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也不說話,只上下打量了一下曹夫人,鼻孔裡發出一聲輕哼,不屑到了極點。
見對方此般無禮,曹夫人心裡愈發對這門親事不滿了,當下也把自家老爺的叮囑拋到了腦後,二話不說便領着人氣匆匆地出了陳府。一走出大門,曹夫人又後悔了,這禮都送了,豈不是打了水漂麼?
罷了,就當是喂狗了!曹夫人咬咬牙想着。
瞧曹夫人面目猙獰,隨行的下人問道:“夫人,老爺那邊該怎麼交代啊……”
想了想,曹夫人冷靜下來,說道:“我自有辦法。”
坐上馬車,徑直回到府裡,得知老爺還沒回來,曹夫人便問起大公子曹洪來。
“大公子今兒天不亮便出去了。”下人如實答道。
“夫人,這幾日大公子似乎時常往外跑呢。”
曹夫人聽了,只是問有下人跟着服侍沒有,得知有人跟隨,她便沒多問。府上事務繁多,爲了曹洪的親事,她已是夠煩了,如今倒是沒在意下人的提示。
而此時,曹洪正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館裡,品着一壺沒什麼滋味的茶。
“公子,都這個時辰了,只怕人不會來了吧?”
“橫豎無事,多等等也無妨。”曹洪不在意地說着,自己又斟了一杯茶道,“這粗茶淡飯,倒是比山珍海味更合我的胃口。”
聞言,小廝一臉無奈,誰不羨慕着主子錦衣玉食,偏偏自家公子卻想着要過普通人的日子。這沒滋沒味的茶水便是他都瞧不上,真不知公子是怎麼想的。
又等了一會兒,這家看似樸素的小店走進一個人,看模樣身段也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人,他擡起頭來打量一週,隨即擡步向坐在拐角處的曹洪走了過去,拱手,他笑道:“曹兄,許久不見。”
“祝兄多禮,請坐。”曹洪笑着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二人紛紛坐下身,曹洪說道:“幾日不見,真當刮目相看,如今祝兄這等氣度,倒似與往日不同了。”
曹洪口中的祝兄便是楚良嬈費了點心思挖來的祝勇,聽了曹洪的稱讚,祝勇謙虛地說道:“曹兄過獎。”
事實上,自從接受了店裡的培訓後,原本還有幾分痞子氣的祝勇就脫胎換骨了,走路挺胸昂頭,帶着一種自信的風采,光是看着就像個有志青年。這樣的改變便是常人都能看出來,更別提觀察入微的曹洪了。
要說祝勇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這人脈卻是極廣的,雖然他的家庭背景算不上出色,但他上上下下結實的人還不算少。而曹洪卻是他無意間結實的,不得不說,這位公子哥大大打破了他對名門的設想,他本以爲所有的大家子弟皆爲紈絝,卻不想曹洪是個甘於平凡之人。
這一點,也是最讓祝勇敬佩的。
要知道,從奢入簡易,從儉入奢則難。
寒暄兩句,曹洪便問起祝勇近況來:“自上次一別,已有近半年未曾見過祝兄,不知祝兄如今可好?”
“自是安好。”提起這個,祝勇還有幾分興高采烈,他說道,“曹兄有所不知,如今在下已經不用在去學堂昏昏欲睡了,如今在下正在一家店裡做事,便是東街的錦繡坊,不知曹兄可曾耳聞?”
早就知曉的曹洪做出微訝的模樣,問道:“哦?便是那家店?”
見曹洪聽說過,祝勇更來勁兒了,說道:“沒錯,錦繡坊裡專門訂製各季服裝,無論料子還是樣式,那都是這個。”說着,祝勇伸出了大拇指。
曹洪做出十分有興趣的模樣問道:“是麼?”
祝勇點點頭,說道:“我們的掌櫃也是極有本事的,開張當天,便是五皇子都來捧場了呢。”
“這般大顏面,不知你家掌櫃高姓大名?”曹洪問道。
“這……”祝勇一臉爲難,說道,“說來慚愧,便是在下,也不知曉大掌櫃的名號,只聽朱掌櫃說過,大掌櫃的身份堪稱傲公侯!”
這般神秘,還傲公侯……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家店,多半就是楚良嬈的手筆了。
得出這個結論,曹洪嘴角微翹,帶出一個喜悅的笑容。
這一笑,堪稱清雨後的彩虹,明豔動人,讓這張原本蒼白的面龐顯得格外可親。
便是祝勇見了,都一陣恍神,回過神來,他忙忙地喝了一杯茶,捏着拳暗想:該死!他可是個純爺們,愛的也是身姿柔軟的女子,怎麼能因爲看了別的男人笑了就這麼心跳如鼓?
看出祝勇的異象,曹洪問道:“倒是在下多嘴了,今日請祝兄來本就是小聚一番,倒是沒想到問了這麼多。”隨即便吩咐小廝讓店家上菜。
因着曹洪衣着光鮮,店家對這桌客人格外上心,所以才通知沒一會兒,便把菜上齊了。連帶着還送了一壺拿得出手的竹葉青,親手給二位貴客滿上,店家滿面笑容道:“二位慢用。”
略點了一下頭,曹洪並沒有舉起酒杯,而是端起了放在一旁的茶杯說道:“身體不便,不能陪祝兄暢飲,只得以茶代酒,還望祝兄多多包涵。”
祝勇忙端起酒杯客氣地說道:“哪裡哪裡。”
一杯酒入肚,祝勇只覺齒頰留香,他本就愛喝酒,對這竹葉青清冽的酒香十分中意。
一邊吃一邊談,沒一會兒那半壺竹葉青就入了祝勇的肚,而祝勇已是面色微醺,說話也有了幾分大舌頭。
見差不多了,曹洪讓小廝收起了酒壺,說道:“祝兄喝了不少,不如找個地方醒醒酒吧?”
這話若是別人說了,便是別有深意,可一向溫文爾雅的曹洪說出來,卻並未讓祝勇覺出異象來,略想了想,他點了下頭,任由曹洪的小廝攙着他出了酒店。想不到那竹葉青的後勁兒極大,再後來,發生了什麼,祝勇便不知道了。只覺得昏昏沉沉睡了一覺,便聽到身旁有女子哭泣,頭疼欲裂的他費勁兒地挑開沉重的眼皮,便瞧着一個未着衣衫的女子抱着被子在身旁哭得正傷心,而他自己也是一絲不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