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千五百多年過去了,小公子每天還是在不知疲倦地尋找着鳳凰女的下落,每天都在思念當中悲傷着,他真的太累了。
最近他萌生了一個想法,就是要回到和鳳凰女約定再次見面的地方,他記得自己和鳳凰女最後說的話就是,山畔井亭不見不散死約會,現在他找不到對方了,他也要實現自己對她的諾言,回到山畔井亭並死在那,他要用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澆奠他和鳳凰女的愛情,來完成當年他開玩笑似的誓言,死也要死在他心中最美的地方,他們相約不見不散的地方,他累了、他絕望了、他想要休息了,或許鳳凰女沒有存在過只是一個夢,或許當他閉上眼睛離開這個世界後,才能真正的見到夢中的她。
小公子憑着記憶來到了當年的鳳凰谷,今天的Sz市。在日新月異的中國,如果你離開一個城市,幾年之後再回來,以這個城市的建築速度,肯定對於你來說它已經是一個陌生城市了。
五百年前小公子還能分辨出被山洪掩蓋過的,鳳凰谷的大概位置,七十年前隨着特區日新月異的發展,小公子已經分辨不出,鳳凰谷的確切位置了。
這次回來小公子只能,漫無目的在這個陌生又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裡瞎逛着,每天他都失魂落魄的尋找着當年的鳳凰谷,這一天他來到了一個展示楚國墓葬文化的小型博物館,他閒來無事就信步走了近去,這間博物館就建造在出土文物的原址之上,博物館分室內和室外兩個展區,室內展示的是當時人的生活用具,室外展示的是一些保存比較完好的楚國墓葬羣,小公子一邊瀏覽着一邊由內而外的走着,一邊點頭心中暗道:這還真是當年楚國人生活聚集的遺址。
當他來到博物館的室外展區,在偏僻到人跡罕至的兩塊石頭展品面前,他突然愣住了,這兩塊石頭展品上分別刻了兩首小詩,一首是踏浪放歌,月夜醉臥冰峰;佳釀珍饈,廿載瓊人良景。柳林乍見,方悟光陰虛遁;數日纏綿,頗感此生無恨。山畔井亭,林花蔓枝,氤氳伉儷情深。那堪驟逢惡訊,兄喜弟悲,癡醉癲妄,都應付與無心人。
另一首是“由南而北,由北至南。七年至此,等你一年,何日相見,何日開顏”。這兩塊石頭上的文字經過這兩千多年的洗禮,今天的人只能依稀辨認出幾個字罷了,但他知道這就是當年他刻在山畔井亭旁石壁上,和丹鳥族大殿內的石柱上的詩句。
這裡應該就是當年的鳳凰谷了,剛剛那些墳墓應該就是自己當年親手埋葬的鳳凰女的族人們,兜兜轉轉兩千多年過去了自己終於又回到了一切愛恨情仇的起點,他站在石刻對面無聲無息淚如雨下。
自從鳳凰女離開鳳凰谷,開始尋找小公子的下落後,麻雀每年都要離開她單獨外出一段時間,短則數日長則數月,如今麻雀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間,鳳凰女也不管麻雀做什麼去了,每次都是閉着眼睛微笑着送他走,又閉着眼睛微笑着迎接她回來,從來也不追問什麼,即使麻雀離開自己的時候,她也沒有停止過尋找小公子的腳步,麻雀的技能是操控麻雀,所以她也不擔心麻雀回來找不到自己,因爲麻雀總是能通過自己身邊的麻雀,找到自己。
麻雀昨天剛走今天鳳凰女就聽到了一則新聞,這時她正坐在動車上,思考着剛剛聽到的新聞,新聞的大致內容是,在Sz市有一個剛剛落成的博物館對公衆開放,博物館裡展出的文物主要是先秦時楚國的墓葬羣,這個博物館的所在地似乎就是當年鳳凰谷的所在地,鳳凰女聽到這則新聞後立刻意識到,那裡有可能就是當年的鳳凰谷。
兩千多年的希望失望,在人海中他始終是沒有聽到,小公子的腳步聲,現在對他來說小公子留給自己最真實的東西,莫過於當年小公子在山畔景亭旁的石壁上留給她最後的那首“難別賦”了,她現在對小公子的記憶,似乎在亦真亦幻之間,她甚至不知道是否真有一個這樣完美的愛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即使今生再也見不到小公子,她也要找到小公子留給自己的詩句,即使抱着他留給我的詩句死去,也不算辜負她們的愛情。
她真的累了,她現在只想找到他在這世上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安靜的死去也許小公子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了,那我就抱着他留給我的東西到另一個世界去找他。
這麼多年鳳凰女始終閉着眼睛,用耳朵去傾聽這個世界,她早已練就了一套用耳朵分辨方向,尋找目標的方法,來到sz市後,鳳凰女閉着眼睛用耳朵聽聲辯位,輕巧地穿梭在人羣中,換地鐵、做的士沒有多久,便來到了新聞報道中的博物館。
他站在博物館門口,用雙手閱讀着博物館門口的盲文介紹,她隱約感覺到這裡就是當年的鳳凰谷,在博物館文物介紹的宣傳冊中,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那兩塊刻有文字的石刻,雖然石刻上的文字已經毀壞,翻譯不出幾個字來,但她有很強烈的直覺,這就是當年小公子留給她的“難別賦”。
鳳凰女聽聲辯位向室外展區的那兩塊石碑快速走去,還沒有走到石碑處,隔着老遠鳳凰女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熟悉的呼吸聲,這個男人此刻正站在石碑前哽咽的哭着,與此同時鳳凰女也聽到了,利刃割破血管的聲音,和鮮血從血管裡噴薄而出濺落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