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馨兒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裡今天很安靜。
偌大的餐桌上,只擺了一湯一菜一點心。
“姚媽,人呢?”納蘭馨兒挑眉,淡淡問。
女傭領班姚媽,也就是司機姚大壯的母親,林美情從林家帶過來的貼身保姆,顯然,是林美情的人。
“報告大小姐,老爺今晚不回來吃,太太陪芷柔小姐在房間……”
姚媽雖然是林美情的人,但是慣會做人,一張胖臉笑起來滿是褶子,對納蘭馨兒有問必答,一副慈藹的老媽子模樣。
納蘭馨兒心中掠過一抹冷笑,故意問:“哦,出什麼事了?”
姚媽眼神閃閃爍爍,語氣帶着一抹試探:“哎呦喂,不知道是什麼人,作孽啊,在外面亂造謠攻擊芷柔小姐,老爺下午回來的時候發了好大脾氣呢!大小姐,你覺得會是什麼人這麼狠毒啊?”
納蘭馨兒心想,廢話,姐就是要這個效果。
敢弄什麼假豔~照算計姐,姐當然要讓你們搬起石頭好好砸一砸你們自己的臭腳丫子!
然而,她臉色卻是如常般驕縱不屑:“是啊,這麼狠毒,不如報警咯!讓警員來查一查,好好給姐姐洗清‘冤屈’不就得了!”
姚媽被噎了一句,心想,果然是天真幼稚的草包大小姐!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報警?那不是把丟人的相片往外擴散了嗎?
嘴上卻說:“這……要老爺太太做主……”
納蘭馨兒挑起一根青菜:“行了,你下去吧。”
她隨便吃了幾口飯菜,看到姚媽進了廚房,這才放下碗筷。
爸爸沒回來用餐,後媽和庶姐吃過了。
這菜,是單獨給她留的。
特別是一道點心——“蝦餃”,是她最喜歡的,而後媽和庶姐海鮮過敏,從來不吃。
她盯着那一碟蝦餃,眸光沉了沉,夾起兩隻,迅速用餐巾紙包好,放在了口袋裡。
前世,自己從法國回來沒多久,就感覺腦子越來越遲鈍,上課也總是打瞌睡,後來在療養院身體也是每況愈下,按理說,年紀輕輕本不該如此……不知道是不是食物裡,有什麼問題?
防人之心不可無。
既然知道了自己處於狼環虎伺的環境中,就得步步小心纔是。
納蘭馨兒推開碗筷,回房拿了英文課本,往後院的花圃走去。
路過藍芷柔的房間,隱隱聽到裡面的啜泣聲和林美情的絮絮低語,她也懶得聽牆角,反正,那渣母女二人,絕對不會在謀劃什麼好事就是了。
“大小姐!你怎麼來了?”
一道驚喜的聲音,雖然蒼老卻包含着感情。
納蘭馨兒微微一笑:“沐伯,我回來了。”
花匠沐漁然,納蘭家的老僕人,是納蘭老夫人當年嫁進門帶過來的,爲人非常低調。爲了避免家族中人指責老夫人重用孃家的下人,他寧可放棄法國老宅總管的位置,甘願在帝都宅子這邊,做一名花匠。
納蘭馨兒看着面容蒼老的沐伯,一雙種花的手滿是泥土,眼眶忽然有些溼潤。
記得小時候,沐伯經常教她各種花草知識,薰衣草和蘭花鼠尾草的區別就是沐伯教她的,不然,在法國那一晚,她也只是匆匆掃了一眼色大叔牀頭關於薰衣草的資料,雖然記了些有趣的典故,但絕對不可能將兩種植物分得那麼清楚。
從前她總是嫌沐伯很嘮叨,嘮叨着讓她好好學習,不要總是惦記着玩,可她哪裡聽得進去,再加上後媽有意地離間,她更加覺得沐伯是個老古董,煩死了。
現在才理解,沐伯是真心對她好的人啊。
那些順着你,依着你,勸你不顧後果隨便玩隨便瘋的,纔是居心叵測!
爲前世的識人不清而自責,爲今生的清醒而慶幸,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沐伯,拜託您一件事,請問您有沒有什麼熟悉的渠道,可以幫我化驗一下,這隻蝦餃裡是否有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