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話都沒有說完，容湘直接把桌子上的碗丟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陶瓷碗也瞬間四分五裂。
容湘擡頭看着陸凱，雙手撐着桌面站了起來。
她質問陸凱，“你感受過疼痛嗎？”
“什麼？”陸凱並不明白容湘話的意思。
但他感覺的到，現在的容湘怪可怕的。
他一步步後退。
容湘冷笑，摸了摸肚子，“在我第一個孩子被迫要流掉的時候，你知道我這裡有多痛嗎？”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
在動手術之前、動手術之後的無數個日子裡，容湘幾乎都會做同樣的噩夢。
她的孩子，鮮血淋淋的站在她的面前，問她爲什麼不肯要他，爲什麼！
容湘被追問的沒有辦法回答。
午夜夢迴，那種疼痛，又有誰能夠懂？
“我……”陸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容湘冷笑，“所以，你是要我接受同樣的疼痛，第二次嗎？”
“答案是……”
“我會死的。”
容湘說出四個字的時候，非常的絕望。
她會死的……會的。
說她脆弱也好，說她軟弱也罷。
一種疼痛，經歷一次已經是傷筋動骨的折磨了，在經歷第二次，她真的經歷不起。
承受不住了。
“可是，也許有些事情，真的只是註定了。”陸凱也想安慰容湘。
在他看來，容湘已經是隨時都有活力，就算是惡劣的捉弄他也好。
那樣的容湘，纔是真正的容湘。
而不是現在這個，完全被悲傷籠罩的容湘。
真的一點都不像她。
當然，陸凱並不懂得，一個女人，一心想要成爲母親，想要爲自己肚子裡孩子負責，想要照顧孩子，看看她和最愛那個男人的孩子是個什麼模樣的那種心情。
在他看來，現在的孩子還沒有滿一個月，在她肚子裡就是一個小疙瘩，甚至連生命都算不上。
可是在容湘看來，這個“小疙瘩”從現在到未來的十個月，在到後來的十餘年的人生，容湘都已經聯想好了。
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她放棄了第一次，真的沒有辦法，去放棄第二次。
“可，可是孩子如果成型之後發現是個死胎，那麼對你來說，不是更殘忍的一種痛嗎？”
陸凱並不明白容湘的心痛，但他明白，“長痛不如短痛，現在或許會難受，但總會好的。”
陸凱想了想，最後保證似的說道：“更何況還有我跟季東，我們會想辦法把你的身體調理好，到時候你以最健康的身體，懷一個健康的寶寶，不是更好嗎？”
“你懂什麼！”容湘被陸凱那種類似“輕描淡寫”的態度給激怒了。
“這個針沒有扎到你身上，你當然不會痛，你根本什麼都不動！”
所謂“感同身受”？不過就是一個玩笑的詞彙。
針紮在誰身上，誰才能最貼切感受那樣的疼痛。
你讓一個沒有被扎過的人說懂得這個痛，這不是笑話，是什麼？
“那麼你這樣自暴自棄有用嗎？”陸凱也是冷了臉，他怎麼的都是好心勸容湘。
有些話，連沈擎睿都沒有辦法忍心，那麼作爲好友，以及……曾經暗戀的對象，陸凱真不介意代替沈擎睿說這些殘忍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