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自認爲很有能力的人必然都是非常驕傲的。
魏子傑自然也是。
他那麼驕傲,怎麼能允許一個才第一次見面的老人就衝着自己頤氣指使發佈命令呢?
即便他是和龍皇齊名的龜神,那又如何?
以他的現在的能力,如果龍皇不是他的義父,他也未必就會那麼尊敬他。
加上因爲歐陽光的原因,他對這個歐中堂本來就不是很看好。
最少他就知道龍皇絕對不會因爲自己囂張跋扈欺負人去找人算賬。
事實上他如果做了和歐陽光一樣的事情,龍皇不僅不會管他,可能還會親手處罰他。
他也因此對他特別尊重。
一個能放下私情的老人,在這個年頭比三條腿的蛤蟆都難找。
相同的道理,龜神自然也是無比驕傲的。
即便他因爲龍千里的面子不想讓這個小輩太過下不了臺。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他竟然先讓自己下不了臺了。
但他還是忍住了。
他叫龜神,竟然也有和烏龜一樣的忍耐力。
這樣的人,往往都非常可怕。
雖然看着魏子傑的目光變化了好幾次,其中有一半以上都帶着凜冽的殺氣。
只是,對於魏子傑的話,他可以忍耐,但並不代表他背後的一羣人可以忍耐。
就包括那個風神秀都在心裡想一定要把魏子傑給碎屍萬段。
即便他也不是很喜歡龜神,但是他還是很討厭別人比自己還能貶低這個老不死。
“你找死。”
“住口,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說這樣的話。”
“我殺了你。”
一時間,龜神歐中堂背後的人是羣情激奮,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衝上去。
不是害怕魏子傑,而是害怕龜神。
他們跟隨龜神,自然也清楚龜神的脾氣。
有過人忍耐的人往往野心都很大,歐中堂也不例外。
他一直都想成爲華夏真正的大佬,登峰造極,怎麼允許別人不遵從自己的命令。
所以,雖然一羣憤怒的人都沒動,他還是揮手朝着他們擺了擺。
然後一臉平淡的看着魏子傑問道:“你說這句話代表的是你自己還是龍千里。”
他顯然是在顧忌什麼。
他這樣的人,最擔心的就是別人算計他。
特別是龍皇的身份的確是足夠值得他謹慎。
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雖然平淡,但是卻非常的認真。
這說明他是很嚴肅的在看待這個問題。
“你問這個問題是想要故意貶低我,還是想要告訴我你的智商很低?”魏子傑的嘴角帶着不屑。
輕飄飄的打量了一下歐中堂還有他背後的一羣人。
“說實話,打羣架,你們不敢,單挑,你們沒一個是我的對手,殺人,把整個京城人的膽子借給你們,你們也不敢,你憑什麼這麼囂張呢?”
他的語氣有些揶揄,看向歐中堂的眼神也比剛剛更加不認真了,甚至變成了輕蔑。
知道了這羣人的底線,他已經沒東西可怕。
聽到他的話,一旁的雪千柔差點噗嗤笑出來。
不過歐中堂和他身後的人卻都笑不出來。
作爲神聖玄武的核心人物,他們當然清楚眼前這兩位的身份。
也知道他說的事情基本都是真的,沒有說話,卻把請戰的目光紛紛投向了他們的龜神。
“難道你覺得這樣就贏了嗎?”歐中堂臉色鐵青,拳頭捏的像是要把山峰給砸一個窟窿。
但是依舊沒有動手,甚至沒有去看一眼身旁那些請戰的目光。
“知道嗎,本來我對你還有三分尊敬,畢竟你是我義父同輩的人。”
魏子傑冷笑,目光直直的盯着歐中堂。
“但是,你的所作所爲,卻讓我感覺尊重你簡直是在侮辱我的靈魂,不罵你幾句的話,我都會感到心神不寧。”
他這句話實在是太刁鑽了。
也太出人意料了,以至於連身邊瞭解他的雪千柔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足足反應了五秒才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呵呵???”她掩嘴輕笑了起來,那般燦爛美麗青春飄逸。
她再也忍受不了眼前這個活寶的表演了。
他怎麼就真的敢這麼貶低這個“龜神”呢?
同樣,她對面的歐陽光心情和她完全相反。
臉色鐵青,蠟白,眼神仇恨,他徹底被激怒了,伸手就朝着魏子傑拍了過來。
“小輩找死。”
魏子傑急忙警惕了起來,罵歸罵,但他還是清楚眼前這位的實力根本不是自己能硬抗的。
早就已經做出了絕對的防禦姿勢和心態。
所以對手剛剛動彈,他的身體就飛速朝後滑動了過去,同時十二成的真氣噴涌而出,做出一個舉手擎天的防禦動作。
他感覺到了,雖然這個老傢伙很生氣,很憤怒,但還是隻用了最多八分力。
和他想的一幕一樣。
他太能忍了,這樣的人怎麼會犯太大的錯?他也怕把魏子傑給打死。
結果就是,在幾招瘋狂的攻擊過後,魏子傑竟然絲毫無傷,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損,看起來有些狼狽。
“神秀,我去揍那個女人一頓吧,她竟然敢笑我們龜神。”
一旁,一個大個子看着風神秀請示。
歐中堂不在,人們的目光都看向了風神秀,足以說明他在神聖玄武的地位之高。
“千萬不敢。”風神秀一頭大汗的急忙阻止。“這兩個都是真正的煞星,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要倒黴。”
“如果敢動了他的話,怕是我們龜神都要跟着到大黴了,我們雖然是頂尖的軍人,卻不是頂尖的團體,你們明白了嗎?”
他看着背後一羣躍躍欲試的人焦急的解釋着。
最少,打傷了雪千柔的代價他就付不起,絕對付不起。
雪神一怒,三千浮屠。
他這個時代的人本不該知道這句話,但是他卻知道了,因爲他有一個好爺爺,風泥人。
他背後的大多數人都明白了他這句話,其餘不明白的看到那些明白的都不敢動了,自然也都悶悶的不敢動了。
一個烏龜的身邊,怎麼能容得下一隻烈性的老虎?
於是在龜神的身邊,他們都學會了忍耐。
三十招眨眼而過,魏子傑和歐中堂幾乎是在演戲,不同的是,魏子傑一直都只是防守,絕不進攻。
“我知道你想幫你孫子報仇欺負我一頓,但是你麼倚老賣老難道就不怕我義父上門找你麻煩嗎。”
魏子傑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小孩在衝着對方喊你別囂張,我爸不會放過你。
動手之前他是流氓無賴奸招盡出,現在是神佛寶相一臉正氣。
甚至圍觀的神聖玄武的人都開始感覺是他們龜神在欺負這個年輕人。
風神秀很生氣。
他終於知道自己被魏子傑給耍了,不僅僅是他,就連龜神也被耍了。
赤果果的陽謀,你看着這個大坑,卻忍不住還是要跳下去。
“難道你們從見我的第一面就開始算計了?”他反而冷靜了下來看着身旁不遠處的雪千柔。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雪千柔看着他的時候臉色再次恢復冰冷。“不過如果他今天在這裡受了傷,即便我浪費一張先天令
也要幫他找回公道。”
雪千柔當然不能承認昨天晚上還在被窩裡和自己謀劃算計“老烏龜”的事情。
現在她們完全佔理了。
“先天令?”聽到這三個字,風神秀愣住了,他身旁的人有人愣住了,也有人一臉茫然。
然後他看向了他們的龜神,眼睛裡帶着幾分憐憫。
但因爲職責,他還是衝着他喊道:“龜神,他們有先天令。”
聽到這句話,久攻不下魏子傑的歐中堂只感覺胸口一門,差點就噴了一口熱血出去。
猛然回身大鵬展翅一樣的回到了人羣身旁,死死的盯着雪千柔。
“雪家女孩,這次,看在你和先天令的份上,我放過他,但是你不要以爲有先天令就可以肆意妄爲。”
他哪裡肯這麼就認輸,但話音卻被雪千柔冰冷的聲音打斷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說這些廢話,你應該慶幸你沒有讓他受傷。”
她說着頓了一下,看了看一旁有些狼狽但毫髮無傷的魏子傑,這才說道:“他的確不願回去,但並不代表他不會回去,雪神一怒,浮屠三千,那你覺得鬼王一怒你應該死幾次?”
聽到這句話,魏子傑雖然很想上去再狠狠的奚落幾句。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那些名詞,他還不想說,那些選擇,他還不想做,最少現在不想。
“算了,走吧,我們回。”他說着,一臉黯然,朝外面走去。
他已經沒有了逗烏龜的興趣,當然就要回去了。
他本來就不是來談事情的,而是來欺負人的。
“哼。”雪千柔走的時候還是留了一句狠話。“不用和我說什麼大道理,你們覺得你們的長老院頂得住雪神的幾句話?”
說完,昂首大步走到魏子傑身邊,挽着他的胳膊,瞬間變得小鳥依人,喜笑顏開。
風神秀的臉色和她的臉色變化一樣,不過她是從冰冷變得開心。
他是從沉默變得沉默加思考。
歐中堂終於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即便他千忍如龜,但驕傲如斯,怎堪得這般奚落?
“龜神,你沒事吧。”
“趕緊傳喚保健醫生。”
“來人啊。”
“?????”
現場頓時亂成了一團,只有風神秀一人未動,眼神裡閃爍着睿智的神色。
等到衆人扶着暈倒的歐中堂走了,他才悠悠的走到了院子裡一處風景優美的池塘邊,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怎麼,你想好了?”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玩世不恭的蒼老聲音。
“嗯,想好了。”他恭謹的說道。
“你不是想要揚名嗎,怎麼忽然變性了啊。”老人奇怪的問道。
“我找錯地方了。”他嘆息,臉上帶着一絲懊悔。
“那你是知錯了?”老人繼續問。
“嗯。”他點頭。
“我就說嘛,那個老烏龜雖然能力不錯,但是私心太重,根本靠不住,你不聽,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老人哈哈笑道,然後語氣忽然一收,小聲的問道:“是了,那個老烏龜不在你身邊吧。”
“不在。”風神秀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就好。”老人也跟着笑了起來。“我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不過我希望你能多想想你走前我給你說的那句話,好了,我累了。”
說完,老人很乾脆的掛了電話。
站在池塘邊,風神秀沉默半響,嘴裡輕輕的讀道:“圖名不重利,功能鎮千秋。”
讀完,眼神裡精光綻放,像是三千瓦的射燈通了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