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哎,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嗯,玄魁……玄魁……是我的……嗯,不準碰……我誰也不給……”黑貓的聲音呢喃着。

“這是哪兒?”玄魁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在心裡問着自己,想要睜開眼睛,可是兩隻眼皮重的象灌了鉛一樣,竟然一下沒有睜開。

“誒?”腦子嗡的一聲,玄魁清醒了許多,他繼續努力着,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睜開了一道縫。

周圍一片昏暗,微弱的晨光透過屋頂處的幾根柵欄勉強射了進來。只見,地上凌亂不堪,一堆柴草上堆放着許多雜物。

“這是柴房嗎?!”玄魁問道,可是這個明明發出的聲音卻只在心裡迴響了一下。

“怎麼回事?”玄魁努力的側了側頭,就見黑貓倒在一邊,四腳倒攢蹄兒的捆着。不遠處,烏鴉男和小葵也被捆在屋子中間的立柱上。

玄魁一驚,他猛的直起身,可身子一動沒動,掙扎了一下,這時才發現,自己也被綁了個結實。

“到底怎麼回事?”這回總算髮出了聲音,玄魁吃力的嘟囔着。

突然,柴草下面一陣**,兩隻小腦袋露了出來,是小管蛇和赤練蛇他們。

“快過來解開繩子!”玄魁用盡全力喊道,可那也只是一個微弱的聲音。

兩條蛇遊了過來,正要幫玄魁解繩子,柴房的門突然開了……

這時已變得明亮的陽光一下子傾瀉進來,玄魁被亮光刺的閉上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兩個人影走了進來,其中一人檢查了一下被捆着的幾個人,回頭對另外一個人說道:“老闆,他們還沒醒……”

那人責怪道:“都是你,讓你少放點兒,少放點兒,這下可好,都睡一夜了還沒醒,讓我怎麼問啊?”

“您別急啊,我有辦法……”說着那兩個人又退了出去。

兩條蛇忙又鑽了出來。

“他們……他們是……”玄魁盡力想保持清醒的意識。

“是店主在飯菜裡下的藥,考慮到還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我們就沒現身動手。”赤練蛇說道。

“嗯,你做的對。他們是人類……不到最後關頭,不要傷他們。”玄魁強打精神說道。

“這時候還替他們說話,真是個傻子……”小管蛇嘲笑道。

“你懂什麼?”赤練蛇喝道,小管蛇閉上了嘴。

赤練蛇扭動着身軀咬鬆了繩釦。掙脫了束縛的玄魁揉着腦袋小聲對它們說道:“先靜觀其變。如果有危險你們再出來。”

兩條蛇答應着退了下去。

這時門又開了,玄魁忙躺好裝成沒醒的樣子。

一盆冷水潑了下來,玄魁打了個激靈,一時間,幾個人全被潑醒了。

醒過來的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店主,你這是要幹什麼?”被澆的渾身盡溼的玄魁問道。

“對不住各位了,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只要你們告訴我聖山的位置,我就放了大家,當然還會送上重禮答謝。”店主走上前來說道。

“什麼聖山?我們不知道!”玄魁吐着嘴裡的壞水矢口否認道。

“別騙我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呢?!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只有聖山上有!”店主逼問道。

“那些東西,是我們在路上撿的,都是樹林裡的!”玄魁反駁道。

“不可能,別騙我了,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那隻黑貓會說夢話,它說的可是人類的語言啊。”店主笑眯眯的看着黑貓。

黑貓立刻“喵喵”的叫起來以示無辜。

“嘁……”店主一聲冷笑,他轉身走到烏鴉男的身邊,擼起了烏鴉男的袖子,一道灼傷顯現出來。

“這受的也不是一般的傷吧?火燒不成這樣,這是閃電擊的傷。”店主擡頭問道。

“你……”烏鴉男、小葵一臉愕然。

“說,快說!聖山在哪兒?!到底在哪兒!?那些狸貓,那棵金色的樹還在嗎?!”店主突然發狂似的逼問道。

“什麼狸貓?”玄魁還想抵賴。

店主衝了過來,一把抓住玄魁的衣領,“行了,別騙我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他面目猙獰。

玄魁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你說啊!你說啊!”店主氣急敗壞,狠狠的踢了玄魁兩腳,小葵他們擔心的大喊:“玄魁!”

“你到底想幹什麼?”黑貓再也忍不住了,它一身溼毛兒緊貼在身體上,瘦了整整一圈。

“哈哈哈……到底說話了吧?”店主的笑聲有些怪異。

突然,他收住笑和顏悅色的蹲了下來對着黑貓說道:“我不想幹什麼,更不想傷害你們,我只想知道,聖山的位置!只要你們告訴我……”

“我們不知道。”黑貓扭過臉去。

“砰”的一聲,黑貓被重重的扔了出去撞在了牆上。

“主人……”烏鴉男大叫着想要掙脫。

玄魁搶先掙脫繩索的束縛一頭撞了過去,店主冷不防被衝過來的玄魁頂倒在地。身體沒有站穩還在打晃的玄魁剛要射出網去,卻發現經脈象是被封住了,蛛網怎麼也射不出來。涌出的蛛絲反而被憋在手腕處一陣脹痛,玄魁忍不住苦楚的呻吟着。

“呵呵,別費勁兒了,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給你下的藥也不是一般的藥啊。”店主邪惡的笑着爬起身來。

“只要你們說出來聖山在哪裡,就放你們走,我說到做到。”店主再次走上前來逼問着。

“我們不知道!”玄魁擡起頭來,他大喊一聲:“永吉!”

赤練蛇聞聲從柴垛裡飛了出來。迎風化做一隻巨大的怪蛇,它吐着血紅的信子,撲向店主……

“啊……蛇妖啊!”店主身後的幾個夥計,大叫着衝了出去各自逃命,被丟在地上的店主早已嚇的挪不動步了。

他睜着驚恐的大眼,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喊救命,卻終究沒發出一點兒聲音。赤練蛇俯下身去靠近店主,這時就見店主怪叫一聲,猛然起身呼嚎着狂奔了出去……

赤練蛇也不去追,轉身回來幫着小葵、烏鴉男、黑貓他們解開繩子。黑貓癱在地上,頭上被撞起了個大包。

舞弄半天總算清醒過來的它,揉着腦袋恨恨的說道:“哼,等會兒別落在我手裡的……”

見大家都醒過來了,幾個人攙扶着出了屋子,外面這時已是陽光明媚。回頭再看,果然是被關在了後院的柴房裡。這時就聽前邊一陣嘈雜,幾個人正沒命的往前院兒跑,順着他們跑的方向看去,旅店的屋頂上竟燃起了熊熊大火。

客人們紛紛從旅店裡逃了出來,不遠處,幾個驚慌失措的店員們大喊着,“快跑啊,店主瘋了!店主放火殺人了!……”

玄魁他們聽到這兒一陣疑惑,忙逆着人羣向旅店那邊趕去……

火海中,店主呆坐在旅店大堂的中央……

木製結構的老店在火的洗禮下已經開始崩塌,屋頂上的椽木燃燒着噼啪做響,火星、炭灰夾雜着濃煙滾滾而來……

“不行,得把他拖出來……”玄魁站在旅店外大喊一聲,說着他一頭衝了進去,很快身影就消失在火海中……

“玄魁……”傻站在門口的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只一片驚呼。

“玄魁……玄魁……”黑貓急在的外面大喊,燃燒未盡的殘椽斷木開始掉落,炙熱的火舌不斷噴出,試了幾次,別說進去,就是稍微靠近一下,黑貓都感覺身上的毛兒要燎着了。

“玄魁……”黑貓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那片火海……

這時,火焰中一個人影晃動,一瞬間衝了出來,“是玄魁……”黑貓高興的跳起來大喊。

就見玄魁揹着店主跌跌撞撞的衝出來倒在地上,蓋在身上不知道從哪扯來的溼被子還着着火。

衆人忙衝上去撲打,店主被掀翻在地上,見身下的玄魁平安無事,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突然就聽有人大喊,“快跑啊……大火引燃山林了。”

正在凝望着已經倒塌了的旅店的衆人,收回目光聞聲望去,不遠處的山林真的也燃起了山火,已無力撲救的山民們紛紛向山下跑去。

“哎……咱們也快跑吧?”愣怔中的黑貓提議道。

不等旁人答話,只聽頹然的坐在地上的店主癡癡的笑道:“着吧,着吧,把這一切都燒掉吧。什麼聖山,什麼奇樹,就讓它們都在這片火海里化成灰燼吧……”

玄魁這下給氣壞了,他拎起一桶水走上去澆在店主的腦袋上大喝道:“你給我醒醒吧!你就那麼想得到未來之樹?!”

“嗯,想,我當然想,五十年了……”

“誒?”衆人疑惑。

就聽店主喃喃的繼續說道:“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隨父母來這楓縷山上度假,象你們一樣,我在林子裡迷了路,卻走到了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生活着一羣象人一樣的狸貓,還有一棵巨大的金色大樹,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棵樹,後來狸貓們把我送出山谷。回來後,跟別人說起這事兒,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笑我只是在樹林裡做了個白日夢,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們就是不信我,還一直嘲笑我,一直嘲笑……從那時起我就發誓要再次找到那個叫聖山的地方,證明給他們看,我沒有說謊編故事。後來我乾脆就搬到楓縷山上開了這家旅店,沒想到這兒一呆就是四十年,哎……”

店主一聲長嘆繼續道:“可是這四十年裡,我找遍了山上的每一寸土地,就是找不到聖山的影子,漸漸的我放棄了,人已暮年,我還能證明什麼呢?就在這個時候,你們出現了!同樣的遭遇,你們身上帶回來的東西,這些都表明,你們去過聖山,哈哈哈……我不是在做夢,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看到過那棵金色的樹……”

“夠了,爲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放火燒山?”玄魁喝道。

“呵呵,燒吧,燒吧,既然我找不到,那就誰也找不到吧……”店主仰天狂笑。

望着火勢越來越猛的山火,玄魁一時也無計可施。

突然想起了小管蛇,玄魁看了一眼愣怔在那裡看熱鬧的小蛇,他走過去問道:“喂,你不是挺厲害嗎?有什麼咒語能熄滅這場山火啊?”

黑貓跳了過來,阻止道:“暗夜是本黑魔法書,它的咒語力量強大可都是破壞性的,你想讓它平了這山啊?如果只是讓它滅火……這個有點兒困難吧?”

“凡事都有正反兩面,不能一杆子都打死吧?先別說是好是壞就說有沒有能滅火的咒語啊?”玄魁問道。

“這個……”小管蛇閃動身上的文字,突然停住。

“不知道這條行不行。這是條小咒語,刮龍捲風的。”小管蛇瞪着小眼兒說道。

“那就試試吧。”玄魁也不確定。

“我怎麼試啊,這要你試才行。”小管蛇擡起頭來。

“我?”玄魁愣住了。

“嗯,我只是魔法書,這些咒語只有黑魔法師才能使用!明白不?!”小管蛇瞪着玄魁。

“可是,我也不是黑魔法師啊?我怎麼會用啊?”玄魁一臉茫然,卻轉頭看着黑貓說道,“要不你來吧。”

“如果不是中了毒,我變身當然沒問題,可是現在,就算玄魁想親我……”黑貓無奈的搖搖頭。

“誰想親你了!”玄魁不滿的答道。

“哼,玄魁又不說真心話,不過這裡只有玄魁你能行了。不要怕,沒什麼的。只要隨心而定。”

“隨心而定?”玄魁問道。

“嗯,就是緊緊跟隨着你的心就行。”黑貓看着玄魁認真的說道。

玄魁點點頭,“那我試試吧!”說着,跟隨小管蛇念動咒語……

“構築世界五大元素啊……”

“構築世界五大元素啊……”

“那是孕育生命的恩惠之光……”

“那是……”

頓時,數道魔法元素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一陣勁風颳過,在玄魁身前凝成一道光束,那光束只停留了一瞬便“嗽”的一聲飛向楓縷山上湖泊的方向。

片刻之後,峰巒間轟隆隆回蕩着數聲巨響,一條水龍從山頂上騰空而起,它咆哮着直插雲霄,緊接着又一頭衝了下來,撲向山林着火的地方,一霎那,便飛到了山火的上方。

炙熱的火焰煎熬着水龍的身體,蒸發的水霧升騰沖天,水龍長鳴着遊走在山火之間,沒過多久火勢漸漸變小,水龍的身體也跟着縮小了,不一會兒水龍便消失蒸發,化做一天甘露落了下來,一場傾盆大雨過後,熊熊的山火熄滅了。

“哦!”玄魁衆人一片歡呼。

店主癡癡的看着那片燒燬的山林,忽然垂下淚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店主懊悔的抱着頭。

樹林中,這時突然躥出只狸貓來。

“蒙仔!”黑貓眼尖,它先看到大喊着。

果然是蒙仔,它跳了過來。

“大家沒事吧?看到外面着了山火,族長讓我來看看。”蒙仔走上前來說道。

“嗯,我們沒事,聖山沒受影響吧?”玄魁問道。

“沒有。只是有不少動物跑去避難……”蒙仔看了眼癱在地上的店主說道。

“是你,真的是你……”店主猛的撲了上來,他抱住蒙仔大喊道:“你竟然一點兒都沒變。你還記得我嗎?是我……我是小強。”

“哪個小強?蟑螂?”蒙仔被問的莫名其妙。

“五十年前,在山裡迷路的那個小孩啊?”店主目光熱切的看着蒙仔。

“五十年前?”蒙仔思索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哦,是有那麼個孩子,當時天黑了,他又迷了路,我就把他帶回聖山住了一夜。”蒙仔說道。

“嗯,嗯,就是我,就是我啊。”店主兩眼含着淚,他看了看黑貓,對玄魁他們說道:“看吧,看吧,我沒有說騙,這都是真的。”店主的雙手顫抖着。

“哪個說你說謊了?”蒙仔不解的問道。

“他們……”店主頓了頓,“如果……如果你早些出現,如果……”店主頹然的又坐在了地上,他放聲大哭……

黑貓跳了過來,質問道:“哪有那麼多如果?你有今天的下場,完全是你自己私心太重,誰讓你把聖山的秘密說出去的?”

店主只低聲抽泣着,他無言以對。

山下的人見山火已經熄滅,這時紛紛趕回山上來。

蒙仔遠遠見有人來要走,玄魁他們也好不多留,只道了別,說聲讓它代爲問候聖山上的老小,之後便目送着蒙仔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

這時,上山的人已越來越近了,跟隨着返山的人流,還有一輛警車。駛到近前,幾名警察從車上下來,走到店主面前說道:“有人舉報,你縱火燒店引發山火,爲了配合調查,來跟我們走一趟吧!”

店主擡眼看了看衆人,他並沒有反駁,只嘆了一聲,“哎,這是我應得的報應啊。”便順從的站起身跟着警察上了車。

望着遠去的警車,玄魁他們心中感慨萬千。

這座聖山啊,就象是人的私慾。對未來的憧憬,對信念的執著,對美好的追求,如果被私慾所左右,那就是邪惡……

收回思緒,玄魁嘆了口氣,看了看已化成一片廢墟的旅店,什麼都燒沒了。也好,什麼都不用拿了,幾個人便攙扶着下了山走上了回家的路……

坐上火車,疲憊的衆人看着窗外的風景,遠處的楓縷山還籠罩在一邊霧靄之中……

隨着行進在山區軌道上的老式列車輕輕搖動,幾個人很快都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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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奔,中午措措有事又沒及時更新,這不又被書友催更了。哎……

都說有可能改在晚上更了嘛,還是被說……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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