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鋒蛇針刺破了雪白肌膚,讓一縷殷紅的鮮血從鳩尾穴中流淌出來時,原本一直躺在病牀上面閉目沉睡不醒的秦妙兒,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眼睛裡面,是一片妖異的血紅。
而在血紅下面,則是令人膽戰心驚、遍體生寒的怨氣和怒火!
“不——”
秦妙兒張口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同時身體一彈,直挺挺的從病牀上面蹦了起來,將正在爲她扎針、行鍼的馬文博直接撞翻在地。
誰也沒有想到,秦妙兒居然會在這一刻突然醒來。更沒有人想到,像她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女生,竟然能夠作出這般迅捷有力的動作來。
只有林陽知道,這一切,都是殘留在秦妙兒體內的那絲鬼氣在作祟。
因爲鬼氣的存在,之前附身在秦妙兒體內的那隻魅,雖然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卻還是能夠通過鬼氣感應到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此刻,秦妙兒的反常表現,正是因爲那隻魅發現林陽想要驅逐消滅它留在秦妙兒體內的鬼氣,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一個好不容易纔得到的‘替身’,故此拼盡全力操控這絲殘留的鬼氣,趁秦妙兒沉睡不醒、意志力薄弱的時機,影響並操控到了她的心神,讓她甦醒過來不說,還在她的腦海中營造出了一個幻象。
因爲幻象的影響,在秦妙兒眼裡,這間重症監護室,赫然變成了一個骯髒的牢房。而爲她診治的林陽、馬文博等人,則變成了想要欺凌姦污她的惡徒,她必須要逃離這裡才行!
瞧見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兩個照顧秦妙兒的女生也被嚇了一大跳。
眼鏡女生的膽量比較小,尖叫着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纔好。而短髮女生的膽大性格再一次發揮,她一個箭步衝到了病牀旁,伸手想要將情緒激動不正常的秦妙兒摁住:“妙兒,你這是做什麼?不要亂來,這兩位醫生是在給你治病啊。”
然而,她的這句話,在秦妙兒腦海裡面卻變成了:“不要掙扎反抗,老實從了他們吧,等到你被他們玩弄膩了後,自然就會被殺掉了。”而且她的行動,在秦妙兒看來,也是想要幫着‘惡徒’制服自己,以供‘惡徒’凌辱姦污。
“舒暢,我看錯你了!居然助紂爲虐,跟着這些壞人一起害我!”秦妙兒神情猙獰,張口就要朝着短髮女生伸過來的手臂咬去。
“小心!”林陽及時出手,一把拽住了這個名叫舒暢的短髮女生,將她向後拉,險險地避開了秦妙兒咬來的這一口。
此刻,在鬼氣營造的幻象影響下,秦妙兒狀如瘋癲。要是真被她這一口給咬中,不撕下一塊皮肉來是不可能的。
“妙兒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她這到底是怎麼了?”躲過一劫的舒暢總算是感覺到了害怕,沒有再繼續盲目的上前幫忙。
“還能怎麼?當然是犯病了唄。”林陽頭也不回的答道。
他沒有辦法將實情說出,因爲那太詭異離奇,沒有人會相信。所以,只能是找了個犯病的理由。還好,精神類的疾病在發病後,還真有一些會出現癲狂的症狀,倒也能夠說得過去。
在說話的同時,林陽上前一步,左手閃電般探出抓住了秦妙兒的手臂,將從病牀上面跳了下來並朝着重症監護室門口奔去的她,給一把拉了回來。
“放開我!”秦妙兒尖聲驚叫,埋頭就朝着林陽的左手咬去。
林陽不閃不避也不鬆手,傍晚時分的經歷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鬼邪之輩,懼怕自己的鮮血。
果然,秦妙兒接下來的反應,印證了他的這個想法。
就在嘴巴即將咬到林陽手臂的時候,她卻突然停了下來,轉而用力掙扎。同時,她另外一隻手和雙腳並用,拼命地踹打着林陽。
如果是以前,林陽恐怕已經被她這波瘋狂地攻勢給擊倒了。可是現在,林陽的身體素質早已是今非昔比。秦妙兒的這波瘋狂攻勢雖然凌厲,卻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傷害影響,他依舊是牢牢抓着秦妙兒的手臂,同時捏着鋒蛇針的右手探出,趁着秦妙兒張口尖叫驚呼之際,點刺在了她的舌尖。
一道滾燙的鮮血立刻涌出。
舌尖處的鮮血,乃是人體內的至陽之物,有着辟邪防煞的功效。
這一點,從許多有關鬼邪的影視作品中就能夠看出。那些降妖驅魔的老道,總是喜歡咬破自己舌尖處的鮮血,或是噴出傷敵,或是作爲保命逃遁之舉。
秦妙兒沒有修煉過,她的血液中自然不可能存有靈氣或魂力。但她舌尖處的鮮血,依舊是有着辟邪的功效。雖然這功效不怎麼強,但是用來壓制那絲作祟的鬼氣,還是足夠了的。
就在舌尖涌出鮮血之際,秦妙兒的瘋癲狀態爲之一緩。
與此同時,林陽在收回鋒蛇針之際,用手指在她的舌頭上面沾了一抹鮮血,點在了她的眉心處,並隨即藉着這鮮血,在她的額頭上面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這圖案,正是《祝由科符籙案》中收錄的寧神符。
在舌尖鮮血和寧神符的雙重作用下,作祟的鬼氣總算是被壓制了下去。
沒有了鬼氣的影響、操縱,秦妙兒再度陷入昏迷,雙腳一軟,就要朝向旁邊栽倒。
早就料到了這一幕的林陽,及時出手扶住了她,並在馬文博和值班醫生的幫助下,將她重新放回到了病牀上。
做完這一切後,值班醫生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心有餘悸的說道:“姬醫生,要不要給病人注射鎮定劑?或者用工具暫時將她捆綁在病牀上面?”
他提出這樣的建議,也是出於對秦妙兒負責。如果在接下來的治療過程中,秦妙兒再次這麼‘瘋癲’一回,傷到人還是小事,影響到治療進行,造成一些不可預料的壞結果,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沒那個必要。”林陽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秦妙兒的精神已經被成功控制住了,她不會再出現先前那種情況。”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值班醫生不懂祝由術,自然也就不明白林陽哪裡來的這般大信心。不過,他還沒來得及繼續勸說,就被馬文博給揮手製止了。
“聽姬先生的吩咐。”在對值班醫生說了這麼一句話後,馬文博將目光重新投到了秦妙兒的額頭,看着那個用鮮血畫出來的古怪圖案,眯起了眼睛問道:“姬先生,你讓病人冷靜下來的方法……可是祝由術?”
“沒錯。”林陽也不隱瞞,點頭承認道:“怎麼,馬主任也懂祝由術?”
馬文博搖了搖頭:“祝由術的精華早已經失傳,我也僅僅只是從書本中看到過一些關於祝由術的介紹。以前,我總認爲祝由術是迷信的產物。直到今天方纔知道,原來祝由術真的有治療效果……”
他說這番話的語氣雖然很平淡,可實際上,他心裡面早已經是被震驚的翻天蹈海了。
同時,他對林陽的好奇心,也是越發的強烈。
“精通靈蛇化龍針法,可以隨心所欲使用靈蛇針,有着不弱於陳詩文的高超醫術,並且還能夠復原殘缺的古方……現在還要再加上一條精通祝由術。這位姬陰姬先生,究竟是從哪裡學來了這麼多、這麼高深的本領啊?難道他是哪個傳承了百年的醫學世家的弟子?可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醫學世家懂祝由術啊。”
之前馬文博和王士禎曾判斷,林陽很有可能是跟陳詩文有關係。可現在看來,這個猜測多半不準。因爲陳詩文雖然醫術高超,有着華西天針的稱號,但他並不懂得祝由術。
“到底還有什麼,是這位姬先生不會的啊?”
馬文博在猜測林陽的來頭之餘,也忍不住在內心感嘆。
今天的所見所聞,更加堅定了他要將林陽聘請爲華西大學附屬醫院專家的決心。
兩人說的話,讓旁邊值班醫生聽得是雲裡霧裡。
他不是學中醫出身的,沒有聽說過祝由術的名字。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此產生興趣:“祝由術?那是什麼治療方法?等到下了夜班後,我一定要在網上搜搜看……”
這個短暫的插曲過後,針對秦妙兒的治療,繼續有條不紊的進行。
林陽再度捏起那枚鋒蛇針,點刺在了秦妙兒胸口鳩尾穴上。
剛纔的那番折騰,讓她胸口的鮮血停止了涌出。現在,只有重新進行放血才行。
針尖刺破皮膚,鮮血立刻涌出。
潔白無暇的胸脯上面,一點殷紅的鮮血,如同那皚皚白雪上的紅梅,甚是嬌豔好看。
不過,林陽可沒有心情欣賞這道美麗的‘風景’。
就在鮮血涌出的那一刻,他便用魂力引導着鮮血,讓其激活了之前畫在秦妙兒體內的破煞符。
符咒產生的驅邪破煞之力,立刻衝向了秦妙兒體內,被寧神符給壓制住了的那絲鬼氣。
“啊——”
秦妙兒再度張口厲聲尖叫了起來。
病牀旁邊的馬文博等人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爲她又要從病牀上面跳起來發瘋了呢。
他們趕緊擺出了一副戒備的姿態,可幾秒鐘過後,卻發現秦妙兒只是閉着眼睛不停的尖叫哀嚎,並沒有像先前那樣,從病牀上面跳起來發瘋。
有了先前的那些經驗教訓,舒暢此刻雖然擔憂秦妙兒的情況,卻強忍住了沒有開口。倒是馬文博皺着眉頭問了句:“姬先生,這是患者病情出現變化了嗎?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把呼吸機給她用上,注意觀察她的心跳脈搏,一旦降低到了危險範圍就通知我。另外,馬主任你也別閒着,繼續針扎剛纔我說的那幾個穴位。”林陽頭也不回地吩咐道,同時雙手如飛,將一枚枚靈蛇針扎入了秦妙兒體內心、腎兩經的數個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