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日本兵的巡邏艇向興寧號和佑寧號靠攏了,一行七八個日本兵端着槍登上了貨輪。
“你的,把證件出示一下。”爲首的日本兵對船長下令道。
船長哆哆嗦嗦地將幾份證件遞給這個日本兵,日本兵仔細覈對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便把證件還給船長,然後手一揮,帶領其他日本兵走向甲板,準備開箱驗貨。
大副二副和假冒船員的董文浩以及幾個隊員們隨即跟隨這些個日本兵來到了甲板上。
“把箱子打開,我們要查驗貨物。”那個日本兵對大副大聲說道。
大副怯怯地點了點頭,隨即拿來一根撬棒,將木箱撬開,木箱裡面裝的是一些印刷機的機器設備。日本兵下令隨機打開了十幾個木箱,結果都是一些機器零件,沒有發現夾帶任何違禁品,日本兵還不放心,於是又去了甲板下的鍋爐倉,機器倉進行檢查,結果那裡也是空空如也,什麼異常情況也沒發現,便只能悻悻地離開了興寧號,返回巡邏艇。
而登上佑寧號檢查的日本兵也同樣沒發現什麼異常情況,便也下了船。
看着這兩艘巡邏艇駛離了興寧號和佑寧號,大家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兩艘貨輪繼續前行,在經過宜昌,萬縣時,又遇到了兩次日本兵巡邏艇登船檢查,把貨輪的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都查了個遍,所幸均毫無發現。
董文浩不禁對凌雲鵬的這一妙計讚歎不已,要不是凌雲鵬想出了船底運貨這一高招,若是把軍火藏於甲板下,或是混於那些機器設備中,也許能躲過一次查驗,但未必能躲過第二次,第三次這種搜查,但現在將這些軍火物資全都掛在船底,這讓日本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經過近二十天的航程,這兩艘貨輪終於抵達了重慶。
局座早就派人在碼頭守候了,見興寧號和佑寧號朝碼頭駛來,連忙組織人手準備卸貨。
兩艘貨輪靠岸之後,接貨的重慶站行動隊員們便下水將那幾只密封箱打撈出水面。
“老董,一路辛苦了。”
重慶站的行動隊隊長曲志勇跟董文浩握了握手,董文浩前幾次將那些高子睿夫婦和那些緊俏物資送往重慶時,都是曲志勇負責接應的,這兩人早已成了老友。
“還好,老曲,有驚無險,雖然碰到日本兵三次登船檢查,不過都毫髮無損地矇混過關了。”
“是啊,有誰會想到軍火就在船底呢?”曲志勇呵呵一笑,掏出一盒煙,遞給董文浩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菸,然後替董文浩點燃香菸:“局座當初讓我來接貨時,讓我找幾個水性好的隊員,我一時還沒想明白,直到局座告訴我,軍火藏在密封箱內,就掛於船底,我這才恍然大悟,唉,能想出這種高招的真乃人中鳳雛,你我之輩不能及也。”
董文浩吸了口煙,點了點頭:“是啊,此人確實厲害,智勇雙全,德才兼備,難得的將才啊!”
兩人站在江邊閒聊了片刻之後,董文浩便去招呼興寧號和佑寧號船長了,趙錦文曾經囑咐過董文浩,千萬不能怠慢這兩位船長和隨船船員,他們可是這次運送軍火的有功之臣,必須給予高規格的禮遇,說不定將來還要麻煩這些人,他見兩位船長要下船了,便趕緊去迎接。
曲志勇看着一隻只密封箱從水下被拖出水面,一字排開,堆放在岸邊。
過了一陣子,一個隊員跑到曲志勇面前,向他敬了個禮:“報告隊長,船底的密封箱已經全部卸載完畢。”
曲志勇用眼睛掃了掃岸邊的這些密封箱,覺得密封箱的數量跟局座告訴他的數字對不上,不禁有些狐疑。
曲志勇見董文浩正朝他走了過來,便朝他招了招手,董文浩連忙跟船長打了個招呼,疾走幾步來到曲志勇身旁:“什麼事啊,老曲?”
“老董,你們一共運了幾隻密封箱過來啊?”曲志勇一臉疑惑地望着董文浩。
“兩艘船一共十二隻密封箱。”董文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數字不對啊,你看。”曲志勇指了指岸邊的那些密封箱。
董文浩順着曲志勇手指的方向望了望,心頭一驚:“怎麼回事?怎麼只有八隻密封箱了?老曲,你確定已經把船底的密封箱全都拖上岸了嗎?”
曲志勇忙把剛纔向他彙報的隊員叫了過來:“李彪,你確定船底沒有密封箱了嗎?”
李彪點點頭:“報告隊長,所有的密封箱都在這兒了。船底沒東西了。”
“不對呀,我親眼看着這十二隻密封箱掛到船底的,怎麼會少了四隻呢?”董文浩雙眉緊蹙:“我們一共遇到三次日本兵登船檢查,可他們什麼也沒發現就走了,而且這一路也沒遇到什麼匪徒,怎麼會少了四箱呢?會不會是船底的鐵環脫落了?”
“老董,你彆着急,要不,我讓隊員再下水看看船底的情況。”曲志勇連忙轉身吩咐李彪:“李彪,你找兩名水性好的隊員下水看一看,船底是否有什麼異樣,船底的鐵環有沒有脫落的痕跡?”
“是。”
李彪說完,回到岸邊,找了兩個水性好的隊員,跟他一起再次跳入江中。
過了十分鐘左右,這三人浮出水面,李彪帶着這兩人來到了曲志勇的面前。
“報告隊長,我們檢查了一下船底,船底的鐵環都完好無損,但是每艘船的中間兩隻鐵環上都發現了被割斷的纜繩。”
李彪說完,將一截割斷的纜繩遞給了曲志勇:“隊長,你看,這是我們從鐵環上解下的纜繩。”
曲志勇接過這纜繩,仔細看了看,纜繩的橫切面很整齊,應該是被利刃割斷的。
“老董,你看,這肯定是用刀割的。”
董文浩仔細看了看,同意曲志勇的判斷:“嗯,這確實是被快刀割斷的,孃的,誰這麼大膽,敢截留我軍統站的貨?”
“老董,你也別生氣,這長江上江匪可不少,有些是明的,乘坐幾艘小船來打劫,有些是暗的,養了一幫蛙人,專門偷偷地從水底接近那些過路的商船,貨輪,悄悄地上船,然後把船上的貨物扔進江裡,水裡的那些蛙人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貨給盜走了。我們以前就碰到過這種江匪,我估計這次那些蛙人見船底掛着這麼多箱子,以爲是金銀財寶,所以就直接將纜繩割斷,截取貨物。”
“唉,看來長江上匪患不少。”董文浩嘆了口氣,轉念一想,喃喃問道:“除了江匪,會不會是其他人乾的?”
“其他人?除了江匪,要麼就是共黨了,可這事如果是共黨乾的,那他們有可能事先得知此事了。照理,這件事很隱秘,應該不會被泄露出去吧?”
董文浩搖了搖頭:“說隱秘,也不見得,除了我們行動隊知道以外,那些興寧號,佑寧號的船長和船員,也是清楚此事的。難道這消息會是從他們中泄露出去的?”
曲志勇拍了拍董文浩的肩膀:“這事,你回去後,再好好查查吧,不過,有這八箱軍火,收穫也是大大的,依我看,這些最先進的日式軍火都能組建兩三個團的了。”
“話雖這麼說,可局座知道後,肯定會怪罪我們。唉,要是我們在運輸過程中再警惕一些,多派些人員在船頭,船尾警戒就好了,也許就不會出這種紕漏了。”董文浩心裡充滿了自責。
“你們上海站這一陣子戰果累累,把其他站都比下去了,局座只要一提到你們上海站,總是笑盈盈的,說你們上海站人才濟濟,要勇有勇,要謀有謀,要錢有錢,要槍有槍,而且常常能超出預期地出色地完成任務,殲敵能力無人出其右。”
董文浩聽後,心知肚明,上海站之所以有如此令人引以爲豪的戰績,讓局座讚不絕口,多虧了妙影別動隊這支神秘莫測的奇兵,使得上海站的全體隊員也都跟着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