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婧藍想何言笙委實不容易,足足等了她五年多,才能抱得美人歸。最需要多大的毅力,不是外人所能猜測的。她有些敬佩起這個別樣的男子了。
“那你呢?認識高翊軒多久就結婚了?”
她回想起他們認識的那一天,十月九日,也是蔡永熙背叛他的日子,她自不會忘記。他們領證的那天是,零九的一月二十日,她也不會忘記。從頭數到下,不過才三個月半。
她輕應了一句,“很短,三個月多點。”
“就這麼點時間,彼此瞭解不過是些皮毛。你確定,他會是你唯一的選擇嗎?”他狀似無心地問,言詞卻懇切。
她低下了頭。
當時的她別無選擇,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符。
如果沒有倪心蕾,她應該會微笑地說,他確實是她唯一的選擇。不過現下,心蕾的身邊已經有了何言笙,她對他們應該不具有危險了吧?
見她沉默,他再問:“怎麼不說了?”
她擡起頭,望進他深邃的眼,肯定地說:“愛沒有選擇。”
“你愛他?”他錯愕,“我聽說你有一個相戀七年的男友,難能這麼快就愛上別人了?”
連她自己也不知究竟在什麼時候愛上他,是平安夜那晚,她哭倒在他懷裡時?還是他當着母親的面,親口承認他是她男友時?
或者是他捱了蔡永熙打的那晚,他哪也沒去,第一時間來了她的公寓。也許是在開元那次,他當着父母的面,宣了下誓言,他的新娘唯有她。可能是陳素雅結婚當天,他向她求婚時真摯的眼神溫暖了她。不管是什麼,她愛他,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靜靜地露了一個笑容,輕啓朱脣,“愛這個字,不分時間長短。”
何言笙被她臉上的深情震懾住了。
這個女人,在表達自己感情時,也坦陳了他的心聲。愛,不分時間長短,他的十幾天,未嘗不是愛得深刻。可事件的女主角,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前男友。他不習慣搶奪,秉着愛人幸福就是自己幸福的偉大原則,願意爲她出謀劃策,成全她的幸福。
他高高拉起她的手,俯身在她手背印下一吻,“高太太,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只是,他不得不破壞他們的婚姻。
“何先生,你也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請你好好照顧心蕾,這樣翊軒才能安心。”
“我會的。”
一曲結束,他帶她出了舞池,一起走向影響他
們心緒的那對男女。他們似乎還在交談。
何言笙帶錢婧藍去跳舞了,這裡只剩下他們兩個。在這熙熙攘攘的客廳裡,他們相互對視着,清晰地看見對方的瞳孔裡折射出自己的影像。
半會,他開口:“倪心蕾,你真的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據他所知,何言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念大學那會,他的囂張跋扈可是出了名。
她淺淺一笑,“你既然不愛我了,我自然不敢再糾纏你。女人嘛,總需該爲自己找條後路,他對我很好,我自然接受他咯。”
“你怎知他不是別有用心?”他若真心愛她,當年就不該在使手段逼得他們分手之後,讓任她一個人去法國。他若愛她的話,應該會拼勁全力留她下來。
盈盈水眸瞅着他,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來,究竟是開心或難過。
她說:“翊軒,失去了你,不管我跟任何人在一起,我都無所謂了。”
“你……”聽完這句,他心裡頭泛起了濃濃不捨。
翊軒,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分開,好不好?
翊軒,你不可以不要我,因爲如果你不要我的話,我會很難過很難過。
翊軒,今天是我們兩週年紀念日,我們以後還要過二十週年紀念日,五十週年紀念日,對不對?
翊軒……
那些不離不棄的誓言一下子鑽入他的耳朵裡,他不想回憶起,卻彷彿有人不斷在他耳邊唸叨,句句清晰。當年的他們怎麼會預料到,他們根本過不了第三年的週年紀念日。
她還是當初那個倔強的她,當年他們分手時,她可是一滴眼淚都沒當着他的面流,她高傲地仰着頭,毫不畏懼地說,分手就分手!結果她說到就做到,迅速辦好籤證,提前了出國計劃,頭也不回地去了法國。
想來這次,她也是鐵了心要跟何言笙在一起。
“翊軒,請祝福我們吧?”
“好,我祝你們幸福!”
臉上雖雲淡風輕,嫉妒之火卻在內心深處蔓延,他深刻地嫉妒即將站在她身側的何言笙。如果沒有當年那件事,圈她入懷,噓寒問暖的那個人一直會是他。
紅潤的光澤爬上她的臉,她的聲音細細柔柔,“謝謝,我也祝願你跟錢小姐,白頭偕老,幸福美滿。”
他以爲她會再糾纏他一段時間,可她卻突然放棄了。
他的心裡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如同一隻嚐了腥的小貓咪,一日不沾
腥味,渾身便不舒坦。
這時,另外兩人已經跳完舞回來。
何言笙動作自然地手環上他的腰,低頭詢問:“心蕾,口渴嗎?要不要喝點飲料?”
“我想喝果汁。”
“好,我這就去拿。”他欲走,又停住了腳步,轉過問他們,“你們呢?要點什麼嗎?”
高翊軒如沒聽見般,看也不看他一眼。錢婧藍覺得不好意思,打了圓場,“何先生,我們不需要,你先過去拿飲料吧!”
聽到她的回話,他才動身,步履穩健,氣質優雅。
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錢婧藍對倪心蕾說:“何先生的確很出衆,倪小姐,請你好好把握吧!”
她笑了笑:“再出衆又如何,不愛的人,始終不會愛。”
高翊軒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牽動他心緒的人兒之上,他聽見了她的話,也看見了她臉上勉強的笑容。他的心也在搗騰,也在掙扎,他愛她,一直都愛,他不忍見她委曲求全。看她這副模樣,比拿刀剜心還疼痛。
若不是有婧藍在場,他多想上前擁抱她,告訴她,他不介意她的背叛了,只要她開心,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定在這裡,不遠不近地看着她。
一會兒,何言笙回來了,端了一杯果汁給她,還細心地拿了一疊餐巾紙。
她接過果汁,溫柔地道謝。
俊男美女的畫面本是養眼無比,但隊高翊軒來說,這是在刺痛他的雙眼。
回家的車上,錢婧藍見他抿着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開始找話題,“翊軒,我覺得心蕾跟何言笙看上去很般配。”
“是嗎?”他輕吟。
視線一直盯着前方,但握着方向盤的手卻加重了力道。
“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我們應該替她感到開心。”她小心地斟酌用詞,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應。下顎繃緊,肌肉僵硬,她從他的肢體反應就瞭解到,他其實並沒有放下。可如今,倪心蕾自個兒都放下了,他又在糾結着什麼?
他不說話。
一想到他們十指相扣,幸福依偎的模樣,他全身到下,沒一處舒坦。
他也知道他是時候放下她了,可心不由他控制,不是他說不愛了,就一定不愛了。
她看他表情凝重,也不再多說。自我安慰着,再給他一點時間,說不定在不知不覺之中,他會突然發現,倪心蕾只會是他一段曾經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