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問老頭，“他在做什麼？”
老人掃了一眼，低聲說道，“他在篡改功法。”
“篡改……功法？”
元初從來沒聽說過，功法也可以篡改，然後就聽老人解釋道。
“他上輩子修煉的功法名爲《祭天神訣》，這功法你應該知道，最適合神皇血脈修煉的神級功法，一旦修煉，忘情絕欲，直登大道！”
元初愣住了！她突然問，“你剛剛，說他上輩子修煉的功法是什麼？！”
老人沒想到元初連這個都不知道，“《祭天神訣》。你不知道？”
元初心裡驚濤駭浪！祭天神訣？！
她震驚了，因爲她真的不知道，夜沉淵也從來沒有說過！
上輩子的夜沉淵雖然經常對她冷臉，但對其他人，都是帶着笑意的，只是那笑不達眼底罷了，他沒有像夜滄瀾那樣不通人情世故，那麼僵硬麻木，所以元初從來沒有想過，上輩子的夜沉淵和他爹一樣，都修煉了《祭天神訣》！
元初猛地意識到，她雖然認識了夜沉淵兩百年之久，但對他真的不瞭解……斷情絕欲，這纔是夜沉淵一直孤身的真正原因？因爲他根本不會喜歡人。
不知爲何，得到這個結論，她的心突然一痛！
元初趕忙甩開那些雜念，神情複雜的說，“……你知道他爲什麼要篡改功法麼？”
幻象中的夜沉淵已經是洞虛修爲了，這功法給他帶來的好處很多，此時篡改，一個不小心，就會自毀根基，到底是什麼理由支撐着他這麼做？
老人盯着她，幽幽說道，“他會這麼做，只是因爲不想再受《祭天神訣》影響罷了。但他又不想自廢修爲，所以纔有篡改功法的打算。
他想將《祭天神訣》中，封閉感情的法決清除出去，從而形成新的功法，若能成功，新功法將不會再對他造成影響，而且還能保留修爲，總的來說，是一個大膽的行爲。”
元初其實沒懂，如果只是想創造新功法，他爲什麼會渾身是傷，而且身處煉獄之中？
她死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她的關注下，夜沉淵身上的血越來越多，烈火將他和紅蓮一起燃燒，過了片刻元初才發現，那些傷痕是從夜沉淵身體內部出現的！
他就像吸入了別人的劍氣，然後正在將那些劍氣釋放出來，所以纔會傷痕累累，慘不忍睹。
老人似乎發現了元初的疑惑，適時說道。
“祭天神訣能消除感情的原因，是因爲它能產生寒冰劍氣，封鎖人的心竅，並封鎖貫連心竅的七情六慾。
而他，在篡改功法的同時，強行將那些寒冰劍氣清出體外，所以纔會遍體鱗傷。”
“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元初不理解。
老人道，“爲了一個人。”
元初一聽，心裡突然有些酸漲！爲了一個人？
她看着烈火中的夜沉淵……修煉了《祭天神訣》的他，也會爲了一個人，甘受烈火焚身之苦？
烈火焚身還是其次，強行將劍氣清出心竅，直叫肉體千瘡百孔！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讓他不僅這麼做了，還特意篡改功法，就爲做一個有感情的人？
元初趴在井沿默默的看着，突然，畫面一轉，雷聲滔天！
元初有些急了，她一手揪住老人白色的袖擺，快速說道。
“畫面怎麼沒有了？我還沒看到結果！”
夜沉淵成功了嗎？他上輩子最後，變成正常了？
一想到他以前對她那麼兇，那麼冷淡，都是因爲修煉了《祭天神訣》，再想到他在她死後，爲了一個人，篡改功法，元初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她纔不是吃醋！
老人回答，“成功了……”
元初低聲說道，“我怎麼覺得很奇怪？他篡改功法爲什麼要在火中？這種時候，他不應該待在靜室裡嗎？”
老人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道，“篡改功法只是次要，將寒冰劍氣清出體外才是主要，寒冰劍氣一旦觸動，不僅會刺傷身體，更會劃開神魂，再以鬼火焚身，那些劍氣劃痕便不會癒合。”
元初懵了，“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製造出傷口，還不讓傷勢癒合……他是在尋死？”
老人這一次沒有回答，他讓元初繼續看。
在井底，一片電閃雷鳴，夜沉淵盤坐在陣法當中，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他看上去還是很冷漠，雖然功法篡改成功，他的性情卻像定格了一樣，至少元初沒有看到改變。
唯一的變化，大概是他的墨發不知什麼時候變得雪白，而且修爲也達到了大乘。
但元初很奇怪，他帶着一身不能癒合的傷，修爲是怎麼進階的？
果然，夜沉淵的氣息非常紊亂，他閉着眼，靜默不動，卻給元初一種千瘡百孔的感覺。
這樣的他，何其叫人心疼！
她眼眶微微發紅的看着老人，啞聲問道，“你不是說他是爲了一個人才篡改功法？那他爲什麼要把自己弄的這麼慘？那個人在哪？她是誰？”
老人低聲道，“你很快就會看到她了。”
他說完，只聽一聲驚雷，在夜沉淵身下陣法的作用下，無數雷電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
這！他這是在尋死嗎？！
雷電貫穿夜沉淵的一瞬間，元初看到了非常驚悚的一幕！
在她眼前還算完整的夜沉淵，在雷電的衝擊下，身上居然出現了紫色的裂痕！
或者說，那些裂痕原本就存在，就好像一尊被摔壞、然後又粘起來的瓷人，在光的襯托下，那裂痕的紋路，便無所遁形！
他這樣還算是活着的人嗎？！
元初又是生氣又是難過！
到底是誰？是誰讓夜沉淵這麼做的？他顯然不是自殺，如果想自殺，他早就死了，而不是這樣折磨自己！
他一定是被人指使，就爲完成某種儀式……一定是這樣！
元初嘴脣咬得很緊！這麼多年來，她從來都捨不得讓夜沉淵受到一點點傷害！所以發現什麼好東西都會給他，此時看到他這樣作踐自己，她的眼眶越來越紅，內心更是被憤怒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