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尊聞言皺起了眉毛，說道：“老師，三界需要平衡，混沌也需要平衡。”
“人族身爲天地主角，合該有一尊真正的聖位，而非侷限於火雲洞內的三皇合一。”
“人族出聖，何以爲罪？”
鴻鈞道祖不答，只是低眸嘆息。
大天尊見狀，抿了抿脣角，問道：“老師並非是覺得人族出聖爲罪，而是……姜祁！”
“老師是覺得，姜祁不可爲聖！”
他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中卻帶着萬分的篤定。
大天尊緊緊的盯着道祖。
道祖卻微微搖頭，說道：“在你的心裡，爲師便是這般狹窄的嗎？”
大天尊神色一滯。
老師否定了自己的問題，這與他的猜想不符。
但大天尊很確定，老師不會撒謊，更不會在這種事上矇騙自己，因爲那沒有意義。
合道之後的鴻鈞道祖，已經不是單純的聖人，而是天道的代言人。
他老人家代表着天道的意志，但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天道。
換而言之，以老師如今的境界，根本不屑去遮掩什麼。
他老人家並非是反對姜祁成就聖位，而是在……擔憂？
擔憂什麼？
大天尊沒有問，因爲他知道，就算問了，老師也不會回答。
“童兒。”
道祖突然說。
大天尊愣了一下，他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老師……”
“爲師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爲什麼甘願放棄一切，來到這裡的原因。”
鴻鈞道祖輕聲說道：“你想讓爲師出手，幫助姜祁成就聖位。”
大天尊垂首，沒有說話。
道祖並不在意的繼續說道：“因爲你知道，混沌之聖來勢洶洶，而六聖因爲種種原因，只能做到牽制，但卻不能直接出手阻止。”
“想要讓三界免去這次災難，只有扶持一位新生的聖人。”
“一位，屬於人族的聖人，出自三界的聖人。”
鴻鈞道祖來到了大天尊的面前，枯槁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本是最有希望成就第七尊聖位的存在，但你卻放棄了這個機會。”
“因爲你成就聖人，也不能阻止混沌之聖。”
“值得嗎？”
道祖輕聲問道。
大天尊沒有猶豫，回答道：“值得。”
他的聲音很輕，但卻帶着無比堅定的意味。
“爲了三界，值得。”
“老師命童兒爲天帝，執掌三界，童兒必須做出取捨。”
“自身之道和三界安危，童兒選擇後者！”
大天尊斬釘截鐵的說。
道祖低垂着眸子，和大天尊對視，良久，嘴角帶起一抹微笑。
“童兒，此刻的伱，纔像是一位合格的天帝。”
“爲師當初的決定沒有錯，你是最適合守護三界，守護盤古大神遺澤的最佳人選。”
“但……”
鴻鈞道祖在大天尊疑惑的目光中微微搖頭，嘆息道：“要讓你失望了。”
“爲師，誰也不能幫，即便爲師的袖手旁觀，天然就在利好混沌之聖，但……爲師沒有選擇。”
“六聖，也沒有選擇。”
“所有出自洪荒的存在，都沒有選擇。”
大天尊有些呆滯的聽着道祖的話，忍不住問道：“爲什麼？老師！爲什麼？”
“您只跟我說，那混沌聖尊來歷詭譎，六聖有極多桎梏，甚至顧不得自身道統！”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
大天尊一字一頓的說道：“請老師，教我！”“唉……”
道祖嘆息一聲，問道：“知道爲什麼，爲師要讓你的女兒，拜揚眉爲師嗎？”
大天尊微微搖頭。
“因爲揚眉沒有因果，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你的一絲血脈。”
道祖今天嘆息的次數很多，非常多。
“童兒，成聖之道有三條，功德證道，斬三尸證道，以力證道。”
“都說最後一條路，就連盤古大神都沒有走通。”
大天尊靜靜的聽着，他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道祖則繼續說道：“但是，以力證道，盤古大神並非做不到，只是後果太過嚴重，會讓混沌都破碎，整個混沌都會寂滅，只剩下一尊以力證道的聖尊。”
“盤古大神不願，但盤古大神也不會這般放棄，於是他在開闢洪荒，支撐天地之時，開始嘗試另外一條路。”
聞言，大天尊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秘聞，毫無疑問，乃是整個混沌最大的秘聞！
盤古大神並非是走不通以力證道的路子，而是那條路的代價太過嚴重！
可，另外一條路？
莫非！！
大天尊眼中閃過深深地駭然，他艱澀的開口，說道：“斬三尸……”
“盤古大神，在支撐天地之時，也在嘗試斬去三尸？！！”
道祖微微頷首，輕聲道：“盤古大神斬出了善惡二屍，在最後一步，卻沒有了時間。”
“惡屍，就是如今的混沌聖尊。”
大天尊無力的癱倒在了蒲團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都說的通了。
六聖之間，雖然有爭鬥有算計，但面對一尊混沌聖尊，聯手剪除，或者聯手徹底壓制，纔是上上之選。
這一點，六聖不可能不清楚。
就算六聖真的蠢到爲了互相算計而忽視了混沌聖尊，老師也不該袖手旁觀纔對。
對於洪荒天道來說，混沌聖尊也是要徹底剪除的癌症！
可不管是老師還是六聖，都沒有完全出手的意思。
之前大天尊只知道其中有隱秘，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般的隱秘……
三尸與本尊一體同生，盤古大神造就洪荒的因果，那惡屍也承載了一部分。
可就是這一部分，就讓六聖和道祖都沒了選擇。
這份因果太大了。
六聖，都是先天生靈，其中三位甚至本就是盤古元神所化……
“怪不得，怪不得您說，要一尊出自三界的聖，出自人族的聖，才能阻止這一場劫難……”
他擡起頭，看向道祖，眼中帶着濃郁的不甘。
“我們，都欠祂的，您也好，我也罷，六聖，先天神靈……”
“所有與洪荒有關的存在，都欠祂……”
“就連楊眉，也承了盤古大神的饒命之恩……”
都說楊眉道人是躲過了盤古大神一手造就的混沌大劫。
但，盤古大神能殺盡三千混沌魔神，真的就找不到一個楊眉嗎？
“可如果是如此，那姜祁不更該成聖嗎？！”
大天尊突然反應了過來，問道：“老師不出手幫扶，童兒已經省的。”
“但，老師爲何擔憂？”
“姜祁，到底是什麼來歷？他身上的隱秘，到底是什麼？”
這是大天尊心裡的最後一個疑惑。
姜祁身上的隱秘是什麼？
盤古大神的善屍轉世？
這就是老師擔憂的點？
擔心姜祁成聖之後，反而會站在盤古惡屍的一邊？
鴻鈞道祖沒有回答大天尊的問題，但他看出了大天尊心裡的疑惑。
“姜祁，不是盤古大神的善屍。”
“燧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