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淵,從古至今,也就只有三個人在踏入心齋境的時候,引動過鳳凰和鳴。
第一個人,是冥淵的開宗祖師,奠定了千年基業的‘九幽散人’石學敏。
第二個人,是讓冥淵發展壯大,晉升爲一流魂修宗派的中興祖師,有着‘黃泉秀士’稱號的張士卿。
至於第三個人嘛……
便是在此刻引動鳳凰和鳴的林陽了!
將來,林陽能成長成什麼樣,暫時還不得而知。可有一點,卻是現在能夠確定的。那就是他的資質悟性,足以跟冥淵史上最出色的兩位祖師相媲美!
“我冥淵一脈重振的希望,果然是要落在林陽身上。”呂文起很激動,他覺得自己在逃亡途中遇到林陽並收下爲徒,簡直就是這輩子做過的最英明、最正確的事情了。
以林陽這驚人的天賦資質,只要肯吃苦,肯專心修煉,再加上一些運氣,最終的成就,未必會比石學敏、張士卿兩位祖師差多少。
激動之餘,呂文起神色猛然一變,卻是想起了追兵的問題。
“不好,追殺我的人,已經到了錦官城附近,他們肯定也發現了林陽踏入心齋境時引動的天地異象。我必須得想點兒辦法,將他們引開才行。”
想到這裡,呂文起下意識就要釋放出自己的靈魂波動。
世間每個人的靈魂波動都不同,普通人雖然看不到摸不着,但魂修卻有一套專門的鑑別、偵查乃至追蹤靈魂波動的法門。
也正是因爲清楚這點,在獲知追兵已近的消息後,呂文起便不再使用術法,並封閉了自己的靈魂波動,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行蹤暴露。
但是現在,爲了讓那些該死的追兵不去騷擾林陽,呂文起只能選擇暴露自己以引開追兵。
畢竟,追兵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林陽。
不過,就在靈魂波動即將釋放之際,呂文起卻又改變了注意。
就在這短短數秒鐘的時間裡,他不僅恢復了冷靜和理智,更想通了這件事情的關鍵。
“這羣追殺我的人,一個個狡詐如狐。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釋放出靈魂波動的話,他們一定能夠猜出我是故意這麼做,想要將他們給引開。如此一來,他們很有可能會分成兩路,一路繼續追殺我,一路去找林陽的麻煩。唯今之計,只有以不變來應萬變!只要追兵發現不了我的行蹤,就不會將林陽跟我聯繫到一塊兒去,更不會去找林陽的麻煩……”
事實證明,呂文起對這羣追了自己大半個中國的追兵很瞭解。
就在鳳凰和鳴異象剛剛出現的時候,錦官城最出名的道館青羊宮裡,兩個衣着普通、相貌也普通的中年男子,從鬥姆殿中走了出來,仰頭望着天空。
左側高瘦男子聲音陰柔,張口說道:“不知道是哪派的弟子在晉升心齋境,居然引來了鳳凰和鳴。這等異象,已經有兩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吧?沒想到,在這末法時代,居然還誕生了一個不世出的天才!”
右側滿臉絡腮鬍的漢子眉頭微皺,若有所思:“呂文起正好在錦官城裡,二者之間莫不是有什麼聯繫?”
高瘦男子陰聲笑道:“怎麼,你懷疑這個引動鳳凰和鳴的人,是冥淵的餘孽?要我說,根本就沒這個可能。冥淵上上下下,都被我們屠戮殆盡,就只剩呂文起一人。他逃命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有心思收徒?就算真想收徒了,也不可能這樣巧,來就讓他遇到了一個天賦強到爆的好苗子吧?要真有這運氣,他又怎麼會被我們攆的跟死狗一樣狼狽?”
絡腮鬍漢子說道:“有沒有聯繫,稍後便知。如果呂文起在這個時候釋放出靈魂波動,那就說明這人的確跟他有關,屆時,我們可以兵分兩路,一路繼續追殺呂文起,一路去除掉引動鳳凰和鳴的人。如果呂文起沒有釋放出靈魂波動,那就說明這人跟他無關,我們也就沒有必要節外生枝,多惹麻煩。畢竟,除掉呂文起,奪得真品《東嶽黃泉經》,纔是當務之急!”
高瘦男子點頭不語,顯然對絡腮鬍漢子說的這番話很是贊同。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呂文起早已經將他們心中的想法,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們錯過了一個除掉林陽的大好時機。
而這,足以讓他們後悔終生!
此刻,林陽對於醫院外發生的這些事情,一概不知。
在踏入了心齋境後,他便感覺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很多變化。
首先是變得強壯了,身體裡面似乎有用不盡的力氣。
其次是視、嗅、味、聽、觸五覺得到了大幅強化,讓他對世間萬物有了一種全新的認識。
當然,踏入心齋境後帶來的種種變化,遠不止這麼些。只不過,此刻的林陽,急着去救治病危的文曉琪,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慢慢研究。
飄蕩在醫生值班室外等候消息的陳詩文,突然面色一變,滿臉驚訝。
因爲,他聽到了林陽的話聲:“陳老先生,麻煩你進來一下。”
這話聲,跟林陽先前說話的聲音不同,是直接在他靈魂裡面響起的。
傳音入魂。這是林陽在踏入了心齋境後,從呂文起留給他的那枚玉簡裡面,學到的一個很實用的小術法。
作爲一個鬼士,陳詩文剛纔已經察覺到了醫生值班室裡的異常變化。不過,當他穿透牆壁飄進了醫生值班室裡,看到了林陽後,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雖然從身形相貌上來講,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那股從靈魂中釋放出來的氣息,卻是與先前截然不同。
如果說,先前的林陽,給陳詩文的感覺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的話,那麼現在,人還是那個人,可給陳詩文的感覺,卻如同是烈日驕陽一般,令他不敢直視。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讓一個人產生這般截然不同的變化?”
陳詩文很想要將這個疑問提出來。
不過,還沒等到他開口,林陽已經搶先一步說道:“陳老先生,我需要借用你的醫術來救治文曉琪,希望你能同意。”
“借用我的醫術?”陳詩文愕然一愣,不解的問:“這醫術還能借嗎?怎麼借?”
林陽回答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醫術當然沒法借。但陳老先生你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修者。只要你同意,我就能夠用秘術,從你的靈魂中借到你生前的醫術以及臨牀經驗!”
“還有這般神奇的秘術?”驚訝之餘,陳詩文沒有絲毫猶豫,當即答允道:“只要能夠治好病人,別說是借,就算是將我生前的醫術和臨牀經驗全送給你也沒問題啊!反正以我現在的狀況,已經沒有辦法再給人治病了,這些東西留在我身上,也是個浪費……”說到最後,他輕嘆了一口氣,神情略顯落寞。
“你老肯答應就好,事態緊急,我們這就開始吧。”
之前修煉《東嶽黃泉經》,已經耗費了兩個多鐘頭。現在,距離文曉琪的大限,只剩下了一個小時。
時間緊迫,在徵得了陳詩文的同意後,林陽連安慰下他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就施展起了從玉簡中學來的‘借魂’秘術。
林陽右手捏出一個劍訣,口中唸唸有詞:“以肉爲筆,沾魂作墨,溝通天地,聯絡陰陽……”
一縷魂火,出現在了他右手的中、食兩指上。猛一看,他捏成劍訣的右手,還真有點兒像是沾滿了墨汁的筆。
念過咒語,林陽舞動右手,運指如飛,飛快地在身前勾畫書寫。
隨着他手指劃過,一幅在陳詩文看來很複雜、難解其意的圖案,出現在了醫生值班室裡。
這幅如夜空星海一般,散發着幽藍色光芒的圖案,並非是畫在紙張上,而是繪於空氣中。它所採用的,也不是普通墨汁,而是林陽的魂力。
因爲身邊沒有黃紙、硃砂等畫符所需的材料,林陽只能夠以自身魂力作墨來繪製符籙。
這種繪符方法極費心神,但他別無選擇。
因爲文曉琪的病情極爲嚴重,沒有時間給他找齊繪製符籙所需的黃紙、硃砂等物,倉促間,也只能用這權宜之計。
“看來,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得多繪製幾張不同類型的符籙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才行。”氣喘吁吁的林陽,一邊努力調整呼吸以緩解疲勞,一邊在心頭唸叨着。
等到紊亂的呼吸平穩下來後,他雙手各自捏出一個不同的法決,將左手點在自己的眉心處,右手則遙指着飄浮在一旁早已看呆了的陳詩文,輕喝道:“借魂!”
懸浮在空中的借魂符立刻爆發出一團炫目的光暈,旋即化作一條幽藍色的魂索,一頭連在了林陽身上,另外一頭則系在了陳詩文身上。
無數醫學方面的知識,如潰堤的洪水般朝着林陽瘋狂涌來,讓他感覺自己的腦袋脹痛難耐,就好像是要被撐爆了一般。
這一‘借魂’的過程,足足持續了有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