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忽然又問，“方纔先生的書，你覺得說得如何？”
何文軒苦笑，心想：“我都聽不懂，我哪知道如何？”忽然他心中一動，“這老頭巴巴來聽說岳，又一副很感慨的樣子，難道是有人要害他，他感覺很委屈？”
果然，老人忽然一聲輕嘆，望着湖面突然吟誦道：“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白首爲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將欲心事付瑤箏。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老人吟半晌未語，眼中第一次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何文軒納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老人突然這般感慨。不過他沒有吟《滿江紅》而是《小重山》，看來不是國事，至少不止是國事。
不過他這一絲疲憊之色，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堅毅之色，忽然對何文軒道：“文軒，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取一樣東西。”
何文軒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笑着問道：“門主大人，是做一件事，取一樣東西，還是做一件取東西的事？要是前者，那可就算兩件事了。”
老人瞪了一眼，“能別貧了嗎？而且，你是不是應該叫我師父，而不是門主大人。”
但說完還是補充了一句，“是做一件取東西的事。”
何文軒摸摸鼻子，“我有貧過嗎，我只是問清楚而已，有些時候不問清楚可是很吃虧的。”
對於師父他卻沒有提，說實在的，在他看來兩人之間只是合作關係而已，他要藉助龍門的力量，而龍門也有事情需要他做。
至於師徒還是算了吧，他實在不太想跟老人瓜葛太深了，龍門的水深不見底，老人本身也是個危險人物。
一個實力恐怖，還想要長生不老的傢伙，能不危險嗎？
老人見他顧左右而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看了他一眼，一聲冷笑，不過也沒再繼續緊追不放，而是繼續道：“這個世間一共有九件至寶，據說其中藏着一件驚天的秘密，得到這九件至寶就能破解長生之謎，其中一件就是方唐寶劍你是知道的，不過它事實上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睚眥齒】。”
“什麼，鴨子齒？”何文軒一愣，“那是什麼東西？”
老人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什麼鴨子齒，是睚眥齒，或者睚眥劍。龍生九子，其一名爲睚眥，喜殺，其口有一劍，便爲睚眥劍。”。
何文軒吃了一驚，方唐寶劍他是見過的，雖然神奇，非金非鐵，卻又見血封喉，但是跟神話中的睚眥根本扯不上關係吧，這差距，不，不是差距，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
老人卻語不驚人死不休，接着又道：“除此之外，我龍門手上還有三件，分別爲囚牛琴、蒲牢鈡、狻猊爐。”
何文軒目瞪口呆，忍不住多看了老人一眼，發現他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無語，“這都什麼跟什麼呀，我一樣都沒聽說過。”
不過他也發現了，這四件東西好像都跟龍之九子有關，難不成龍門之所以叫龍門並不是因爲華夏子孫的原因？
老人卻不管他心中所想，繼續又道：“你不要以爲這是子虛烏有的事，事實上這些東西和我龍門都發源自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叫做龍潭，你爺爺也是從那裡出來的。”
“龍潭？那是在哪裡？”何文軒一聽爺爺竟然出自所謂龍潭的地方，頓時急迫起來。
老人聞言卻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事實上除了從那裡出來的人，誰也不知道龍潭到底在哪裡？不過，我倒是知道一點，那就是隻要能夠集齊那九龍至寶，就能找到龍潭的位置，同樣只要找到龍潭就獲得長生之法。”
何文軒對什麼長生之法根本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他爺爺是不是真的出自那個什麼龍潭，他第一次打斷了老人的話，有些不耐煩的道：“什麼長生不長生，我不想知道，身邊的人都死了，長生又有什麼用？”
老人眼中怒意微微一閃，旋即一聲輕哼，“那是因爲你還年輕，不知道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何文軒呵呵一笑，“又是這句話，生死之間大恐怖，什麼是大恐怖，這世間有很多事比死更恐怖。嶽武穆縱然怒髮衝冠，也依然選擇一死，何來大恐怖？”
“你覺得值嗎？”老人微微一眯眼。
“求仁得仁！”何文軒慨然道：“嶽武穆以精忠報國爲平生之志，而以一死贏得千古忠名，有何不值？”
“我平生所求的不過就是自由，跟自己身邊的人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我要長生做什麼？”
兩人說完，都半晌不語。
但目光卻在空氣中互不相讓。
茶館中龍五看着窗外有些擔心。
大長老也同樣雙眉緊鎖。
柳青易慢慢的喝着茶，也不知在想什麼。
湖邊。
老人忽然仰天一嘆，“你說得對，求仁得仁，嶽武穆泉下有知，不知會不會引你爲知己。既然如此，我求長生，你求真相，你助我尋找九龍之寶，我盡一切力量給你提供幫助。如果真有找到龍潭的一天，龍門的一切歸你。”
老人不再提師徒之事，而是完全以合作者的口吻。
“好！”何文軒沒有絲毫猶豫，便點頭答應了。這纔是他和龍門之間應該有的關係，各取所需。
“那麼，現在要我去取的那件東西是什麼，在哪裡？”
何文軒沒有問，爲什麼龍門不自己取，而是要他去，沒有意義。
但是老人卻主動回答了他，“這件東西名叫【嘲風珠】，又名【嘲風眼】，它現在馬六甲海底的一艘沉船之中，這是所有資料。這件事就拜託你了，而我要回龍門總壇一趟，欲攘外必先安內，家大了總有些不安分的小子。”
何文軒接過他遞過來的資料翻開了一下，也沒有多問。
老人又叮囑了一句，“這次雖然是我龍門最先得到消息的，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消息有些泄露，所以你小心一點，去的人怕是不少。”
說完，便轉身揹着手走了。
何文軒看着老人的背影，卻能感覺到驚天的殺意，心知老人這一去必定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