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發救人

“族長,您還好嗎?”青聞扶起一出法陣便幾欲昏迷的甄暮,面上全是擔憂之色。

甄暮強撐着在青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趁着自己的腦子還算清醒時,問起了阮氏大宅那裡的狀況:“這些天阮家那裡是否有什麼變化?”

“這些天?”青聞聞言一怔:“族長,在您進入傳承法陣的這一個時辰中,阮家尚無其他訊息傳來。”

……一個時辰?

一句話,聽得甄暮心中一鬆,卻又終於無力的睡了過去——早該知道,這傳承法陣之中的時間是不能作數的。

在傳承法陣之中,整整解了五千個連環陣法的甄暮,直至睡夢之中,都不停的在解着不同的陣法,每一個連環陣法拆解完成時,都能將甄暮從夢中驚醒。睡夢之中,甄暮仍舊擔心着一旦睡着,他手下的那些陣法的困難度便會呈幾何倍數般的往上躥升。

這真是一場噩夢。

接到胡明發來的學院召集令時,是甄暮剛被從夢中驚醒時的事情。自傳承法陣之中破陣而出後,青聞赤煉乃至玄龍與小白龍都曾見他無數次的在夢中驚醒,爲了不打攪他的水面,玄龍與小白龍乾脆到了赤煉的背上,由赤煉載着一路飛行。青聞則在自己的背上加了數重的防護罩,以期他在飛行過程中,也能稍事休息。

對於四龍的動作,甄暮心中自然知曉。

甦醒過來的甄暮,在見到飛在青聞身旁的赤煉及它背上的二龍後,朝他們微微點頭示意——這兩日來,四龍始終都在擔心他是否在傳承法陣之中受了傷,他實在沒好意思告訴四龍,事實上他只是睡眠不足而已。

胡明發來的學院召集令中,說有狐族指明要他襄助。雖然不知道那名狐族究竟要他幫什麼忙,但他本也打算一同前往那鳳族的老巢……除了希望能順利救出小五和傅聆聲外,那一日,對連縱施加了秘法,令其昏迷不醒的鳳族族人同樣也是甄暮的目標之一。

當夜,甄暮趕到阮家大宅時,正是狐厲復又出現在阮家大宅的時刻。

自入夜起,傅聽音與朱毅文二人便已做好一切準備,等候在阮家大堂之上,但狐厲忽然出現時,他們仍是心中一驚——早知這狐厲神出鬼沒,雖說作爲隊友這狐厲足夠強力,但此時此刻,他的神秘與忽隱忽現,讓傅聽音與朱毅文都是心中微凜。

狐厲卻不管他們,只是看着大堂之外,似乎大堂之內的傅聽音與朱毅文都不值得讓他施予半點的關心。

甄暮到達阮家大宅時,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場景——並未點燈阮家大堂之上,狐厲闊馬金刀的坐在大堂的主位之上,周身在月色的輝映下,透露出一股冷厲之感。

與甄暮的面神經炎導致的面癱不同,狐厲的冷酷才真正算得上面癱之王——甄暮毫不懷疑,狐厲這樣有着狐族固有的俊美面容的傢伙,再配上這周身上下不知從何而來的寂寞孤獨感,就算這狐厲的面癱再嚴重上十倍,也會有無數的女生願意用自己‘永遠熱情的心’來融化狐厲這塊堅冰的。

相對比之下,甄暮又想起自己這個真?面癱,周身上下偏向陰鬱氣息的倒黴景況,心中不由鬱郁。

“狐厲?”

然則,不論心中如何鬱悶,該做的事情總是要做。此時此刻,救回小五與傅聆聲那傢伙纔是重點,氣質什麼的在這種場合不會產生任何的影響。

“甄暮?”

甄暮與狐厲二人,在第一眼對視開始,在旁人看來便是兩座形態相近的冰山成功會面——幾乎同樣的面癱,同樣的寡言,甚至連嗓音的特質都近乎相同。

“……我好像在哪見過你?”這種近似搭訕的話,通過甄暮的口,以這樣冰冷的姿態對另外一位同樣是移動式冰山的傢伙說出口後,便沒有了任何曖昧的意味。

狐厲淡定從容的與甄暮對視片刻,然後道:“我是曉黎的同胞兄長,狐厲。”

曉黎?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甄暮的腦子有些當機,沒能想起來這個曉黎究竟是誰。但當睡眠不足的腦袋當機時間過去後,甄暮無言的看着眼前的狐厲,心中反而希望自己腦袋當機的時間更長點或許更好。

從到達阮家大宅之前,甄暮就知道,這個狐厲是未明狐一族前來協助救援小五與傅聆聲的了。那麼這個狐厲口中的曉黎除了小狐狸之外還能有誰?

平日裡總是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着,倒是忘了那個小傢伙的本名叫做胡曉黎。

只是……那個身高不超過一米五,害羞起來總是抱住自己的狐狸尾巴不放的小傢伙……竟然是眼前這個一臉‘我是老大’的傢伙的……弟弟或是妹妹?

甄暮有些頭疼的揉着自己的額頭,恍惚間只覺得,這一切也許只是自己睡眠不足所產生的錯覺——當然,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在腦子裡晃晃也就算了。

想到那個一臉灰敗的被狐族修士領走的小狐狸,甄暮不由開口問道:“那個小傢伙現在如何了?”

卻沒想到,狐厲在聽到這個因關心而問出的問題後,竟然臉色丕變,只見他擰着雙眉,原本便冰冷異常的眼神,在這一瞬間又再變得更爲駭人:“此時與你無關。”

這樣不近人情的答案,讓在場衆人不由啞然,而問出問題的甄暮卻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心中一頓。他又想起了那個小傢伙最後離開時那雙無神的眼……

“……你此行,是那個小傢伙拜託你前來的?”甄暮看着主位之上,狐厲周身涌起的冰冷氣息,心中漸漸想到一種可能。

然而甄暮的這個問題,卻沒有得到狐厲的回答。

看着大堂之上,狐厲越發冷厲的面容,半晌之後,甄暮方纔認真道:“那個小傢伙,有個好哥哥。”

狐厲聞言,方纔擡頭看向甄暮,片刻後,他只開口指向甄暮與大堂之外的胡明:“你,還有那位特殊學院的教諭。一刻鐘後,與我一同前往救援。”

大堂之中的衆人,在聽得狐厲竟然只點名了這兩個與朱傅兩家毫無關聯的人員隨行,盡皆不解。傅聽音與朱毅文更是面色一沉。

狐厲卻並不管這些,他只將目光望向大堂之外,冷聲道:“我只需這四人,三日之內,我必將那兩名人質救出。爾等若要多來一人,我便少救一人。”

這樣蠻橫無理的話,自狐厲的口中說出,即便再憤怒,但此刻的大堂之上,也已再無人應聲。

冷酷,不近人情。

這兩個詞用在狐厲的身上,簡直再合適也不過。

但所有將這兩個詞彙套往狐厲身上的人,卻又絲毫不覺得狐厲這樣的性格有什麼不對——因爲那個傢伙,本來便不是人類。

即便在如今這個妖族也能夠進入特殊學園之中,同人類一樣系統的學習各種妖法的時代,大部分的境界中人仍舊認爲,妖族理所當然的可以擁有與人類完全不同的性格。

在昨夜子時時分,狐厲毫不猶豫的起身,在衆人還不明所以的時候,便對着甄暮與胡明說了‘出發’二字。沒有任何的拖沓,他說子時出發,便是子時出發。

甄暮在得知這個出發時間是在他回到阮家大宅之前便已定下時,曾問狐厲——

“如果子時我還沒有回來你要如何?”

彼時,坐在馬車之中閉目養神的狐狸連睜眼看他的動作都懶得做,徑直閉着眼,以全然冷酷的語氣吐出了兩個字:“出發。”

甄暮此時此刻,在面對了狐厲之後,才發覺,自己從前所謂的面癱與冷酷,在這個傢伙的面前,根本一點也不夠看他唯一的一點優勢就在於,他的面癱是已經固化了的,即便出現再奇怪的情形,他的表情也不會出現諸如‘驚嚇’‘畏懼’這樣的變化,不比狐厲的那張冰山臉,還需要由他自己來控制——當然,這樣的想法,也只是甄暮無聊中的自我安慰罷了。

乘坐着特殊學院的標配馬車,即便在寂靜的夜晚,也不會發出任何多餘的噪音。

馬車的行駛方向很是奇怪,在狐厲的指引下,沿着這座普通的人間界城市繞了一圈又一圈,開始時,甄暮還曾擔心,就算是深夜,這特殊學院的‘馬車’被人看到只怕也不大好,但隨着馬車在郊外的一座石橋上啓動後,甄暮終於明白自己被狐厲所看重的能力爲何了——隱匿陣法。

就在這座普通的城市外圍,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便被人佈下了一座以整座城市爲媒介的匿行大陣。這座陣法,白日裡隱藏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之中,夜晚又有閃爍的霓虹爲它很好的隱蔽。人爲的氣息將這座陣法最後一點的異樣氣息吞噬進了這座城市的大肚囊之中。

如果不是狐厲將馬車指引向了這個陣法開啓的方向,甄暮自問在平日裡也是絕難發現這個陣法所在的。

在前方的‘悍馬’中充當司機的胡明在察覺馬車已進入陣法之中時,便已將馬車停下,等待後方訊息。

“破解這座陣法,需要多少時間?”狐厲坐在車廂中,望着車窗外的月色,緩聲問道。

甄暮也跟隨狐厲的視線,瞥了眼窗外的景色——事實上,他看的更多的是這座與周圍城市景物融合得恰到好處的陣法,心中正在稱讚這座陣法的設計者。至於破解這座陣法的時間……

甄暮看了眼石橋旁被當做景觀栽培的銀杏樹,對正向他看來的胡明指了指那棵樹所在的方向:“撞倒那棵樹,落到河裡便可。”這座陣法的設計者其實並沒有什麼新意,這個陣法的入口雖然是隨機出現的,但是同樣有跡可循。除卻整座陣法與周遭景觀融合得恰到好處外,其餘的陣法佈置,在甄暮的眼裡僅僅能稱得上尚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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