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啪。
又是一巴掌。方旭手指頓了一下。之後繼續順着她的秀髮。眼神中無盡的輕柔。似乎害怕傷害到她的髮質般。
不過這一巴掌不重。不疼。至少臉上不疼。但心裡……
啪……
又來一下。力道比剛纔還要輕。還是不疼。可心裡卻是一抽。抽搐的讓人很揪心。
這一蹲一坐的姿勢。還有兩個人的眼神和表情。其實就像是靜止一般。
啪。
第三下。方旭忍不住嘆了口氣。緩緩地收回了手。
安潔莉娜身子一怔。眼底一抹慌亂。看着他。張了張嘴。其實她就是想發泄。就是想讓他明白。自己對他的怨念。可是罵不出口。也打不下重手。
方旭站起身來。安潔莉娜下意識的擡手抓住他的衣角。眼神還帶着一抹哀求。好像在說求他不要走。自己不打了。
方旭柔柔一笑。低頭看着她。之後邁步走到她的另一側。再次緩緩蹲下。
兩個人又一次恢復了剛纔的姿-勢。只是。方旭換了一邊。從右側換到了左側。
安潔莉娜看着他。而方旭也迎着目光。
四目相對。
方旭嘆了口氣。
“換一邊打吧。總是左邊的臉。打四下了。我沒有強迫症。但還是感覺很彆扭。右邊再給我來四下。讓我平衡一點。不然心裡不得勁。”
安潔莉娜一下子樂了。噗嗤一聲。帶着淚水。鼻涕都噴出來了。
方旭轉頭從茶几上抽了幾張紙。替她擦了擦臉：“真噁心啊。小時候你都不流鼻涕的。今天怎麼這樣。”
“還不都是你。”
安潔莉娜再次動手。不過這次沒有打臉。而是打着他的胳膊。
擦拭完。安潔莉娜嫩手撫過方旭的臉頰。方旭其實不是很帥。但卻很迷人。那種越看越耐看的類型。
喃喃的。幽幽的。癡迷的。安潔莉娜輕聲道：“你爲什麼要走啊。”
“都過去了不是嗎。”
“你不打算給我解釋。”
“你想聽嗎。”
“想。”安潔莉娜點着頭。緊接着又搖着頭。還是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可又不想。我。我害怕我接受不了你的解釋。”
“自欺欺人。”方旭忍不住都有些苦笑起來。他明白安潔莉娜這個糾結是什麼意思。
如果方旭不解釋。安潔莉娜可以在心裡幫他解釋。甚至可以很輕易的接受她自己幻想中的解釋。
可一旦方旭自己解釋了。如果不能夠解釋清楚。不能夠讓安潔莉娜接受的話。那就實在沒有退路了。連自己騙自己都很難了。
“自欺欺人。呵。什麼都好吧。我想聽。又不想聽。”
“那我該說。還是不該說呢。”方旭失笑。
“你說我就聽。你不說。我就不聽。”安潔莉娜搖着頭。
“如果不說的話。你還打我嗎。”方旭再問。
“打。”安潔莉娜想都沒想就點頭：“我要把這些年的痛苦。全都還給你。”
“那我還是說吧。”方旭搖着頭。
安潔莉娜冷眼瞥了他一下：“如果我接受不了你的解釋。我一樣要打你。”
“那我還是不說了。我不說的話。至少你會打的輕一點。對不對。”方旭昂首看着她。擡起手。抓住她在自己臉上的嫩手。
安潔莉娜下意識的想抽出手。可最終還是任由他捏着了。盯着方旭：“你爲什麼那麼花心呢。”
“你打我的原因。不是因爲我當年跑路了吧。而是因爲我有那麼多女朋友。”
“是。”安潔莉娜沒否認。臉色也板了起來。左手被捏着。她下意識的擡起右手。
“別打左臉。”方旭連聲道。也鬆開了她的左手：“要打打右邊。”
安潔莉娜身子頓了頓。接着憤憤的推了他一把：“你真是一個混蛋。”
方旭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沒有起來。就這樣看着她。忍不住抿嘴輕笑。
“當年。我是被騙的。”
“什麼。”安潔莉娜一怔。下意識的反問。她不是沒有聽清楚。只是一瞬間沒太明白方旭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安潔莉娜眼底閃過一抹亮色。她知道方旭說的是什麼。
方旭再次開口解釋：“我是被我師父那個臭……那個傢伙給騙了。不管你信不信。或者說我是一時大腦短路。所以。就跑了。”
“那。那你……”安潔莉娜吶吶開口：“那你。那個時候。是打算給我結婚嗎。”
“是。”方旭點着頭。這一點根本不需要懷疑。也不需要否認。
一瞬間。安潔莉娜突然很開心了。也許幸福就是比較。或者說是先抑後揚。她這些年考慮過很多。也想象過很多。爲方旭解釋過很多。但很多都是自己騙自己。總之她需要找一個理由。這個理由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份堅定。讓她可以繼續走下去。去等待也好。去幹什麼都好。
但她沒想過方旭會被騙。也沒有想過是他師父騙了他。
當然。方旭沒有解釋太清楚。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也許這句話是假話。是爲了哄她開心。或者也是爲了消除誤會。總之可能就是假的。
但是假的又怎樣。
安潔莉娜騙了自己那麼多年。哪怕是假的。只要是方旭親口說出來的。總比她自己想的。自己騙自己要真實。
假的就假的吧。或者是真的也說不定。
反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旭說的。足夠了。
也許會有外人覺得安潔莉娜可憐。一個聰明的女人。一個堅強的女人。爲了一份心中的信念。可以做到糊塗十年。硬生生騙了自己將近十年。
可憐嗎。
也許吧。不過在安潔莉娜自己看來。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她並不認爲這是什麼可憐的事情。
一個聰明的女人。有的時候不是表現多麼聰明才幸福的。難得糊塗這四個字。說白了。就是自己騙自己。騙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自己開心。讓自己高興。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嗎。
十年的堅守。哪怕方旭是騙她的。也是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