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完全掩蓋住外面的事物,雲朵兒還是沒有過來。寧緋呆呆地坐在房間內,空曠的房子裡除了一張牀和桌子,什麼都沒有。就連走路也會傳來腳步的回聲,走廊外也是相當的靜謐,一種絕望的悲傷情緒,不斷地蔓延開來。
她坐了良久,彷彿能夠理解嚴律師朋友的心情。每晚坐在這裡就是一夜,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除了牆壁和冰冷的月色,還能有什麼呢?她嘆了一口氣,盯着信號微弱的手機,給雲朵兒發了一條短信,便鑽入被窩裡打算睡覺。
沒一會兒雲朵兒的短信進來了,說是雲慄比較鬧騰,不能來找寧緋了。寧緋放下手機,將頭埋入枕頭裡,希望自己能夠儘快睡着。一切並未如她所願,她越發變得清醒起來,清醒地令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寧緋坐起身,除了能瞄到保安室裡微弱的光,其他一切都沉寂在黑夜裡,黑乎乎的一片。就在此刻她聽到自己的門咯噔響了一下,條件反射般地她立馬裝睡,眯出微弱的縫隙,查看闖入房間內的人是誰?
熟悉的黑色吊帶裙,一雙赤足踩在地板上,難怪走廊裡沒有一點的動靜。寧緋靜靜地聽着尤蓮朝她走來,她一動也不動,裝成熟睡的模樣。尤蓮坐在她的牀邊,伸出手去撫摸着寧緋的頭髮,接着是臉頰,最後手指停留在她的嘴脣處:“我很喜歡你。”
“可惜我不喜歡你。”寧緋睜開雙眸,正對上尤蓮的眼睛。尤蓮收回手,翹着二郎腿笑了一聲:“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寧緋反駁着她,她也不惱怒,背對着寧緋說:“你知道嗎?這所療養院消失過不少人。再待下去,你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的。”
寧緋揚起了嘴角:“那麼請問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呢?你太正常了,唯一令我不舒服的是,你的眼睛。”尤蓮聽到這話回頭看她:“我的眼睛嗎?原來這麼特殊啊!我一點也不覺得呢!”
兩個人同時沉默起來,尤蓮彷彿藏着太多的秘密,叫寧緋連猜的心情都沒有。“你是怎麼進來的?我連門都反鎖了,別告訴我你有這裡的鑰匙?”寧緋轉移了話題,尤蓮聳聳肩膀:“我的絕活嘍,怎麼樣的鎖都困不住我。”
“不過.”尤蓮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表情極其認真地問寧緋:“你來到這裡的感覺是什麼,能告訴我嗎?”寧緋想了想說:“很難受,是一種不管走着,坐着,睡着都會想哭的感覺,那心情完全壓制不住,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錯覺。”
尤蓮愕然地點了點頭:“沒錯,我來到這裡之後,發現自己的心被困住了,困得死死的。即使我能解開無數把的鎖,也解不開心結。”“心結?你有什麼心結嗎?”針對於寧緋的問話,尤蓮拒絕了回答:“這個不能告訴你了。”
“那你總能告訴我,你是爲什麼進來的吧?!”寧緋換了一個問題,尤蓮笑着勾着她的肩膀說:“真的想知道嗎?”寧緋點了點頭,她湊到寧緋耳邊說:“因爲我家裡人覺得我取向有問題,所以我就來這裡了。你要小心哦!”
寧緋搖了搖頭:“你在撒謊。”尤蓮望着天花板說:“拆穿了就沒意思了啊!”她直接鑽到寧緋的被窩裡說:“天啊,晚上真冷,凍死我了。”“你不回去自己的屋子嗎?”寧緋把被子朝她那邊挪了挪問,尤蓮閉着眼睛說:“一個人面對着空空的牆壁嗎?連呼吸都帶着迴音的,你確定你能睡着嗎?”
“那你從前是怎麼睡得?”
尤蓮拉着枕頭枕在自己頭下說:“我之前都是白天睡覺的,晚上就坐着看外面,一看就是一晚上。等到晨光照進來,我就知道自己可以睡了。特別的折磨人。”她翻了身,已經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我睡了啊!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或許是尤蓮在的緣故,寧緋也覺得安心了不少,消極的情緒被沖銷了很多。她閉上了眼睛,沒有太多的胡思亂想,就陷入了睡眠。
“如果我死了,一定不是自殺!”寧緋的夢境裡,出現了這句話,令她驀然地睜開了雙眸。身旁的尤蓮依舊熟睡着,寧緋起身打開窗戶,黎明即將來臨的夜,是這麼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她被涼風吹着臉,有點恍恍惚惚地,身子一個不穩差點從窗臺上摔下去。驚得她立刻關好了窗戶,爬回被子裡。一雙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望着黑夜,那種無端端地絕望感,再次鋪天蓋地朝她席捲而來。
眼淚默默地流着,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原本沉默地流淚,居然演變成了嗚咽,一旁的尤蓮被她的哭聲吵醒了。“怎麼了?”尤蓮摸了一把她的臉,全是淚水。“我控制不住地想哭,不知道是爲什麼?”寧緋結結巴巴地哭着,眼睛通紅地道。尤蓮的睡意被驅散了不少,她嘆了口氣說:“所以才說不要來這裡啊!”
“你是怎麼熬過來的?”她詢問着尤蓮,尤蓮坐起身沉默片刻道:“我確實是有目的性來這裡的。但至於怎麼熬過來的,除了白天睡覺晚上清醒,真的沒有辦法。你的朋友,是雲朵兒吧!你也該看到她很疲憊吧,這裡本不該是正常人該來的地方。”
寧緋抽了抽鼻子:“照你這樣說,最後我們無聲無息地消失,全部來源於心底裡的絕望?”“也不全是,一切的源頭自然是有幕後黑手。”尤蓮直接否決了寧緋的話,“那你是爲幕後黑手來的嗎?”尤蓮聽到寧緋的這句話,皺了皺眉道:“不是,我純粹是出自於自己的私人目的。”
絮絮叨叨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話,終於是迎來了晨曦。尤蓮和寧緋幾乎是同時摔倒在被窩裡,一起說道:“終於可以睡覺了。”寧緋有很多的話想去問雲朵兒,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就如同雲朵兒,跟她一樣,只能以這裡的生物鐘休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