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雅嚇的快瘋了,只可憐她現在根本動不了。她只能衝動的將病歷撕掉,然後不停的搖頭,“不會的,我不會成爲殘疾人的!我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顧愷澤心疼的心如刀割,可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看着她,喃喃的重複,“對,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季潔看着這樣失控的筱雅,心裡也很不好受。心疼是心疼,心疼之餘又覺得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如果她真的放棄小堯,真的跟顧先生好好在一起,不搞出那麼多事情,後面的很多事情都不會再發生的。
所以,她現在看着筱雅這樣崩潰,心情也複雜的很。
筱雅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成這樣?她鬧着要找醫生來問具體情況,可顧愷澤怕醫生來了之後說的話更加刺她。就一直耐心的哄着她,一直喃喃的安撫着她。
可筱雅像是瘋了一樣,哭着鬧着要找醫生來。
無奈,顧愷澤只好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
顧愷澤離開之後,季潔看病房內沒人了,才小聲的哽咽,“早就叫你放棄,你爲什麼就是不聽?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筱雅哭着搖頭,“不……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不會的!!!!”
醫生過來之後,把真實的情況說了出來。
筱雅聽了整個人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樣,她的眸底閃過一絲癲狂,“不!你騙人!你是庸醫!我跟你什麼仇你要這麼對我?你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可以肯定的是醫生在搞鬼,因爲她在被麻醉之前,自我感覺很好。疼倒是真的疼,畢竟傷口流了那麼多的血。可是,若是說脊柱損傷之類的,她根本就不信。她在擔架上,脊柱都是可以活動的。
所以,她只能崩潰的責罵着醫生。
醫生很抱歉的低頭,“抱歉,我是職業醫生,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不是庸醫。如果筱小姐對自己的手術有什麼不滿,可以去做鑑定。我那邊還有病人等着我,請家屬好好安撫病人情緒。”
說完,醫生就走了。
留下筱雅在病房內歇斯底里的喊叫……
最後,顧愷澤沒辦法只好叫來護士給筱雅注射了鎮靜劑。
筱雅這才安靜下來。
半夜,她再次醒來。
她想到自己有可能永遠站不起來了,所以眼淚再次蔓延而下。
順着臉頰流到枕頭上面,枕頭很快就溼透了。
她哭的很傷心,很痛苦,她想着自己真的站不起來,就真的配不上堯哥哥了。
最讓她痛苦的是明明她沒受傷,怎麼就去做手術了?
肯定是那個醫生搞的鬼,可是醫生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顧愷澤還陪着她,不過他因爲熬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十一點的時候撐不住,趴在她牀頭睡着了。
筱雅一擡眸就看見他那蒼白的面容,還有在睡夢中都蹙着的額頭。
她心裡沒有感動,有的只是煩躁。
顧愷澤對她用情至深,她心裡明白。可是,心臟位置只有那麼大,只能放得下一個季堯,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面對顧愷澤的深情,她無以爲報,久而久之就只能煩躁的應對了。
她沒有驚醒他,只是一個人絕望着。
病房內的燈開着,顧愷澤怕她醒來看不見他會着急,所以就一直開着燈。
她的身體還是動不了,除了雙手雙腳之外,脊柱部位一點都動不了。不管她怎麼嘗試,都動不了。
她真的真的絕望了,眼前的燈光都變成了幻影,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那些無邊無際的黑暗,將她包裹着。
壓抑的她都快忘記呼吸了,只能喃喃的流淚……
她的淚水終於還是驚動了顧愷澤,他醒來之後,第一時間上前捉住她的小手,放在脣邊親吻安撫着,“小雅,我的女孩,別傷心,別難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依然愛你。別難過……再說了醫生也說你完全有可能站起來的。”
筱雅想要把小手從他的手中抽回來,可是怎麼抽也抽不回來,最後她只能任由他握着。
看着他緊張而心疼的眸子,她的心底一片悲涼。顧愷澤哪裡都好,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他不是季堯。
爲什麼他不是季堯啊?
她哭的更傷心……
直到最後哭的睡着了,顧愷澤就這樣一直捉住她的小手,在她睡着之後,甚至憐惜的一點一點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
第二天,筱雅不吃不喝的在病房待了一天。
顧愷澤一直守着,直到下午季潔來了,她堅持要顧愷澤先回家休息一晚上,她留在這裡陪着就好。
是以,顧愷澤纔不放心的離開。他在走之前,還叮囑季潔,一定要照顧好筱雅,深怕她會想不通。
並且,又俯身溫柔的問筱雅想吃點什麼?他回家補個覺,就給
她做好吃的。
筱雅一言不發……
季潔無奈的嘆息,催促顧愷澤早點回去了。
筱雅很絕望,很痛苦,也很煎熬。她都等了這麼久了,可是一整天堯哥哥都沒有出現過。
她的堯哥哥怎麼可以這樣不緊張她?
她是因爲他才被車撞的,堯哥哥不可以對她不理不睬的呀!
季潔看她這樣子,真的是很痛心。
她忍不住上前數落道,“顧先生有多好,你難道沒感覺嗎?你爲什麼要一直這樣??”
良久,筱雅才幽幽的苦笑,“顧愷澤很好,可他是堯哥哥嗎?”
季潔覺得很傷腦筋,她就像是鑽進了一個死衚衕一般,不管別人怎麼拉她都拉不出來。她不得已,被摻和其中,也很是疲憊不堪。
現在每次看見顧愷澤,她都會覺得愧疚。
她不懂,筱雅怎麼能淡定的面對顧愷澤的?
病房門有敲門聲響起,筱雅灰暗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光,勾着腦袋向門口看去。
當她看見門口出現的是季誠,而不是季堯的時候,她的眸光再度黯淡下去。
季潔看見季誠拎着果籃來了,嘆息一聲,“小誠來了?剛好,你陪你小雅姐姐聊聊天,多勸勸她樂觀點。我去樓下,交一下費用。”
她離開之後,病房的門關上了。
季誠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盯着筱雅看,看她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他的眸光也複雜到了極點。
有嘲弄,有嫉妒,有心疼,也有憤怒和不甘……
他真的不懂,季堯到底哪裡好?值得筱雅放下一切的驕傲,如此追隨?
筱雅被他的眸光看的很不自在,本來她就心灰意冷了,這會更是涼涼的勾起脣角,啞聲問,“怎麼?你也跑來看筱雅姐姐笑話來了?是不是筱雅姐姐現在的樣子挺可笑的?”
季誠脣角勾起冷笑,“是挺可笑。”
筱雅怒的擰眉,隨手抓起櫃子上的水杯就砸過去。
季誠準確的接住了,然後放下了,意味深長的挑眉,“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態度?小雅姐姐,你這樣忘恩負義可不好。”
筱雅冷笑,“恩人?季誠,你說這話不怕自己舌頭疼嘛?你是我恩人?你幫我什麼了?上次的事情,你說一定可以成功,結果呢??”
季誠聞言,眸底閃過一絲陰冷,“我低估了陶笛的耐力!”
筱雅現在不想跟他說話,指着門口怒道,“滾!你滾啊!我不想看見你。”
季誠不但沒走,還靠近了幾步,在她的耳畔低語,“小雅姐姐,你確定要我走?你真的沒什麼事想要問我的?”
筱雅一怔,“你什麼意思?”
季誠眸光深沉,充滿了陰謀的味道,挑眉揚脣,“你仔細想想。”
筱雅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我的手術是你讓醫生動了手腳?”
季誠給了她一個你終於懂了的眼神,微微點頭。
下一秒,筱雅瘋了一樣的猙獰着面孔,“季誠,你他媽瘋了是不是?我明明沒有受傷,你讓醫生給我做手術,你還把我弄的有可能一輩子站不起來。你到底是什麼居心?你這樣,我還怎麼嫁進季家?我怎麼給你季家的股份?”
季誠聽的只蹙眉,不停的搖頭。記憶中美好的小雅姐姐,溫柔恬靜,可是從來不會罵人的。
這罵人的小雅姐姐,是真的一點都不可愛。
而且,現在的小雅姐姐好像也變傻了。
他不滿的眉頭蹙的更緊,沉聲道,“記憶中的小雅姐姐不是這麼愚蠢的。”
筱雅的憤怒卡在喉嚨中,她蹙眉,“你……你什麼意思?”
突然,她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的脊柱沒事?”
季誠冷笑,“當然沒事,只是傷口流了點血而已。”
筱雅眼前大片的霧霾瞬間散去,“你說的是真的?”
季誠眼底的深意更加明顯,嘲弄道,“小雅姐姐,你是懷疑我智商嗎?你現在可是我的王牌,你若是真的殘廢了,我還怎麼指望你嫁進季家拿到老爺子的股份?”
筱雅終於相信了,只是她的身子還是不能動,她蹙眉還沒問出口,季誠就已經先說了,“你不能動,那是暫時的。麻藥沒過。”
“呼……”她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沒事,她真的沒事。
這種感覺,就像是醫生說她得了絕症,然後又說診斷有誤一般。
她平息了一會,反應過來,“小誠,你的意思是讓我博取同情。讓大家都以爲我真的站不起來了,其實是想要我博得大家的同情。”
季誠從果籃裡面拿出一個蘋果出來,用水果刀嫺熟的削着蘋果。一圈又一圈,果皮一點都沒有斷掉,他那張有些邪魅的面孔上閃爍着運籌帷幄的暗色,強調,“尤其是在季堯面前,你是因爲他才被撞成這樣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他瞎了,你站不起來了,你不覺得你
們更般配一點?”
他這樣一說,筱雅的眼底眸光更加明亮了,她激動的抓住被子。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她如果真的殘疾了,跟堯哥哥倒是可以靠的更近了,也更有話題了。
季誠削完了蘋果之後,又將蘋果切成小片,遞給她,“聽說你兩天都沒吃東西了?”
筱雅眸光一閃,連忙接過蘋果,“謝謝你,小誠。”
她吃着甜甜的蘋果,頓時感覺人生又有希望了。
季誠看着她吃蘋果,乾裂的脣瓣被蘋果的水分滋潤的有些溼潤了,他的眸光才緩和了幾分,又壓低聲音道,“我收買了醫生,製造了這一切。不光是要博取季堯的同情,還要博取姑姑的同情。”
筱雅又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意外的問,“小誠,你也看出姑姑最近對我的不正常的疏遠了?”
季誠陰冷的勾脣,“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姑姑對你不光是疏遠了,她還動搖了。她甚至不想幫你了,她最近白頭髮都多了,她就是在糾結還要不要幫你?”
筱雅突然覺得季誠很不簡單,突然對他的周到和細緻有些佩服,“小誠,沒想到你這麼用心良苦?”
季誠再次點頭,“那是,我必須要高瞻遠矚。你現在就繼續扮演弱者的狀態,博取姑姑跟季堯的同情。我想,你有了這樣致命的弱點,姑姑那麼疼你,她不會不管你的。你變成這樣,也更加好接近季堯了,季堯本來就對你有愧疚的。路我已經爲你鋪好了,至於怎麼走,怎麼走出精彩,還是要看你自己的實力。”
筱雅重重的點頭,“我明白了,小誠你放心吧。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不會讓你失望,我更加不會讓我自己失望。我一定可以成功把堯哥哥搶回來的。”
扮演弱者是她的強項,她自從回來後,就一直在扮演着弱者。
所以,她對自己有信心。
季誠算着季潔差不多要回來了,“我要走了,你見機行事,遇到難題記住不要擅自做主。一定要跟我保持聯繫。”
筱雅再次點頭,蒼白的臉頰浮現了一點笑容,“放心吧,我會的。”
季誠站起來之後,突然又湊到她耳畔,鬼魅一般的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可能愛上別的男人?小雅姐姐,我想聽實話。”
筱雅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道,“沒有可能!我只會愛堯哥哥,我的心裡只能裝得下他一個人!”
季誠嘴角的笑容更加陰冷了,眼底碾壓過一抹情緒後,沉聲道,“那就祝你成功,祝我們都成功!”
在剛剛那一瞬間,他甚至想過放棄那些股份。他想的,真的有想過。
可惜,她的答案,讓他徹底死心……
————
筱雅扮演弱者扮的很像,她一直不吃不喝,只偶爾的在季潔面前說堯哥哥三個字。
季潔從下午一直勸到晚上,筱雅都不肯吃一點東西。
看着筱雅蒼白的臉頰,空洞的眼眸,她實在是不忍心了。
只好,隨了筱雅的心願,打電話給小堯,讓他來勸勸小雅。
季堯接到姑姑的電話之後,就在陶笛的陪伴下來到了筱雅的病房。
季潔跟筱雅都還不知道他的眼睛已經看見了,而他進來的時候,陶笛一直很配合的提醒他往左幾步或者是往右幾步。
兩人夫唱婦隨,一副很有默契的樣子。
季潔看着這一幕,心口複雜的像是卡了魚刺一樣難受。
筱雅看見季堯進來後,眸光亮了亮,然後就伸手,“堯哥哥……堯哥哥……你終於來了???”
陶笛將季堯扶上前,筱雅一把就扯出了季堯的衣袖,然後絕望的哭訴道,“堯哥哥……我終於體會到你的絕望了。醫生說我以後可能站不起了,醫生說我下半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堯哥哥……我該怎麼辦?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季堯啞聲道,“冷靜。”
筱雅怎麼能“冷靜”,她哭着看着陶笛,一臉的悽楚,“嫂子,你跟姑姑先出去好不好?我想跟堯哥哥單獨聊聊……你們健全人是不會理解我們的痛苦和絕望的。我現在只想跟堯哥哥聊聊,我想跟他說說我的心情……”
陶笛心底瞬間萬馬奔騰,好一朵悽楚的白蓮花啊。這功底可真是了不得,見到季堯眼淚就像是打開了的水龍頭一般嚇人。
她心底始終是有疑惑的,也跟左輪說了這件事,左輪正在查幫她手術的醫生。
來看這朵白蓮花,那也是抹不開面子了。
果然,一來就被嘔心到了。
季潔嘆息着上前,“小笛,我們出去吧,讓他們一起聊聊。”
陶笛哪能不懂事的拒絕啊,只好點頭,“嗯,那小雅你好好跟老公聊聊。不過啊,你可別太悲觀了。你別把負能量傳染給我老公,我老公現在很樂觀的。”
筱雅暗自蹙了一下眉頭,點頭。
她以爲季堯眼睛還是看不見,殊不知這蹙的一下眉頭,都被季堯捕捉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