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晚一樣,一夜無夢。到了早上四點多醒來後,再也睡不着了。
睡不着時就胡思亂想。想着欠人家網貸的錢怎麼還,想着怎麼賺錢還債,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說是睡着了,其實靈魂是遊走在似睡非睡之間。
在眼前,我見到幾頭個大膘肥的白豬躺在眼前不遠處空曠的地上。我不知道它們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它們爲什麼會躺在那裡。就這樣迷糊了一會兒,又醒了,又開始胡思亂想,然後又進入了半夢半醒之間,又看到幾頭同樣的豬躺在那裡。
這個夢境和前一個夢境一般無二。
然後又醒來,又是胡思亂想,再然後,又睡着了。在夢裡,我拿起手機關機。剛關機,手機就響了。也就是說它來電的時候,我正好關機。我一看來電,顯示的是“辣媽”二字。
我不知道辣媽是誰。
這時,聽到了敲門聲。門開了一條縫,我見妻子站在門口。她不做聲的站了一會兒,我又睡着了。
這個夢有點半夢半醒、夢中有夢的意思。
再次醒來,就再也沒有睡着。睡不着時,便又是胡思亂想。
昨天,俄烏戰爭終於爆發了。有戰爭就有死亡。我想,這場戰爭下來,不知道會死多少軍人,以及多少無辜的平民爲躲避戰亂而流離失所。
想到這裡, 我突然希望這個世界早日毀滅!連同我一起,這世上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統統消失不見,最好是這地球四分五裂,突然間爆裂,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中,那樣的話,人、靈魂、債務,就都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這只是我一廂情願的幻想。想到這裡,我又想起了那幾頭個大膘肥的白豬。我突然就很羨慕它們的生活。我甚至想:我要是那幾頭大白豬中的一頭該有多好哦!我沒有思想,也不需要對誰盡責任,我就活在我自己的生活中,整日裡在豬圈裡吃吃喝喝,悠悠轉轉,而且吃喝都有人端到我眼前。我不需要勞動,更不需要考慮如何賺錢養家。不求人,不用勾心鬥角營營碌碌,也不看人臉色。我不吃不喝了,鬧情緒了,他們比我還着急。如果我生病了,他們還是比我還着急,而且還得花錢請醫生給我治病。他們像是照顧寶貝一樣,照顧我的一生。在我這短暫的一生中,真真是無憂無慮、悠閒生活。而到了生命的盡頭,據說也不受苦:他們先把待宰的肥豬集中在一起,用電擊的方式致其昏迷,在它失去知覺的時候,再結束它的生命!
這就是這些豬們仁慈的主人!
在這世上,是養豬的人活得辛苦,還是豬活得辛苦?
你說,這些豬活得哪一個不比人活得滋潤?不比人活得有尊嚴呢?
我們時常罵那些品德低下的人“豬狗不如”,以爲這個詞是貶義詞,其實反過來想想,這個詞的另外一層意思,還有羨慕的成分吧。
可以說,我現在活得就豬狗不如。而且,我極其羨慕豬狗的日子。我不但沒有豬狗不愁吃喝的悠閒生活,不僅自己要勞動掙錢養活自己,還得養活父母兒女。我不僅要養活父母兒女,我還得應酬這世上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朋友圈。
我在苦累中,煎熬中,慣性的前行。我無法把控制自己命運行走的方向和長度,只知道整日過着煎熬苦累的生活,昂仰着頭向前走。我才五十多歲,就一身的病。腰椎間盤突出這病犯了四次。而今,左胳膊也開始疼痛,而且有加重的趨勢。
還有,最近幾年,已經發生過多次心絞痛,發病時間基本都在清晨天快亮的時候。爲此,我也曾諮詢過醫生。當我給他描述了我的症狀之後,我所認識的這個醫生輕描淡寫的對我說道:“沒事,注意點就行了。”
至於如何“注意點”,他沒細說。而我,則在第一次心絞痛發生之後,就在車裡、旅行包裡、牀頭,都放置了速效救心丸。我還不能死,我的責任和義務還沒有盡完。我不是舍不下這花花的世界,而是舍不下我的親人們。
但我希望我早日死去。至於死法,希望是那種在睡覺中突然離世、沒有病痛的死法。我對這種死法有個稱謂: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