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楠轉頭看了看他,他的眼神和語氣那麼堅定,讓她不由自主的去相信,點頭應了聲,然後把頭靠在他肩窩處。
天黑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雲楠和賀雲湛一同迎上前。
雲媽媽躺在移動牀上,兩眼緊閉,臉色有些微蒼白,雲楠看着,心中一緊,還沒開口詢問,羅醫生已經摘掉口罩,臉上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手術很成功!”
就這一句話,讓雲楠吊着的心倏然落了地,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乾,竟然覺得腳軟,身旁的賀雲湛急忙摟住她,“楠楠?”
雲楠回過神來,勉強站穩,感激的望着羅醫生,一時間心緒難平,只說出來一句,“謝謝羅醫生!”
羅醫生笑着點了點頭,“麻醉還沒失效,所以,病人不會那麼快醒來,這兩天密切觀察病人的情況。”頓了頓,又補充說:“但是我們可以肯定,病人身上的腫瘤已經完全切除。”
雲楠點點頭,“嗯,謝謝羅醫生。”
站在ICU病房外,隔着玻璃看着裡面的媽媽,雲楠忽然感慨良多。
同樣身上是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子,但這一次,心情卻不像先前那般沉,因爲她看到了希望。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她轉過身去,望着那雙湛亮深邃的眼,微微笑着道:“賀雲湛,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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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湛不說話,只是笑着捏捏她的臉頰,然後把她摟在懷裡,轉頭看着雲媽媽,從內心裡感謝她,生個這麼好的女兒。
……
從雲媽媽做完手術之後,雲楠就開始了,家,公司,醫院,三地跑的機械模式。
因爲顧着照顧媽媽,也比較少去看雨柔。
見面次數少了,雨柔想不通,就打電話問賀雲湛,什麼時候帶嫂嫂回家。
“小柔想見嫂嫂了?”賀雲湛沉吟着。
這段時間,雲楠因爲擔心上次的事情重演,很多事情親力親爲,待在醫院的時間就多了些。
而他不想看她奔波勞累,就沒讓她經常去陪雨柔。
“嗯,好像,今天園丁叔叔又給我好幾顆小樹苗,我要和嫂嫂一起種,上次種的小蘋果已經長高好多了,嫂嫂都還不知道……還有,我想吃嫂嫂做的小米粥……”
雨柔在電話裡頭喋喋不休的說着,賀雲湛聽了感覺,暖意融融,眼前浮現的是雲楠那小身板來回忙碌的樣子。
沉吟了許久,賀雲湛擡頭看了看一旁的小掛曆,心思一動,笑着說,“好了,哥哥知道了,明天就帶嫂嫂回去。”
這話一說出口,能想象到雨柔在那邊,拿着電話,活蹦亂跳的樣子。
雲楠下廚的次數不多,最拿手的就是小米南瓜粥。
前兩個星期,他和她一起回去,遇到雨柔腸胃不舒服,就給她做了這個小米粥,然後,雨柔吃完就一直惦念着。
其實,張媽也會做,做出來的味道比雲楠的還要好些,但是,雨柔就是惦念雲楠做的。
後來,賀雲湛纔想明白。
還是那句話,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和感受。
就像除了對雲楠有念頭
之外,他看其他女的,身材窈窕或是不窈窕,多美多漂亮的,他也看不上心。
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所以牽連出來的感覺。
因爲是你,所以特別。
……
晚上,雲楠和賀雲湛相擁着窩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看到是雲楠不敢興趣的財經頻道,所以,雲楠拿着手機,很無聊的在玩連連看的小遊戲。
賀雲湛雖然看着電視,但時不時也會低頭去看雲楠一兩眼。
看她把手機湊的那麼前,他便伸手把它挪遠一點,“小心眼睛,會近視的。”
“唔……”雲楠不樂意的哼了聲,又把手機湊近些,“我視線好着呢。”
“有多好?”
“反正就是很好啊。”雲楠頭也不擡,很專注的看着那小小的屏幕。
賀雲湛用手擋在她的屏幕面前,“那你看看我手背上有幾個毛孔?”
“你好無聊。”雲楠皺眉,把手機挪開,但擋在前面的手掌卻隨她手機移動,躲閃一下,雲楠有些火了,“討厭,你要幹嘛……”
賀雲湛低低一笑,捧起她的臉,笑着低頭去吻她,“看你這麼無聊,想和你親熱一下。”
“啊……討厭……唔……呵呵,好癢……”雲楠咯咯的笑着,紅着臉躲閃,最後還是軟在他懷裡,手機也掉落在沙發邊上。
任由他一陣胡亂輕咬之後,雲楠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沉默了一下,開口問:“媽媽能不能離開醫院一下下呢?我想帶她出去走一走。天天待在醫院,媽媽好悶的。”
心一悶,就會亂想。
今天在醫院的時候,媽媽突然問她:楠楠,你想你爸爸嗎?
她愣在哪裡,突然說不出話來。怔忪之際,聽到媽媽又喃喃自語:這段時間,我總會想起你爸爸,想着,要是你爸爸還健康的活着,那該多好。
聽到這句話,雲楠眼淚也落了下來,並不是因爲提起了爸爸,而是她聽出媽媽心裡的哀傷和孤獨。
一直以爲媽媽已經看淡了過往,但她卻忘了,只要是人,都會對美好的事情有追求,而媽媽,已經沒有追求美好的念頭,她做的最多的是回憶以前的美好,回憶爸爸還沒有變心之前對她的種種……
可她這個做女兒的,竟然到此刻才明白這個道理。
“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我想多陪陪媽媽,媽媽太孤單了,”雲楠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的說起了在醫院的事兒。
“今天媽媽和我說,她很想念爸爸……媽媽一直很少在我面前提起爸爸,因爲怕增加我心裡對爸爸的怨恨,其實,她不知道,我對爸爸是怨恨,但越長大,怨恨就越少,因爲媽媽教我,看事情,要看好的一面,壞的留在過去,翻過來,就是嶄新的一天。”
賀雲湛擡手,一下一下撫摸着她的頭,“嗯,小木頭很懂事,伯母也把小木頭教的很好。”
這是第一次,聽雲楠主動說起她的爸爸,賀雲湛多少有些意外。先前看她個人資料的時候,已經有所瞭解,也大概知道她剛開始爲什麼會抗拒男人。
但她內心如何看待自己的爸爸,他是不知情的。
“以前爸爸,對媽媽真的很好…………”
雲楠像是沒聽見賀雲湛的話,沉浸在以往的回憶裡,絮絮叨叨的說着。
說到最後,雲楠有些困,唸叨完之後,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看她滿是疲憊憂傷的小臉,賀雲湛很心疼,聽到她講的小時候那些事,更心疼。
原來她的小時候,是那樣過來的,因爲爸爸包2奶,嫖一娼、染上艾一滋一病這一系列事,她被很多小朋友排斥,被小同學笑話,甚至被扔過臭雞蛋爛菜葉……
這本不是她該承受的,可她卻這麼默默承受着,爲了不讓媽媽知道,還把自己弄乾淨了再回家。
想想到這些就心疼,她那時候才十一歲,卻那樣堅強懂事。
……
醒來的時候,雲楠還在睡,賀雲湛也沒立刻起牀,只是湊到她臉龐去,輕輕親了她額頭。
昨晚聽了她說的那些事之後,他心裡就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他會一輩子愛護她。
這樣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沒多久,雲楠就醒了。
她睜開眼來,迷濛的望了賀雲湛一眼,咕噥了一聲,閉了眼又繼續睡。
賀雲湛微笑着,擡手把她臉上的頭髮攏到耳朵後面。
這個動作,他幾乎每天都做好幾遍,但每一次做這個小舉動,他都會感覺好幸福。
賴了一會兒,雲楠終於肯睜開眼睛,看賀雲湛還盯着自己看,她咧開嘴,張口吐出一口氣,一臉壞笑,“薰死你。”
早上有起牀氣,那是自然的。
賀雲湛很配合的閉上眼睛,外帶一句臺詞,“嗯,薰暈了。”
雲楠呵呵笑着,把頭枕回他的手臂上,小手搭在他胸口上,一陣亂蹭,一邊輕聲道了句:“總裁大人,早上好。”
賀雲湛睜開眼來,“小木頭,早上好。”
雲楠低低一笑,聽到賀雲湛說:“今天和我回家一趟?小柔想見你。”
是有段日子沒見她了,雲楠想了想,便答應了。
洗漱完畢,吃完早餐,賀雲湛載着雲楠,驅車先到了超市。
賀雲湛提及小柔想念她煮的小米粥,被認可了很開心的雲楠,就誇了海口,中午她來下廚,然後兩人就來超市買菜。
到了賀家,剛進花園,和園丁老陳在聊着天的張媽,看到賀雲湛和雲楠兩個,既驚喜又驚訝,“大少爺回來了?!”
看他們兩個兩手提着大袋小袋,張媽和老陳竟然慌張無措。
“大少爺,這些事兒吩咐我們去辦就好了,哪用得着您親自去……”
話未說完,雲楠忍不住大斷她。
“張媽,是我要去買的,今天午餐,我來做,你就當休息半天吧。”
對於賀家,雲楠不算陌生,因爲在賀雲湛帶她回來之前,她就是這裡的常客,肖磊和雨柔對她的態度,也讓賀家的傭人不敢輕慢她。
看見賀雲湛帶她回家之後,態度就更好,可以說,就是當這個家的女主人那樣來對待了。
所以,此刻,聽到雲楠這麼講,張媽受寵若驚,愣了半天,“可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