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他撒下的彌天大謊,冷驀然第一次覺得心虛,有些不敢面對夜初語。
他拿出煙盒,抽出一支香菸,點燃,便靠在車門上,一邊吸菸,一邊在心裡默默鄙視自己。
就這樣他不知吸了多少煙,從深夜站到了黎明,知道東方開始泛白,一輪火紅的照樣即將躍出地平面的時候,他重新上車,啓動,離開。
夜初語醒的很早,她一晚上睡的都不太安穩,不知道爲什麼,似乎在擔心冷驀然。
起來以後簡單的洗漱,她便走出別墅打算在魚塘旁邊簡單晨練一下。
她打開別墅大門時,冷驀然的車剛剛開走,地上的車轍印記還清晰可見。
還有零星的菸灰散落在地,夜初語繞着那幾個菸頭,轉了個圈兒,心裡暗想,難不成昨晚有人來過?
這草地每天都有人打掃,難道是之前三叔在這裡時留下的菸頭,還沒清理乾淨?
不過也只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她便無暇再顧及這些,開始繞着魚塘慢跑起來。
晨練以後,喝了一杯牛奶,啃了兩片土司,夜初語便穿戴整齊,開始踏上了擠地鐵的征程。
走在去往地鐵站的路上,夜初語的腦袋裡轉悠的唯一一個念頭,就是曾經冷驀然不停的對她說不許再坐地鐵的事情。
可是住在這個地方,如果不坐地鐵每天打車,光是打車費那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她是真的捨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想到這裡夜初語摸了摸自己的包包,儘管錢包了裝着當初譚皇送過來的各色屬於冷驀然的金卡的副卡,但是她卻沒有想要動用這些卡的意思,不到萬不得已,她絕不會再花三叔的錢。
心裡暗暗打定主意,便隨着人流走進了地鐵站。
經歷了上次的地鐵站驚魂,夜初語現在特別注意,走路的時候會是不是的瞄向身後,如有可疑的人,她就會加快腳步,而且儘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不會一個人到冷靜的或者偏僻的地方,這種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在她的大腦裡變得根深蒂固。
好不容易晃悠到了學校門口,看看時間,剛剛好。
不過她趕到教室的時候,才發現偌大的階梯教室裡面坐滿了人,除了第一排空着,其他的位置全部座無虛席。
似乎大學裡面這種事情都是不需要指點的,所有人會無師自通,清一色的選擇距離講臺最遠的位置。
夜初語本想找個角落坐下就好,可是四下看了看,竟一個座位都沒有,無奈之下只好來到了教室的第一排,挑了個靠邊的座位坐了下來。
這時上課的鈴聲響起,從教室門口走進來一個風度翩翩,長相儒雅的男老師。
夜初語一直低着頭,將包包裡的筆記本取了出來,又拿了一支水性筆,不管怎麼樣,進入大學的第一節課都要像模像樣不是。
原本鬧哄哄的階梯教室,似乎隨着男老師的出現,一下子變得寂靜起來。
大概如此沉寂了幾秒鐘的時間,便是很多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夜初語心裡有些疑惑,便慢慢擡起頭將眸子向講臺上瞥了一眼。
就這一眼讓她的差一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因爲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絕壁是看錯了,絕壁是,這怎麼可能?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心裡的狐疑讓她擡手用力揉了揉眼睛,而後再仔細看向講臺上站着的那個男老師。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夜初語覺得她的大腦短路了,爲什麼這個人如此的陰魂不散?
她竟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立刻又將手機打開,將課程表翻了出來,確認了一下。
課程表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着,週一上午第一節,西方美術史,教室:躬行樓301階梯,難道是她走錯了教室?
夜初語隨後扭過頭對着身後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看起來有些木訥的男聲問道:“同學,這是躬行樓301階梯教室麼?”
那個帶黑框眼鏡的男生,用酷似國寶一般的慢動作,緩緩擡起頭,看了夜初語一眼,而後深吸一口氣,他這樣的反應讓夜初語有點錯愕,他爲什麼會這個反應。
不過她還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國寶開口,可惜等到的答案讓夜初語真的很想吐一會兒血。
因爲國寶告訴她,他也不知道,看到同宿舍的人來這裡,他就跟着來了。
夜初語很無語,不過還是耐着性子又補充問了一句,“那這節課是西方美術史麼?”
國寶太守推了推鼻樑上面的黑邊眼鏡,臉上顯得很緊張的樣子,磕磕巴巴的說道:“好,好像是吧!”
夜初語徹底跪了,她見過木訥呆萌的,但是還沒見過像國寶這樣木訥呆萌的,確切的說是蠢萌。
不過至此以後,這位男生就被夜初語冠以了國寶的稱號,而後的四年的大學生涯,他便頂着國寶的稱謂,很自豪的活着。
每每有人問,他都一臉得意的說,“你們知道什麼?這是女神給我起的名字,你們有麼?”
“我知道你們都羨慕嫉妒恨,但是沒辦法,女神對我是真愛,從開學第一天她就給我賜名了,你們有麼?”
你們有麼,這句話也成了國寶此後思念的口頭禪,當然這都是後話。
夜初語無比鬱悶,但還是將頭重新擺正,她隨後便不再掩飾,而是很直接的將目光投射在講臺上的那個男人身上。
不過讓她覺得意外的是,講臺上的人竟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甚至沒有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秒鐘。
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讓講臺下的無數小女生瘋狂,因爲他的聲音竟也那麼的有魅力,與他的人一樣,透着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儒雅與溫潤。
尤其是他一身菸灰色的風衣,裡面是雪白的白襯衫,黑色的休閒褲,黑色的休閒皮鞋,整個人都給人一種簡潔幹練,有清爽怡人的感覺。
夜初語就想不通了,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爲什麼會像是不認識她一樣,他葫蘆裡面究竟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