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是吧？那我去了，依然受到制約，那麼我怎麼可能做的比別人更好？如果，我真的去了，要麼就是我獨斷專行，讓上面不喜，要麼就是我忍辱負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李墉山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這是在爲國家做貢獻……”
周青擺了擺手，打斷了李墉山老爺子的話，微微笑了一下反問道：“不在生命科學研究院，出來的東西，就不是爲國家做貢獻？”
“可……”
“李老，您聽我說說，看看對與不對。”
周青說着，也不着急，娓娓道來：“您看，如果我去了生命科學研究院，能不成出成果，這個還兩說呢。就算，出了成果，是不是也就等於屬於國家？”
“是啊！”
李墉山不明白周青爲什麼這樣說，這就是他來的目的。
“如果，我是說假如，我出了一些成果。其它國家，以爲人類做貢獻的名義，讓我無償公佈，國家會怎麼做？”周青反問道。
“國家肯定會公佈的，這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個人的得失，跟全人類的健康生活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當然，我相信國家就算無償公佈，也不會虧待了你。”李墉山耐心地勸誡着周青。
“李老，如果全世界都是您這樣的泰斗，我絕對會無償的捐獻。可您應該也知道，到目前爲止，那些所謂的發達國家，到底有多少技術是對我們封鎖的？”周青說着有些激動，“李老，我不是一個狹隘的人，可我就想不明白，爲什麼別人可以對我們進行技術封鎖，難道我們的人民就不是全人類裡面的麼？就因爲我們的信仰跟他們不同，我們就不是人？爲什麼他們能對我們進行技術封鎖，等我們有了成果，他們卻可以打着人類大同的口號，要求我們無償分享？”
“這……”
李墉山沉默了，他之前一直以爲，周青是因爲年輕氣盛，一是好名，二是好利，所以，纔會想要私人來做研究所。可如今看，周青並非如他料想的那樣膚淺。他心繫人類的同時，也很愛國。
而周青的愛國，並不是盲目的愛國，沒有任何過激的行動，只是，不希望國家做老好人，對別人有求必應。等到自己有困難的時候，卻只有看笑話的人。
這些年，國家吃了很多這樣的虧，李墉山比誰都清楚。就連他自己，早些年，也在國際的會議上，遭到過不公平的待遇。
可李墉山當時的處理方法，是覺得只要爲了全人類，我們吃點虧就吃點虧吧。
如今，聽了周青的一番話，忽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李老，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是我個人來做，即便大家都知道我這個是私人行爲，可出了成果是不是也算是國家的？就像是愛迪生，一個偉大的發明家，他不屬於米國的官方，可所有的榮譽在屬於他自己的同時，也同樣屬於米國。是不是？”
周青繼續說着自己的觀點：“其實，還有很多很多這樣的例子，牛頓、居里夫婦，太多太多的科學家，其實並是爲國家工
作或做研究。可他們帶給國家的榮譽，卻沒人能抹殺。也許，我有私心，我沒有您那樣高的境界。可我卻有自己的堅持。我不是個爛好人，人家對我好，我吃點虧不會斤斤計較。可若是對方老是算計我，還打着道貌岸然的藉口讓我吃虧，我做不到。”
“這就好比街坊鄰居，人家包個餃子，弄個包子什麼的，都想着我們家，雖然東西不貴，可當有一天，我弄了些海鮮，也會去叫人家過來一起吃。可若是我的街坊是一個精於算你，總是喜歡佔我便宜，蔥薑蒜我也就不介意了。可有天，我給孩子買了些他愛吃的，鄰居看到，居然打着他們家孩子愛吃的藉口來找我借，我是肯定不會給的。道理就是這個道理，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也有我的底線。”
周青說完，想了想又對着李墉山和趙天罡兩位老爺子說道：“我說這些，不是代表我待價而沽。我在這裡跟你們承諾，國家需要，我免費提供技術支持，但絕不共享。因爲，我能做到不外露，不代表現代沒有漢奸。”
趙天罡率先敲了下柺棍，發表了支持的言論：“好！這些年，不打仗，可把我這老骨頭憋屈壞了。小舟說的對，我們憑什麼做爛好人。受人滴水恩，纔會涌泉報。連滴水恩都沒有，憑什麼要我們涌泉報？”
李墉山似乎還有一些顧慮，對着周青說：“小周，你的想法我是支持。可你這樣做，會得罪人……”
“李老，我都想好了，得罪人的事讓我來做。至於，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傢伙，我是絕對不會給他們好臉的。想要技術共享，沒問題，拿你們對我們封鎖的技術來換。而且，我換是換，我不要你跟我個人換，要換就是國家層面來換。反正，我的技術他們拿去，也不會是個人使用。”周青笑的有些邪惡，“如果他們想個人使用，那麼之前說的爲人類發展什麼的藉口，就不攻自破。所以，要麼咱們互相對着封鎖，要麼，就拿出足夠的籌碼來換。而且，一定要讓他們大出血，這個談判，誰着急誰便失了先手，不是麼？”
李墉山眼睛一亮，沒想到周青會有這樣的打算，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興奮地說：“好！跟你一比，我的格局反倒是小了。好，就按你說的辦。我們這裡給你全力的支持，要人給人，要物給物，只要你真做到像你說的那樣，我絕不含糊。就是要我這條老命，你現在就拿去。”
周青眉頭緊皺，並沒有藉口，低着頭，一直盯着李墉山的椅子，在愣神。
“周青……周青……”
趙雨晴在一旁，輕輕地拉了下週青。她沒想到周青的一番話，居然讓李墉山做出這樣的承諾，這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在國內科研領域，李墉山已經算是頂尖了。就是那些部級領導，見到他都要尊敬地叫聲李老，只要他的要求，還沒有被駁回的時候。
當然，這也是老人品格高尚，提出的要求都是從大局出發，從沒爲個人謀過一件私物。
“啊！李老，你剛纔說什麼？”周青猛然回過神，轉而問李墉山。
趙雨晴在其身後都想將
他掐死了，這什麼跟什麼？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走神，如果李墉山一個不高興，損失錢財是小，技術上的支持少一些，他們還沒完全建設起來的研究所，就要多走多少彎路？
好在，李墉山並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也不氣惱，只是語氣沒有了之前的激動，慢慢地將自己的承諾再次說了出來：“我們這裡給你全力的支持，要人給人，要物給物，只要你真做到像你說的那樣，我絕不含糊。就是要我這條老命，你現在就拿去。”
“那好，小子我就不客氣了。”周青說着，兩步並作一步，來到李墉山的身邊，一把抓起了對方的手腕。
“周青……”
趙雨晴率先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想阻止周青。
趙天罡卻勞神自在，他比在場所有的人都要了解周青，知道他不是這樣不知輕重的毛頭小子。所以，從剛纔周青愣神，趙天罡似乎就在猜測着，見周青抓住了李墉山的手腕，也沒有絲毫的驚訝，對於想要上前的李百川和趙雨晴，揮了揮手上的柺杖，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李老，您身體一直很好？”
周青抓起李墉山的手腕，眉頭皺的更緊，擡頭對其問道。
“哈哈！老了，老了，小毛病反倒是少了，身體還算湊合，你想咋折騰？老頭子我豁出去了，全力配合。”
“好！要的就是您全力配合！”周青說着，偷偷輸送過去一道真氣，轉頭對趙雨晴說：“去老爺子的醫療團隊，借個病牀過來。還有，讓他們做好一些準備，我隨後就過去。”
“你……”
李百川見父親被周青抓着，心頭焦急，想要上前，卻被李墉山擺手阻止。
“百川，你先回去，一旦周青有任何的要求，你必須第一時間做到。如果……就跟上面說，這是我的遺願……”
“父親……”
李百川眼中瞬間溢滿了淚水，卻強忍着沒有掉下來。既然父親已經做了決定，作爲兒子，他沒有再勸說。他從小就知道，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死在研究室內……也正是這種精神，指引着他，走在父親的身後，來到今天的位置。
研究的越深入，他便越發現自己的渺小，恨不得用命去換一切，可老天爺給的時間太少，需要做的研究太多。就算用一生的時間，也遠遠不夠。
所以，想要把自己心中所學完全貢獻出去的李墉山，只是希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做着研究。也還有能力去做他心愛的研究……
李百川雖然悲痛，卻沒有再說什麼。因爲，有一天，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而那時，他希望的只是自己的親人，悄然地離開。
“李叔，您等一下。”周青見李百川轉身要走，心頭驚訝和敬佩油然而生，這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境界？從上一世就一直卡住的心境，突然傳來了冰雪初融的輕響……
周青也更加堅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對着轉回身的李百川急切地說道，“我現在不能分心，回頭，我會給大家一個解釋，等我，別打擾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