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般的玉體在暗紅的雷雲間錘鍊着,隨着聲聲低沉的雷響,莫邪的聖體如玉雕一般,透剔着晶瑩,琢磨了千般,越來越圓潤。
剔透的玉體內,丹海上嫋嫋地升起藍煙,一股股的煙紗,似烤似燎,不住地盤旋在清碧色的珠體周圍,碧珠似盛着一片海,浮着一片雲,搖曳寒碧色的光波,漸亮漸暗,在藍瑩的細絲狀的煙霧裡時穩時現。
“培冥通無培元”消失了,丹海空域不知何時化成一顆碧珠,碧體輕輕的旋轉着,引動着淡淡的藍霧輕旋在珠體四周。嗡的一聲。煙霞聚來,一道淡影現出在青色的煙霧,朦朧的看不清淡影爲何物。
噗!黑色火影飛入丹域,淡影似流動的驚紗猛的繚繞四周,呼啦捲過黑色火影。一片黑色的爆焰在淡影內碧珠上燃起,飄飄悠悠地升起幾股似煙非煙、似氣非氣的雲焰,既不是一片片,又不是一朵朵,而是一縷縷。似淙淙流淌的山泉,向上嫋嫋飄着。
莫邪的喉嚨微動,咚!一珠晶光落到丹海域空,空蕩蕩的丹海似澇底的河牀早已乾涸,只有淡清色的氣霧升騰着,幽幽漂嫋。隨着晶光落入,爆焰內甩出一道黑色的光鞭,啪的撩在晶光上。
“百啓真晶”應聲爆裂。滾滾的真氣流涌上黑焰淡影,直瀉而過,似流水瀑布,氣勢磅礴,宏偉壯觀。轉眼內又被黑焰淡影吸噬的如清涓細流。留下一線真氣絲。
莫邪的喉嚨又動了動,一顆顆“百啓真晶”,噗!噗噗!落入幽谷般的丹海淡霧裡。形若玉帶抖落的真氣流。如奔騰的江河,洶涌澎湃,飛流直下,一瀉千尺,涌向輕旋的黑焰淡影。一吸、二吸、不知多少時日過去。
黑焰在真氣衝涌下,漸漸的隱去的身影。丹海上只留下漸漸淡化碧雲和一珠旋着淡影的碧珠,拋着一縷縷碧線。向萬域丹空伸着碧絲縷縷。
莫邪神識猛的內斂,轟!似道道閃電騰空而起。直衝雲霄,“窺痛覺神識”一吸盪開二十里。二十里內的一顆細小碎塵落下,都似一把利劍刺入皮膚。
“窺痛覺神識”不同去窺聽、窺感、窺品覺三大神識,這是以痛爲感識的神識。似肌體溶入了萬物間,每一縷傷極萬物的外力,都如刺在聖者肌膚上。二十里空域幾乎成爲凝氣聖者的防禦網,一旦有危險襲來,聖者神識外放時,二十里即成感應到危險。可見想襲殺神識卓越的凝氣境強者何等之難。
莫邪神識着二十里內的“三界石域”,雄偉、浩翰、瑰麗、神奇的石山石嶺,雲濃霧密、莽莽蒼蒼、巍巍然橫空出魅,高聳萬仞。險絕異常石巖間隱藏着一隻只碩大的蜚虻。有的丈許,有的十餘丈,近百丈。頂着紅毛石粱瞪着可怖的紅眼。
環形石山間。臥着一隻擴境境六階蜚虻,巨大的甲蓋近千丈。靜靜地爬在形狀奇特的壁立巨巖間,石勢傾斜欲倒,遮蔽一片紅毛黑甲。巨蜚虻似睡着了,巨大的複目半閉着,溜溜的晃着線形紅光。
莫邪嘆息一聲。難怪蜚虻老祖出不了石域,這麼個龐然大物。爬到那兒都是驚天動地的事,不捱揍天理都不容,斷了五肢腿都是輕的。
莫邪搖着頭收回神識,嘶—,長長的吸了一口冷氣,驚得黑瞳爆着驚光,嚇得四神無主,神識着空蕩蕩的丹海。
一汪不大的丹泉,隱在煙波蒸騰,霧靄瀰漫,雲絮縹緲的丹域,猶如輕紗罩在泉面上。泉內水花飛濺着婆娑點點黑光紅影,清澈的閃耀,闐然無聲。
雙色鬥形影盤落在泉面,抖動着碎銀似的雙影。一枝“柘梧枝”斜躺在鬥盤上,閃着玉瑩的紅光。“九兒?九兒那去了”。
莫邪幽然的聲音,混着驚愕的悲涼,在空蕩蕩的丹域中呼喚着。一聲比一聲驚心,一聲比一聲悲切,幾乎聲聲淚下,句句撕心。
不知呼喚了多久,莫邪的聲音變得嘶啞,境界突破了,九兒卻神秘的失蹤在煉化“培冥通無元”,突破凝氣境的瞬間。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莫邪的面頰凝結着珠珠晶淚,慢慢的睜開。石域窪地裡紅毛淚潭已經乾涸,紅絨絨的毛也鬼異的消失。龍魂、龍魄和芫蟬凝立在石域。
莫邪輕嘆一聲。“龍聖友,多謝贈與‘陰焚原火’,不知何時去‘臥龍潭’”?
粉角龍魄閃着粉嫩的瑩光。“莫聖友已突破凝氣境,在三界荒域怕是再無敵手,又得到陰焚之火更是如虎添翼,我與龍魂商量過,同冰聖友一起去‘臥龍潭’”。
莫邪沉吟一吸,淡淡的笑笑。“冰九每次在我突破後都要沉醒數年,就不要帶她去了,兩位龍友可以自便”。
龍魂芫騰的竄起,瞪着火燒火燎的龍睛,呲起了大牙。“她睡着了,我的龍角哪”?
莫邪看着龍魂芫頭上兩支勾勾的爪子,呵呵呵的笑了。數道玉瑩晶光飛向粉角龍魄。
轟隆隆的雷鳴聲響起,散成一陣陣霹靂,傾刻之間風在吼,雷在咆哮!無雲的天穹在怒吼!一道龍形光影從莫邪眼前騰起,轉息之間,莫邪身前只留下一片火紅的焦巖。
龍魂、龍魄、芫蟬都沒了影子。莫邪臉抽搐着,眨着驚愕的眼神,神識着無垠的空域。數吸之後,莫邪憤憤的罵道:“死禿龍,急着想死呀”!
一道黑影頂着拳頭大小的晶珠遁到莫邪身前。莫邪眼神閃起晶光,神識數百里外的雷霆龍雲,輕輕捻過“龍珠”。“哎!龍魂芫雖然惡,還是瞞講究的”。
莫邪遁空而起,神識一眼高聳萬仞的石峰,雖然到了凝氣境,卻沒有龍魂芫那般的氣勢,風捲殘雲般的遁空而去。
微風陣陣,莫邪風襟颼颼的遁在空域,看着石峰間那片紅毛森林,揚長遁空飛過。
險絕異常石峰,山色空濛,山峰如劍,山石如林,淡青色的山石縫隙裡,遁出一位長髯老者的虛影,眯着紅紅的複目,神識着莫邪遠去的身影。一陣風凌之聲響起。“小......聖......士,沒想到,你還是比我定形快了一吸”。
風凌聲響過,紅目看向龍魂龍魄隱遁的空域,輕輕的搖着頭,寒凌凌的嘆了一吸。“可惜本祖戰力不足,失去一次成龍的機會”。
百里外,莫邪凝遁在鬱鬱蔥蔥,濃蔭遍地,蜿蜒無盡的翠綠的森林邊。此域林木幽深,古樹參天,隨着緩坡徐徐上升,視野所及,一片綠洲。
綠洲分成兩色,一道密密茂茂,連成一大片,遠遠看去,像是一大團凝聚濃重的綠色雲煙,不散不滅。樹雖然綠的深,樹脛不粗,有的碗口粗,有的筆桿細,伸展着細長的枝葉,擠擠攘攘,爭相生長。似一片新長的樹林。
另一樹域,密密的樹木有如撐天的巨傘,重重迭迭的枝丫,只漏下斑斑點點細碎的葉影。樹雖然稀少,卻枝如虯龍,根如磐石,交錯縱橫,插入寸高矮草間,樹身難辨,分不出是根入地,還是枝插入了天。
莫邪看看綿長的蔥蘢樹木,一眼彌望的蒼翠蓊鬱,聖者遁行其上像被漂浮在綠色的海里。雖然看不出林域有何鬼異,卻也被這綠的濃、林的靜驚異不小。
莫邪剛要遁入粗細不一的林域。虯龍似的樹影裡淡出一道蒼老聖士的身影。
蒼老聖影拱着駝峰似的背,像頂了一座小山,消瘦憔悴的臉揚着,蓬亂的灰白頭髮擋了半邊的臉,露出半邊的臉呲着半張笑嘴,聳着高高的灰紋皮,半個眼睛閃着綠光。
灰面老聖士身披綠葉服,像似無數的綠葉編織成,葉與葉的咬合處,用粗在的草繩連結的,遠遠看去,草繩比葉子厚重多了。一隻乾瘦的繭皮手,慢慢的擡起,道道樹紋深深的刻在手臂上,手指頭有些伸不直勾勾的,比鷹爪子勾的還難看。
蒼老聖影輕輕的揮着手。“聖友過來,咱們是一家聖者,那個林域去不得”。
莫邪驚疑得眼睛都凝成了三角眼,沉思一吸,剛要遁向虯龍樹域。
粗細不一的林域裡慢慢的淡出一道紫影。兩片大大的葉子擋在身前,葉縫間伸出樹枝一樣幹細的四肢。禿枝似的手臂,刻着很深的傷疤,似刀劃過的傷痕,翻裂着黑黑的皮紋。
花白的頭髮下,墜着一張枯皮,風一吹,隱約的閃動,似這張臉本來就是一張包着空殼的皮。風霜改不了的刻痕,留下滿是歲月深紋,但那雙眼睛卻閃着溫和的慈祥的光芒。
老松樹皮的手,似樹枝裂開五道口子,尖棱的佈滿流水般的深壑,輕輕的勾着,勾一下,空域都要勾出碎裂聲。嘶啦!“聖友,別過去,那老犢子騙你,咱們纔是本家”。
莫邪的勾魂眼失去了準度,愣愣的瞪着兩處林域裡,兩根幹樹枝一樣的聖者,識域裡,嗡嗡的響起刺耳的玄音。鑽了識信子一般,令莫邪頭都大了一圈,脹的生痛,瞪了數次眼睛也分不出兩位枯枝葉者,誰是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