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告訴桑枝,是門少庭讓他開車來送她的。
桑枝聽了心裡莫名的感動,她沒有想到,在她將門少庭氣得那麼暴怒的情況下,他還能讓人來送自己,這男人的心實在是太寬容了。
小張一邊說着,一邊拿了乾毛巾讓桑枝擦臉。
桑枝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毛巾擦乾了臉上的雨水,看着自己弄得車上溼漉漉的一片,抱歉的說道:“小張,對不起啊,把車子弄髒了。”
小張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沒事,對了少夫人,你要去哪裡啊?”
桑枝平時待人誠懇熱情,小張對她的印象極好,隱約中察覺到門少庭和她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僵化,雖然心裡有些擔心桑枝,但是他只是個司機,也幫不上什麼忙,更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這個簡單的道理,所以很小心的將自己的擔心隱藏了起來。
桑枝看了看自己一身狼狽的樣子,這個樣子回家,爸媽一定會嚇壞的,爲了不讓他們擔心,桑枝決定不回父母家。
“送我去楓林苑吧。”
思討了片刻,桑枝決定先回楓林苑暫住一宿,雖然已經跟門少庭徹底決裂,而且自己也從那裡搬了出來,但是好在楓林苑的那套房子是密碼鑰匙,門少庭今晚應該會待在大院,不會去楓林苑,自己過去暫住一宿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雨仍舊絲毫不減氣勢的下着,桑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聽着雨打落在車窗上發出的噼裡啪啦的聲音有些出神兒。
“這雨還真大!”
不自覺的揚了揚嘴角兒,開口說了句不經意的話。
小張正全神貫注的開着車,聽桑枝這麼說,點點頭,附和道:“是啊,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還真是少見呢!”
車子在大雨中緩慢的行駛着,開了差不多兩個來小時纔到。
下了車,桑枝謝了小張,正要進樓,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又對小張說道:“張師傅,如果門少庭問起你我去了哪裡,你就跟他說我回孃家了行嗎?別告訴他我在楓林苑,謝謝了。”
小張微微一愣,但隨即點頭,“好的,我明白。”
說完開車離去了。
望着小張的車消失在視線裡,桑枝才轉身進了樓。
進到熟悉的房間裡,桑枝心裡莫名的涌起一股想要哭的衝動。
昨天離開的時候,她以爲今後再也不會回來這裡,沒想到在她無處可去的時候,首先想到的還是這裡,原來在她的潛意識裡,早就已經把這裡當成她的家了。
而這裡,曾經,也確實是她的家,她和門少庭共同的家!
來不及過多感慨,桑枝從臥室的衣櫥裡拿了一套門少庭的睡衣,之前她的東西都已經打包拿走了,現在這裡可以說已經沒有她的任何氣息了。
不對,腳上的拖鞋還是她的,門少庭的給她買的卡通拖鞋,還有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都還在,昨天走得匆忙,忘了收拾,或者說是她潛意識裡不想讓自己和這個家完全斷了聯繫,故意沒有拿走。
將自己身上已經溼透的衣服脫下來,扔進洗衣機裡,衝了個熱水澡,裹着門少庭的睡衣便跳到了大牀上,很自然的抱着枕頭倒頭就睡。
剛纔在外邊淋雨的時候,心情萬分緊張,還不覺得累,這會洗過澡躺在牀上,心情突然間鬆懈下來,頓時感覺渾身痠軟無力,腦袋暈沉,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
可能是走路走的太多,平時又缺乏鍛鍊,給自己累到了。
桑枝也沒有多想,裹着被子昏昏沉沉的便睡了。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彷彿半睡半醒之間,聽見有人輕輕的叫自己的名字,努力掙扎着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的父母正一臉關切的守在自己牀前。
見她終於醒了過來,莫青蓮抹着淚哭道:“你個死孩子,你總算是醒了,你快把你媽嚇死了知道嗎?”
一邊說着,莫青蓮已經不顧桑梓的勸告,上前一把將桑枝緊緊摟在了懷裡。
“爸媽,你們怎麼在這兒?”
一開口,桑枝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多了的沙啞虛弱,說出來的話,就彷彿臥病多年的老嫗彌留之際強撐着一口氣說出來的遺囑似的,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來,先喝點水吧,一會再吃碗粥,精神頭就能緩上來了。”
桑梓說着將一杯白水遞給莫青蓮,莫青蓮扶着桑枝坐起來,端着水遞到她的嘴邊,“來,媽媽餵你。”
桑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父母,囧了囧說道:“媽,我自己來吧。”
這時候,聲音比剛剛醒來時已經清亮了很多,但仍舊有氣無力的。
從莫青蓮手裡接過水杯,才感覺自己的喉嚨裡乾渴的厲害,仰頭一股腦的將整杯水喝了下去,瞬間感覺精神好了一些。
“爸媽,你們怎麼在這,我怎麼了?”
桑枝看着父母一直緊蹙的眉頭,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淋了雨,感冒發燒了,燒到三十九度八,差點就燒死了!”
莫青蓮沒好氣的瞪了桑枝一眼,“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照顧自己,下雨天就不知道找個地方躲雨嗎?你這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宿,真的是把我們嚇死了,知不知道!”
聽莫青蓮這麼說,桑枝自己也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抓住母親的手,急切的問道:“媽,你說我昏迷了一天一宿?”
莫青蓮點點頭,“是啊,”說着還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這會燒退下去了,你要是再不醒,我跟你爸就打算送你去醫院了。”
“啊!完了,完了完了……”
桑枝接連說了幾個完了,然後手忙腳亂的就要下牀。
他跟門少庭說好了的,上午在民政局門口見,一起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現在聽母親說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宿,這不是直接錯過了跟門少庭約定的時間了嗎!不行,她得趕緊給門少庭打電話,看看現在太陽還沒下山,應該民政局還沒下班呢吧,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
“你要幹嘛啊,病還沒好,給我老實的躺着!”莫青蓮說着一把將她安坐了回去。
桑枝急的差點哭出來,“媽,我跟門少庭說好了今天有事情要去辦,我得去找他!”
“什麼事情?門少庭去部隊了,能跟你有什麼事情要辦,你跟我老實的呆着!”
莫青蓮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桑枝欲哭無淚,一臉懇求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桑梓輕輕拍了拍莫青蓮的肩膀,說道:“我陪枝枝待會,你去看看粥好了沒,好了的話給她盛一碗過來吧。”
莫青蓮看了桑梓一眼,又看了看桑枝,嘆了口氣,“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說完不情願的出去了。
“爸,我真的得走,門少庭好不容易同意跟我離婚了,我們說好了今天上午去民政局的,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我要是不去的話,他一定會以爲我反悔了,我得趕緊趕過去。”
說着,桑枝趕緊抓過自己扔在牀頭櫃上的包,從裡邊翻出手機,打算給門少庭打電話。
桑梓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閨女,你彆着急,先聽爸跟你說。”
桑枝手裡攥着手機,無奈的看着桑梓,硬着頭皮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枝枝,別急,你今天見不到少庭的,他部隊有事,天一亮就趕回部隊去了。臨走的時候,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桑梓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交到了桑枝手裡。
桑枝愣愣的接過來,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是說好了上午去民政局辦離婚的嗎?怎麼突然就又回部隊去了?他不會有反悔了吧?
帶着一連串的疑問,桑枝顫抖着雙手拆開了信封。
裡邊有一封信,或者更確切的說是門少庭留給她的一張紙條兒,和一把車鑰匙。
桑枝知道那車鑰匙就是門少庭送自己那輛白色沃爾沃車的鑰匙,她清楚的記得,自己跟門少庭攤牌要離婚的時候,將那處別墅的鑰匙和這把車鑰匙,連同門少庭的工資卡一起還給了門少庭,不知道他現在又將這把車鑰匙還給自己是什麼意思。
顧不得多想,將車鑰匙放在一邊,伸手打開了那張摺疊在一起的紙條兒。
是門少庭的風格,上邊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便交代的很清楚了。
“我部隊臨時有急事,必須趕回去處理,來不及和你一起去民政局了。辦理離婚手續的事,等我過幾天回來再去吧。車子是我送給你的,留給你做個紀念吧,總好過淋着雨在外邊跑,把自己淋病了。”
看完紙條兒,桑枝忍不住的眼淚就流了出來,他不是反悔,是部隊臨時有事,他得回去處理,還好心的將車子送給自己,雖然說得雲淡風輕,說是給你留個紀念,但是她心裡明白,門少庭是心疼她昨天淋雨了,不然也不會讓小張三更半夜的開車去接自己。
看着桑枝,桑梓輕輕的嘆了口氣。
“昨天晚上少庭整整陪了你一夜,還特意找了醫生來家裡給你輸液退燒,直到天矇矇亮,他纔給我們打電話,告訴我們你昨天淋了雨生病發燒了,一直昏迷着。他因爲有事要趕回部隊去,讓我們過來陪着你。”
“他陪了我一夜?”
桑枝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呢?門少庭明明是在大院的啊,他又不知道自己回來楓林苑了,怎麼會陪了自己整整一夜呢?
“傻丫頭,他是放心不下你,讓小張過去接你的同時,自己也開着車悄悄的跟在你的後邊,一直跟着你來到了楓林苑的家裡。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不放心,纔上來看看,結果發先你居然高燒昏迷了。”
桑梓看着桑枝一臉茫然的表情,嘆了口氣,“他對你是真的很好,孩子,這樣的好男人錯過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