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監獄中。
看着裡面穿着囚服坐在輪椅上的女人,玻璃外的人面色清冷。
拿起電話,裡面的獄警也幫白靜姝將電話拿到了耳邊。
那場車禍,很遺憾她沒有死去,可一隻腿截肢,一雙手也毀了,現如今她就像活在陰暗監獄裡的一條狗。
“怎麼,來笑話我?來宣告你的勝利?夏雪梨,你覺得我還會在乎嗎?”
聽着白靜姝不甘的話,夏雪梨只是冷冷一笑。
“若不是受人所託,我不會來這裡,因爲這一輩子……我最噁心的事情,就是見你。”
不以爲然的冷哼出聲,白靜姝呼吸微亂,她恨極了這個女人的樣子。
就是因爲她這幅扮豬吃老虎的樣子,她才嫉妒,才憎恨,才用所有的青春歲月去和她爭!
爭父母,爭家產,爭男人……
她輸了,輸得很慘,可她夏雪梨也沒贏!
“夏雪梨,算你運氣好,我告訴你,若不是你運氣好一點,現在變成我這幅德行的人就是你!”
“是,我運氣好,白靜姝……老天終究是會站在好人這邊的,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以爲過了半年,她已經能夠平靜的來面對這個女人,可是她做不到。
那些白靜姝曾給予過她的痛苦,她刻骨銘心。
“哈哈……”
冷笑着,白靜姝微微挑眉。
“我是例子?可惜了,我做了那麼多,到頭來也不過就是監禁,你有本事殺了我啊!”
說着,白靜姝眸子一沉。
“你沒有,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活着,和你呼吸一樣的空氣,看一樣的天,夏雪梨,你從以前開始就是一個失敗者,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失敗者!’
她沒有死,可夏雪梨失憶了,失去了很多很多,甚至包括她最愛的男人!
想到這裡,白靜姝覺得自己值了。
聽着白靜姝的話,夏雪梨呼了口氣,眼底多了一絲嘲弄。
“和我呼吸同樣的空氣?看一樣的天?白靜姝,監獄裡的天是方的還是圓的,是不是隻有巴掌大?這裡的空氣是不是充滿着陰暗和頹廢?你以爲……你還能跟我一樣嗎?”
這半年,她把一切的思念和期盼全數變作了動力,曾經她被玩弄被設計,只能說她太過軟弱太不夠強大,那麼她就把自己變作銅牆鐵壁!
她要逼自己變作更強大的女人,爲了時初,爲了杜家,也爲了……
那個承諾要等待的男人。
眼中終是多了一絲慌亂,白靜姝咬着牙,帶着不甘,帶着憤怒。
爲什麼到處的車禍警察還要救她?
爲什麼她不努力一點直接將自己撞死?
如果死了,也不需要來接受這個女人的羞辱,也不用看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別以爲你贏了,夏雪梨,你等着,我會出來,我一定會出來親手毀了你的一切!”
“這輩子,你是沒有機會了。”
說着,夏雪梨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放到桌上。
那是一封信,是從另一個監獄寫給白靜姝的信。
“我知道你雙手已經廢了,我大發慈悲讀給你聽。”
說着,從信封中拿出信,看着上面的字跡,夏雪梨微微蹙眉開了口。
“靜姝,多年未見媽媽一直牽掛,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到底是爲什麼,才讓我的女兒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幾天幾夜的想着,我把你兒時和成長統統想了一遍,我慢慢發現了,這一切我難辭其咎。”
“別念了!”
白靜姝呼吸凌亂,眼眶微紅。
她不需要聽夏雪梨來轉達裴麗的話,她不需要!
這四年她早就拋棄了過去,她沒有母親,沒有父親,她是白鷺!
夏雪梨不爲所動,這是受人所託,也算是報了當初裴麗說出她母親東西的情。
“媽媽要坐十年的牢,你我母女見面只怕最少都還要六年之久,但是靜姝你雙手不便,身體成了這般肯定會吃很多苦,但要答應我,一定要活着。”
“夏雪梨,你閉嘴!”
放下手中的信,夏雪梨看着對面已經淚流滿面的女人。
“既然你不需要我來念,那麼就留給你自己看。”
說着,直起身子,夏雪梨下巴微仰看着對面輪椅上的女人搖了搖頭。
“白靜姝,有時候想想,你真的是可憐……”
她的恨,情不知所起。
她的怨,情不知所蹤。
她只是執着的要毀掉她夏雪梨的一切,甚至到了最後,恐怕連當初他們年幼時,也曾姐妹相稱都已經忘了吧。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這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白靜姝,若是有來生,我只求咱兩不相遇,不相見。”
冷笑着,白靜姝點着頭。
“若是有來生,夏雪梨,我也不要遇見你。”
這樣,她就不必再莫名的去痛恨一個人了。
三日後。
傳來白靜姝在監獄裡自殺未遂的消息。
夏雪梨眼底漠然一片,已經沒有半分情緒的波動。
因爲她和那個女人的一切,已經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
臨近七月,金城國際機場中,穿着長裙的女人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哥,杜氏的一切你放心,這一次去m國,不追到楚楚,你別回來!”
杜南笙勾着脣,儒雅又俊逸。
“半年過去了,你當真不去s市看看那個男人?”
臉上笑意僵了僵,夏雪梨垂下眸子,眼底帶着一絲柔情。
“他不喜歡我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四年都等了,我也不在乎在等上四年。”
“你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你們兩個的好,你看看時初,人家金城和s市兩邊跑,她都能見得邵戎軒,你怕什麼?”
見得是見得,可他說過,不喜歡她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只要知道他的身體在好轉,只要知道他還在s市安然無恙,夏雪梨覺得一切也是足夠的。
“哥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楚楚那邊你還得加油呢,說不定需要的時間比我還久。”
杜南笙無奈的聳聳肩,擡起眸子呼了口氣。
“她到現在都不願意聯繫我,我的信息不回,電話不接,她就是個傻女人。”
是挺傻的,傻傻的想要保護杜南笙,傻傻的以爲自己會玷污這個男人,傻傻的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m國。
但誰說這不是因爲愛呢?
就是因爲楚楚深愛着杜南笙,所以纔會執着又在乎。
但這也是心結……
是楚楚的,也是她哥的,這個心結如何打開,真是一個很難的問題。
時間不多了,杜南笙過了安檢朝着夏雪梨揮了揮手,然後轉身朝着裡面走去。
看着男人緩緩消失的身影,夏雪梨勾着脣,雙腿已經有些累了。
回到車裡,冷月轉頭淡淡一笑。
“二小姐,去哪?”
閉上眸子,夏雪梨微笑着。
“時初什麼時候回來?”
“原本是明天,但是明天是邵家老爺子壽辰,所以推到了大後天。”
邵老爺子壽辰……
“幫我送一副象棋過去賀壽。”
“好的。”
“回莊園。”
汽車緩緩啓動,朝着杜家莊園而去。
回到莊園,偌大的屋子裡到處好像都能看到曾經在這裡一起生活的人的身影。
爺爺的……大哥的……楚楚的……時初的……
可如今,只有她。
心底有些落寞,夏雪梨走到花園中,靠在搖椅上,難得午後偷閒,卻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遠處冷月走了過來.
“二小姐,杜翊少爺來了。”
杜翊……
夏雪梨回過神,點了點頭。
“帶他過來吧。”
已經半年沒有見過了,薛採娥原本是死刑被她大哥從中斡旋最後判了終身監禁。
杜翊感謝杜南笙,可她知道,她大哥只是不想讓那個惡毒的女人死的太便宜。
推着輪椅緩步走來,杜翊看着不遠處安靜坐在的女人,莫名的回想起了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她的模樣。
她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但周身的氣質卻變了……變得太多。
“雪梨。”
聽到聲音,夏雪梨轉過頭,看到輪椅上的人脣角的笑僵了僵。
“二姐……”
一聲二姐,讓夏雪梨微微蹙眉,目光落到了輪椅上女人空蕩蕩的裙子上。
那一場車禍,杜璇雙腿被卡在了汽車裡,手術後也沒有阻止腿部壞死,最後只得高位截肢……
這個比她還要小一些的女人,就這樣凋謝在了她的如花年歲裡。
如此說來,她真是幸運。
四年前的車禍,她比杜璇的情況還要危機,可偏偏她現在還能站起來走走,雖然強撐不了多久,但至少……她還能走着去見她等待的男人。
“好久不見了,還好嗎?”
杜璇微微一笑,眼角的淚水滑落下來。
“嗯,挺好的,我今天來是來跟二姐告別的,明天我就要去國外唸書了。”
“唸書好啊……”
眼神微微迷離,夏雪梨勾着脣,這個社會現實又複雜,在校園中至少……至少還是單純一些。
杜翊將杜璇推上前,自己坐到了一邊椅子上。
“我爺爺他說想去當初大爺爺說過的海島看看,我這兩天也會送他走,雪梨,爺爺還叫我給你帶了一件東西。”
說着,杜翊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白玉,放到了桌上。
“爺爺說,杜家就拜託你和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