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起來,你這一次竟然出奇的順利嗎?”蘇傾言皺起眉頭,心中有些不安。
雖然她也知道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對方到底是當今皇上,還是將秀國滅國的罪魁禍首,她真的不得不小心。
“你確定他沒有其他的目的嗎?”蘇傾言反覆確認道。
“原本我和你的想法一致,但是,事實證明他的確應該是真心的。不然,今日完全可以對我出手,殺了我,秀國的其他人也不足爲俱了。而且……”陸雲景嘴角含笑,看起來心情很好,就連目光都柔的可以溺出水來了。
“而且什麼?”蘇傾言奇怪地問道。
“呵呵,你母親幫了我不少呢!”陸雲景淡淡的笑着,由衷的高興蘇傾言總算是找回了真心給她着想的母親了。
蘇傾言一愣,想到皇上和千面鬼羅剎之間的那些非比尋常,心思就覺得複雜起來了。
她其實多多少少對於自己母親的放蕩有些不滿,也有些無法接受,但是沒想到……
也許,千面鬼羅剎真的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深深吸了一口氣,蘇傾言將腦海中的胡思亂想全部都甩了出去,輕聲問道,“所以,明天皇上便會昭告天下,恢復你的身份,然後再讓你和二哥一起去邊關平亂嗎?”
“嗯。”陸雲景輕輕點頭,努力了這麼多年的事情,竟然在一夕之間就變得簡單起來,真是讓人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這樣的發展也好,如果母親還在的話,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均是如此,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憂愁。
而憂愁的,自然就是陸雲棲和皇后娘娘。
後宮之中,陸雲棲深夜偷偷造訪,倒也並不讓皇后覺得奇怪,相反,皇后好似知道自己兒子要來,早早的便在宮中等待了。
陸雲棲一進來,甚至都沒有心思行禮問安,急衝衝的便來到皇后面前,冷聲道,“母后,你得到消息了嗎?”
“自然。”皇后娘娘輕描淡寫的說着,姿態優
雅的繼續品茶,好似看起來漫不經心,毫不在意。
只是,低垂的眼眸卻閃爍着寒意,給人一種頭皮發麻的恐怖感覺。
“既然母后知道,爲何沒有什麼動作呢?”陸雲棲見到母親如此淡定,頓時有些不明所以了。
皇后淡淡一笑,眉宇之間滿滿都是涼薄之情,殘存的風韻倒是給她多了幾分貴氣,聲音也變得越發恍惚悠遠了,“呵呵,雲棲,你知道嗎?你父皇從來都沒有愛過我,我只是他用來穩固朝政的棋子罷了。他最愧疚的是秀國公主,最愛的是千面鬼羅剎,而我這個正妻在他眼中,和皇宮中其他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別。”
聽聞此言,陸雲棲的心中也是一顫,有些複雜的看向自己的母親,沒有說話,選擇靜靜的聆聽。
這時候,皇后的思緒似乎也已經回來了,不再帶着恍惚和茫然,反而眼中的光彩越發清亮了,“雲棲,既然你父皇對我們母子兩個無心,現在更是不顧多年的父子之情和夫妻之情,那麼咱們也就不需要和他客氣了。”
雖然皇后的神色平靜,語調沒有一絲波瀾,但是卻透着一股徹骨的寒意,讓人遍體生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然而,陸雲棲便皺起眉頭,輕聲問道,“非要如此不可嗎?母后,你不是曾經說過,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以動那個腦筋嗎?我們……”
“現在就已經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了!”皇后冷冷的打斷陸雲棲的話,眼神中帶着蓬勃燃燒的怒氣,寒聲道,“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義。明日他就要昭告天下,說陸雲景是他的大皇子,這擺明了就是想要讓他和你搶皇位。一個流落民間這麼多年的野種,難道比你這個從小養在身邊的兒子更加重要嗎?”
說着說着,皇后的情緒就變得越來越激動了,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不斷的喘着粗氣,眼中的猩紅血色更是明顯,讓人一看就覺得害怕。
陸雲景看着如此激動的母親,心中也有一絲悲涼,這就是皇家嗎?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羨慕陸雲景。
雖然陸雲景從小就沒有母親,在外漂泊,卻身邊有那麼多真心愛他的人。而他自己看似受盡寵愛,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
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個頂着端王殿下名號的可憐蟲罷了。
陸雲棲的目光深沉,一瞬不瞬的看着皇后娘娘,複雜的開口,“母后,你說你不過是父皇鞏固大權的工具和棋子。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又何嘗不是你用來奪取利益和權勢的棋子呢?”
此言一出,皇后頓時楞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過,陸雲棲也沒想過要她回答,只是冷淡的低垂着眼眸,公事公辦一樣的開口,“母后放心,皇位我勢在必得,此事我自有決斷,母后不用操心了。”
言畢,陸雲景便起身行禮,告辭離開了。
一直到陸雲棲離開了宮殿門口,皇后娘娘纔回過神來,心中的酸楚滿溢而出,眼前一片模糊,瞬間,兩行清淚在臉頰上流淌。
看似光鮮亮麗,實則悲苦一生,這便是皇宮中的女人的悲哀!
而她,就是放棄了一切,在皇宮中蹉跎了一生的女子!
皇后的眼神更加悲慼,淚如泉涌,無聲的哭泣起來。
周圍的下人們均是紛紛低下腦袋,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唯恐被情緒不高的主子怪責。
過了一會兒,皇后的情緒才稍微平復一些,輕輕將眼淚擦拭乾淨,隨後便說道,“將如貴人找來。”
宮女趕緊上前應了一聲,便出門去找蘇如煙去了。
皇后神色淡漠的輕輕擦拭着自己的臉,隨後輕聲說道,“給我梳妝一下,要見咱們蘇大丞相的寶貝女兒,總是不是太失禮的。”
“是……”
既然蘇哲已經開始支持自己兒子了,那麼這個大將軍的妹妹,或許還可以派的上用場吧?
頓時,皇后的眼中寒光乍現,周身冷寒。
悲哀又如何?傷心又如何?
只有最後的贏家,纔可以睥睨天下,站在最高處蔑視他人,這……纔是皇宮中的生存法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