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夜裡喝水本就會導致水腫,老夫人經常這般,非但睡不好精神欠佳,更是磨壞了身子。而老夫人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這讓楚良嬈少不得要多想幾分。
細細問過老夫人起居,楚良嬈思忖着多半是因着冬天裡蔬菜瓜果缺乏,維生素攝入的少,再加上老夫人平日裡費心費神,纔會這般。
想着,她叮囑邱媽媽道:“這些日子讓廚房裡多做些蔬菜,如今冬筍正是該用的時候,可以讓她們多做些。”
邱媽媽應了聲:“有郡主的話,老夫人定會好起來的。”
“還有,平日裡用蓮子心泡水代替了茶,這茶喝多了也是睡不香,蓮子安神去火,正是恰當不過。”楚良嬈說着,又想到蓮子性苦,只怕老夫人喝不慣,便又道,“用枸杞泡水也是可以的,媽媽可都記住了?”
“老奴都記下了。”邱媽媽答道。
見楚良嬈關懷自己,老夫人自是開心的,但還是少不得說道兩句,讓楚良嬈多緊着點自己,用不着費心來管她。
楚良嬈答聲“是”,又問道:“祖母,不若留下來用午膳吧?”
橫豎都出來了,老夫人覺得不過用一頓飯的功夫,府裡能出多大的事,便沒有拒絕。
祖孫二人坐在一起用了膳,楚良嬈滿足地說道:“平日裡就阿嬈一個人用,今兒有祖母陪着,胃口都好了許多呢。”
這本是一句笑談,卻惹得老夫人鼻頭一酸,她拉着楚良嬈的手,寶貝地握着:“本想着給你尋門好親事,到頭來還是讓你受了苦。”
“祖母。”見老夫人感傷,楚良嬈忙掏出帕子,說道,“阿嬈過得很好,夫君待我也是極好,您不必擔心。”
瞅着楚良嬈的小臉,老夫人只當她還不知情,心裡更是悲傷難抑。自己的孫女大着肚子,可孫女婿卻生死未卜,這要她如何放心的下?
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的孫女豈不是就成了遺孀?
可若是霍泰楠真的壯烈了,那也是有功之臣,到時候楚良嬈指不定也會有誥書,這有了誥命,就不能改嫁,她到死也就只能守着霍家。
雖然老夫人知道這樣一味往壞處想不好,可她就是忍不住,到最後,竟是哽咽了。
看老夫人這副模樣,楚良嬈便知曉她定是因爲霍泰楠的處境胡思亂想了,擡手替她撫背順氣道:“祖母,阿嬈有你幫襯着,過得一點都不苦。”
這話說到了老夫人的心坎上,也得虧如今她管着家,楚良嬈纔能有孃家依傍。若是自己一個不察叫兒媳搶了權,只怕到時候楚良嬈便是有苦也訴不出。
想到這,老夫人才意識到自己的身子健朗是多麼重要的事。
拿帕子蘸了蘸眼角,她摟過楚良嬈說道:“祖母每日都有燒香拜佛,佛祖庇佑,阿彌陀佛。”
瞧老夫人緩過勁兒,楚良嬈吩咐人打了水來給她淨面,又拿了自己的胭脂替她上了些,看着氣色紅潤,倒是顯得年輕不少。
老夫人平日裡本也是個重視保養的,有哪裡疼啊酸的都少不得讓太醫跑一趟,只不過現在只是一個口乾纔沒引起她的重視。
也因着平日裡保養得好,再加上老夫人容貌本就生得好,此時的胭脂便起了畫龍點睛之妙,她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精神了不少。
邱媽媽和嘴巧的琴兒交口稱讚,一個誇楚良嬈妝畫的好,一個稱老夫人容貌好,惹得原本還壓抑的室內發出一陣笑聲。
又說了會兒話,老夫人便起身要回府。
楚良嬈本想送送,但被老夫人婉拒了,她拉着楚良嬈的手交代道:“你這孩子未出閣的時候便有午休的習慣,已是耽擱了你的功夫,哪裡還能再讓你送的?快去歇着吧。”
話說到這份上,楚良嬈也只得讓杜媽媽代爲相送,自己則回了裡間歇息。
白日裡出了一趟門,回來又接待了老夫人,楚良嬈正是睏倦的時候,沾了枕頭便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方知朱秀才還是把賬本給送來了,此時正在偏廳候着。
淨面更衣,楚良嬈打起精神來看了賬本,見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楚明白,每個人該給多少紅包朱秀才也在賬本後面寫了註釋,看起來倒是省了很多功夫。
拿起算盤算了一下,楚良嬈琢磨着開春的時候,再收的那批訂金便是純利潤了。
此時店裡的針線和布料都有了足夠的存貨,而日常消耗的東西倉庫裡也堆了不少,至於飲食本就是要求他們自理,所以並不在支出項目上。
算盤聲響了半晌,終於停了下來,楚良嬈合上賬本,伸了個懶腰,這才叫丁香進來。
將賬本遞給丁香,楚良嬈說道:“把那個裝蓮蓮有魚的羊脂玉玉佩荷包也拿了來。”
丁香自是知道這是給父親的賞賜,她忙說道:“郡主,這太貴重了。”
“朱先生爲店裡費心不少,這不過是圖個吉利,算不得什麼。”楚良嬈說道,“叫你拿,你拿了便是,你替我省着,我還不得花別處去?”
丁香只得去拿了荷包,她尷尬地說道:“郡主,要不讓丁蘭去吧。”
畢竟丁香是朱秀才的女兒,要女兒轉交打賞的東西,是有些說不過去。
楚良嬈點點頭,說道:“那就讓周媽媽走一趟吧。”
丁香如釋重負,自去拜託周媽媽。
這對周媽媽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她把賬本連帶着荷包一併交給朱秀才,說道:“郡主說了,先生這賬做得好,這荷包不過是圖個吉利的彩頭,請先生務必收下。”
朱秀才也不彆扭,收下荷包,說道:“麻煩媽媽替在下向郡主問好。”
“這是自然。”周媽媽見朱秀才要走,便送了送,說道,“先生慢走。”
朱秀才拱拱手,告辭回店,而周媽媽則到了楚良嬈面前回話。得知朱秀才收了荷包,楚良嬈說道:“媽媽這事做的不錯,這個是給你的。”愣了一下,周媽媽問道:“媽媽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