”
“明白!”
形式再度逆轉,風烈的修煉不是白費的,冷靜下來後採取了正確的戰術,不再執着於將鼠妖的四肢刺穿,於是槍刃旋轉中,很快,鼠妖的爪子被無情地切斷。
“我詛咒……你們!”
“已經有太多的先約,想詛咒你就得排隊,不過在此之前,你會爲你的罪行付出代價。”
局面已定,鼠妖沒有任何機會逃脫。
就算它自殺般衝向曨應,立刻被絆倒然後踢到牆面上。
“該結束了。”
曨應讓風烈上前壓制鼠妖,同時給大叔打電話,然而,就在這一分神間,鼠妖忽然發出淒厲的叫聲,身體極速膨脹。
“什麼?!”
它竟然選擇了自爆。
自爆只是一種形容方式,嚴格說來就是自殺,妖怪之中確實有這種做法,好像爲避免被人類活捉讓下場變得更悽慘,一部分種族的妖怪形成了將體內的願力破壞內臟從而快速解脫的風俗。
沒想到隨處刷出來的一隻低級鼠妖會有這種覺悟。
“…………嘖,失算了。”
如果是平時,曨應想必只會這麼說一聲然後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但眼下,風烈因爲突然的情況有些慌亂,更重要的是鼠妖死亡,它知道的情報就無從問起。
比如說究竟是怎麼入侵進來的。
(難道是近期剛翻新的下水道?有可能,以後需要留意下。)
後面曨應通知了總部的疾風隊員,把死亡的鼠妖裝入黑色袋子裡。
隨後趕來的風大叔指揮部下進行收場,比如對警方的說明,應付記者的提問,撫慰周圍的民衆……流血現場則是不留痕跡地打掃了,一段時間裡禁止人進入。
事情看似到此爲止。
“大叔,這麼嚴重的情況你怎麼不事先告訴我?”
“我是真不知道具體情況……而且,這個,風烈那孩子的性格太死板了,我本來想等他自己講給你聽。”
綜上所述,狠狠對糟糕長輩比了箇中指的曨應,現在坐在風家豪宅陽臺和風烈觀察夕陽。
……總覺得有點微妙。
“呃,嗯,風烈,該停止沮喪了吧?”
“到現在我看清楚了我和你之間的差距,所以在反思。”
“是嗎。”
不知道做什麼反應,曨應認命似地嘆了口氣。
“好,我直奔主題,你跟我說實話,你之前說三年來沒有任何成長,那是有原因的吧。”
“對不起,我沒想隱瞞的。不過,應是如何覺察到的?”
“之前交手的時候,你的動作有不止一次的僵硬,那並非是失誤和不熟練,純粹是做不到……我過去也一樣,風霞能夠做到的技巧我完全不行。當然,這是身體結構上的原因。”
點了點頭,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太陽,風烈坦白道。
“十五歲的時候,我真的認爲自己到達了極限。無論做什麼訓練都沒有提升,那時候我很喪氣——啊我只能到此爲止了嗎——像這樣的嘆息究竟發出了幾次呢。迷茫之間,我看到了父親房間裡的勾玉。”
“……風家的傳家寶之一,也就是說在模仿我嗎?”
曨應曲起右腿,語氣平淡,
“很慚愧,我當時真的是這麼想的。所以那天晚上我去刮下了一點粉末服下了,然後——”
“然後一半血管破裂,全身動彈不得,在牀上躺了一個月,是嗎。”
“是的,我當時覺得自己都死定了。”
風烈抓了抓腦袋,還勉強自嘲着開了個玩笑,並沒有在意曨應是怎麼知道真相的。
“你知道在那次事件後自己身體的變化嗎。”
“還有血管沒有復原,有些骨骼錯位,心臟無法承受超負荷的願力……暫時是這些了。對了,眼瞳也是當時的後遺症吧。嗯,唯一不算壞的變化。”
“是這樣啊。”
拖着危險的身體,風烈已經無法進行太激烈的戰鬥,曨應甚至慶幸剛纔初戰的對手實力太弱真是太好了。
“別這樣應,我的情況完全是我的自作自受,你不需要介意。之前你說過我還能變得更強,這句話就足夠了。難道現在會作廢不成嗎?”
“不,你能變強,我敢保證。”
“嗯,謝謝。”
接着,兩人都沉默了。
曨應將後背全貼在牆壁上,現在他強迫自己不去考慮今後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