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良嬈堵了這麼一下,老夫人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邱媽媽見狀面上堆着笑打圓場道:“還是郡主孝順,知道體貼老夫人冷熱。不過郡主卻是誤會了,老夫人今兒請你來只是說說話,平日裡就媽媽跟幾個丫鬟笨嘴笨舌的,哪裡比的郡主會討歡心?”
邱媽媽這話不但用孝道來壓了楚良嬈一頭,還含蓄地提醒了楚良嬈別忘了當初是怎麼討好老夫人的。
這話雖不好聽,卻也是實話。
“可不是麼?”老夫人語氣因着情緒帶出幾分彆扭,好容易才壓了下來,聽着倒似有幾分嘲諷之意。
楚良嬈展顏一笑:“邱媽媽是祖母跟前的紅人,怎能這樣妄自菲薄?”說着又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上一次長公主幫着阿嬈下帖子,阿嬈本想着明日登門謝禮,如今長公主府上出了事,阿嬈倒是不便上門了。”
老夫人聽出這話裡的意思,也感覺到了楚良嬈的示好,原本繃得緊緊的臉上笑出幾道笑紋來,聲音更是溫和了幾分:“這禮是要謝,難爲長公主費心費力。不過阿嬈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這當頭上,還是在府裡呆着妥當。”
見老夫人鬆了口,楚良嬈這才尋了事回了院子。
一路無言,等關上房門,打探消息回來的杜媽媽便聽聞了老夫人的意思,她忍不住擔憂地問道:“郡主,這事要不還是問問王爺的意思吧?”畢竟是傷顏面傷感情的事故,連老夫人都會避開,杜媽媽自然不想楚良嬈吃了虧。
楚良嬈卻是不甚在意,只吩咐人準備熱水沐浴。
杜媽媽嘴張了張,想到這畢竟是內院的事,要求王爺確實不是上策,終是把心裡話忍了下來。待楚良嬈洗好,杜媽媽便拿了梳子來給她打理長髮,梳着梳着,便聽到楚良嬈說道:“如今這事,論起過錯怎麼也輪不到長公主頭上,媽媽不用擔心。”
就算真是殷華使了什麼手段造成,但憑着跟皇上的親緣關係,就算她有天大的罪過,也會變成駙馬荒淫無度。不但和桐楠滾在了一張牀上,還有個小倌“助興”,這兩個人都已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這麼一句話,自然無法打消杜媽媽心裡的疑慮,但還是選擇了三緘其口,沒有多問。
待發幹,楚良嬈便早早地歇下了。
周媽媽不禁疑惑,發生了這麼多事,楚良嬈居然還能跟個沒事人一般,是真的無所畏懼還是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關係?結果一向倒頭就睡的周媽媽卻是失了眠,輾轉反側了大半夜,索性起身在院子裡打起拳來,再上牀時這才沉沉睡去。
事實上楚良嬈並沒有表面上顯示的平靜,按理說京都裡比彰大人顯貴的多了去了,可他家裡這兩個女人卻都是不簡單,彰大人夾在中間兩面爲難這麼多年,如今卻是把積怨都給發了出來,彰大人更是從朝堂之上退了出來。
至於殷華長公主那邊,她既提出了和離,想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嗎,就算楚良嬈操心也沒用。不過老夫人對殷華長公主已經有了成見,想必今天這樣的戲碼還會來幾次,不達目的,老夫人豈會善罷甘休?
但楚良嬈打定主意不換人,所以她還得想個兩全的法子。
不待天邊破曉,楚良嬈便起了身,梳理過便去給老夫人請了安。
老夫人看楚良嬈來得早,心底最後的一絲怨氣也就煙消雲散了,但還是有意擺了會兒譜,才喚了楚良嬈進去。楚良嬈自然知道老夫人的心思,當老夫人留她用膳,便只說起得早已是用過了,老夫人不疑有他,讓邱媽媽送楚良嬈回去。
邱媽媽一路上旁敲側擊地提醒楚良嬈要重視及笄禮,還舉了幾個例子,無非就是哪家女兒及笄出了醜導致尋不到好夫家的。
楚良嬈聽得發怔,倒是有幾分聽進去的樣子。
邱媽媽瞧說的差不多了,這才施施然回了院子跟老夫人回話道:“郡主畢竟年幼,想不到深的那一面去,奴婢已經跟她說過厲害關係了,看郡主的樣子應是知事的。”
老夫人這才舒心地鬆了口氣:“阿嬈是個聰明的,就是這性子直了些,這要嫁到夫家去可怎麼得了?好在那霍家兒郎算不得什麼顯貴,不然我這個做祖母的少不得操一把心。”頓了頓,她側過頭來道,“算起來也該回京領功了纔是。”
“說是已經啓程了,月底應是能趕回來的。”邱媽媽答道。
老夫人點點頭,暗忖憑着霍泰南的軍功,至高也就升個五六品的官,這在旁的地方算是不錯,可到了京都卻還是差了些。看樣子自己還得找楚朝陽說說,多給人些機會,讓楚良嬈也嫁的風光些。
這樣想着,老夫人便吩咐人去叫了楚朝陽。
這一頭楚良嬈卻是收到了一張邀請帖,下帖子的是陳閣老家的嫡長女陳小姐。如今陳小姐也是到了定親的豆蔻光年,打算藉着泛舟河上的機會打算去看看走水路回京的有功之臣有無入眼的。不過這種相看的事畢竟不會直言,所以沒人會挑明瞭說。
此時拿着這張帶着香風的帖子,楚良嬈幽幽嘆了口氣。
以陳家小姐的性子,應是請了不少人才是,自己便是不想去也會被老夫人慫恿着去了吧。更不用說霍泰南也在這一次的有功之臣裡面,就算是打個照面,老夫人也是十分樂意的。
講帖子往几上一擱,楚良嬈擡頭對上杜媽媽詢問的目光,略點一下頭,她說道:“湊個熱鬧也好。”如此便是應下了。
杜媽媽不禁喜上眉梢,自去安排人給陳府回了信,又張羅起楚良嬈外出的衣裳首飾。同樣爲此興奮的遠遠不止王府裡的人,連帶着今年提前入京的考生也得了消息,只等着日子到了大飽眼福,正因如此,西邊臨河的客棧紛紛掛出高價,就算這樣也被人搶破了頭。一些世家公子更是一擲千金,鬧出一陣風波。除了外表光鮮的公子哥,其中也不乏想湊熱鬧卻囊中羞澀的寒門書生,只得結伴湊錢訂了位置,幾個人緊湊地擠在一間房裡,也難免矛盾衝突。不過兩日功夫,便出了幾次小打小鬧的事故,之後有人還因爲搶房大打出手,此般反而更給這一次的衆美出遊添了幾分料,東街的房價愈發漲的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