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你在哪兒！快點來你媽媽病房！你媽媽要跳樓！”
若若依舊木然的坐在那兒，不過，聽筒另一邊的護士姐姐那急切的話語時，她的臉色卻徒然大變。
“媽媽……媽媽……”
她慌慌張張的站起來，踉蹌着就往電梯口那兒跑了過去。
“若若！”溫致遠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趕緊也起身追了上去。
……
還沒到楊欣所在的病房，大老遠就見到門口聚集了很多人。
看到這般情形，若若腳步稍頓，忽然沒有了前行的勇氣。
她怕見到媽媽，怕媽媽又對自己說那些話，更怕媽媽爲了讓自己死心，以死相逼。
溫致遠不知道她心裡面想的這些，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若若，怎麼了。”
若若無聲的搖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那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她的媽媽，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始終都是她的媽媽。
不關她願不願意面對，這件事在二十年前就已經錯了。
見若若不肯多說，溫致遠也沒多問，攬着若若，穿過人羣，進了病房裡面。
病房裡積聚了很多人，靠近窗口位置的醫生和護士，都在那裡勸導着楊欣。
而楊欣此刻在窗口外面。
窗口外並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只是剛剛好有一臺空調安放在那兒，而楊欣便是踩在那空調上面，兩個手攀着窗戶邊緣。
這種情況下，哪怕是她抓得很穩，也怕空調架子負荷不了重量突然掉落，以致於楊欣也摔落下去。
這裡雖然只有兩層樓高，但對於楊欣此刻的身體狀況而言，一丁點的傷害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很緊張，很怕楊欣真的會跳下去。
兩個保鏢更是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衝上去拉住楊欣。
可是，楊欣卻不爲所動，並且嚴肅勒令所有人都不能上前，要不然她就跳下去。
她目光在人羣中來來回回的搜尋，最後，終於找到了想看到的人。
而若若
在這一刻，彷彿讀懂了她的眼神，緩緩的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越過那幾名醫生和護士，緩緩靠近窗口。
“媽媽……”
見到女兒靠近，楊欣有些激動，“若若，我的女兒。”
溫致遠見狀，下意識地走近，卻聽到楊欣忽然開口：“致遠，你不要過來，我想和若若說會兒話。”
聞言，溫致遠只能站在原地。
距離窗口只有一步遠的時候，若若停下腳步，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面的媽媽。
這一刻，看着窗外面容慈祥的媽媽，她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這一天一夜，不管對她還是對於楊欣，都是難過的。
而因爲這個秘密，母女兩的心裡更是生出了隔閡，雖然都沒有言明，但是這一刻，母女兩都心照不宣。
母女兩對望許久，最後，終於還是若若先開了口。
“媽媽，你不怕掉下去傷到自己嗎？雖然這裡是二樓，但是掉下去也是非死即殘。”
楊欣不以爲然地笑了，“媽媽活到這個歲數，也知足了，不怕疼，更不怕死，只怕我的女兒難受。”
“既然媽媽知道我會難受，爲什麼現在還要站在這裡？讓女兒，還有這麼多的人擔心？”若若低聲問。
她的神情很平靜，又或者已經激動不起來，因爲此刻的她其實也有些心死如灰。
心愛的男人忽然變成了自己的哥哥，這無疑比死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楊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無比眷戀，又無比疼愛地看着若若的臉。
“若若……”她緩緩伸出手，想要去撫摸若若的臉，卻因爲站在窗外，距離限制，觸不到若若。
這一點點距離讓楊欣覺得，母女兩這輩子都跨不過這條鴻溝了。
“若若，你怪媽媽嗎？”
若若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稍微往前挪了一些，好讓楊欣的手能夠摸到自己的臉頰。
而她也順勢抓住了媽媽的手，“媽媽，回來吧，不要做傻事，如果你有個萬一，你讓我怎麼辦？”
說着，若若忽然就落了淚，她淚眼汪汪的看着楊
欣，哽咽的聲音繼續道：
“你這麼做是不是想以死相逼，讓我離開他，讓我死心？媽媽，你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
楊欣亦是淚眼婆娑，她輕輕搖頭，“若若，你是媽媽唯一的牽掛，媽媽也捨不得你……
可是，是媽媽做錯了事情沒有臉再面對你，更沒有顏面再活在這個世上。對不起，媽媽，真的對不起……”
“我不聽到你說對不起！”若若有些激動起來，“媽媽，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
你怎麼這麼殘忍，難倒你要讓我獨自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事情嗎？媽媽，你不能這樣……”
這一刻，若若能清晰的感覺到媽媽想要求死的心，她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
楊欣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低聲低喃道：“若若，離開他吧，你跟他真的不能在一起……
誰都可以，唯獨慕家的孩子不行，對不起，若若，媽媽知道你難受，但你是聽話，離開他，
過幾年就會好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媽媽會把它帶走……答應媽媽，離開他，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說完，楊欣落在空調上的腳往後一挪，同時攀着窗戶的手一鬆，整個人如下墜的石子一般掉了下去。
頓時，病房中、樓下，譁然一片。
唯獨若若像傻掉了那樣，呆呆地站在那兒，看着自己的手。
她有些抑制不住的倒吸了兩口氣，眼淚一滴滴的落下，砸在她的手臂上，冰涼一片。
其實她已經抓住了媽媽的手，但卻沒有抓穩……
剛剛媽媽掉落掉下去的那一瞬間，若若甚至清晰地感覺到媽媽的手從她手中滑落的感覺……
就像從指縫間滑落的沙子，抓不住，握不緊。
……
兩層樓的距離並不高，掉落，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爲若若能夠勸住楊欣，卻沒想到楊欣終歸還是跳了下去。
聽着那極爲低微的一聲悶響，若若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她哽咽着聲音喊了一聲媽媽，伸手想要抓住什麼，但卻發現是徒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