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凝露,熟睡在無邊無際的蒼穹,靜靜的注視着曾城,神秘的眨着眼睛。樓房、古樹披着銀色的薄紗,在幽靜中睡着。驛殿灰暗的牆,浮出一個黑影,幽靈似的消失了。
數吸之後,曾城的聖像場上,莫邪抱着膀子,託着下巴凝視着一尊聖像,繁星閃爍的夜空,看不清聖像的面容。莫邪的臉上卻帶着淡淡的笑意,撇着嘴,手指敲着腮幫子,凝視着聖像。“誰立的聖像,一點新意都沒有,我有這麼憔悴,這麼傻氣嗎?怎麼看都不舒服”。
莫邪嘀咕兩句,歪頭看了看遠天,灰白天際擋在黑色長脊後,晨風拂過城牆,捲來淡淡霧的清涼。不能再看了,那個貼樹皮很可能會醒來。莫邪閃身飛向曾城唯一有亮光的地方。
這裡是穿雲站,是曾城唯一徹夜不眠的地方。莫邪準備這裡去櫝城,再從櫝城飛回順鎮。
莫邪移動一吸,猛的停住,歪頭看着一幢精緻樓閣,樓前是一顆蒼翠古樹在灰濛濛的夜色裡顯得十分的茂盛。莫邪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莫邪之所以會駐足,是因爲清新的晨氣中,飄着淡淡的輕香。香氣隨風溢來,薰得人如醉如癡。
這淡淡的香氣,一直藏莫邪的記憶裡,昨天晚上,這縷香氣縈繞牀前時,莫邪差一點從牀上跳起來。香氣像家鄉的味道,深深的凝在莫邪的心裡。
莫邪沿着包子香氣,不由自主的走近樓閣,擡頭看了一眼—“霸食閣”。莫邪笑笑,“這於霸別看五大三粗,腦子還算靈光。短短几年裡生意做的這麼紅火”。
“哎,傻聖客,你吃點什麼”。莫邪走到門前。食童笑呵呵的迎了出來。
莫邪愣了愣,食童笑着指着門前邊的匾。莫邪一看,見匾上寫着:“食者皆爲傻。傻者皆可食,專賣傻包子”。
莫邪咧了咧嘴。感覺腦門冒出傻氣。“來五個包子,一壺粥”。
食童掃眼莫邪。“這聖士來這裡真冒傻氣了。竟然要五個包子,一壺粥”。
食童樂了。“傻聖客要帶走嗎”?
“在這吃”。莫邪進了霸食閣。走了一步,莫邪的嘴就咧了起來。“暈,這是誰畫的自己的大頭像”。
只見整個閣內掛着都莫邪呲牙咧嘴的畫像,個個惟妙惟肖,又誇張的嚇人。都是大腦袋,小身子,手裡拿着包子擺着一個個奇特的造型。
“這是我嗎?就這吃相”。莫邪搖了搖頭。
“傻聖客,這是我們閣主畫的傻吃十三式。傻聖客只要能做出六式,你這頓飯全免了。每加一式都能得到不同聖獎,如果做出十三式,我們閣主願敬你爲主”。食童一臉高傲的樣子。
莫邪心裡好笑,如果真是自己當年的吃像。真難不住自己。莫邪獨來獨往習慣了,帶着聖奴不方便,如果是冰九那樣的小精靈,還差不多。
莫邪不以爲然的坐在石桌前,打眼掃了一下傻吃十三式。什麼“囫圇吞包”,“一口皮”,……。“這於霸完全是埋汰自己,當年如果自己這吃,我暈,那得傻成了什麼樣子”。
莫邪正想着。食童已經將莫邪要的聖食準備全了。沒有再理莫邪,站到閣門邊看着淡淡發紅的晨幕。
莫邪拿起包子,薄薄的皮,透着玲瓏,半透明的反着白嫩的光澤,圓圓的,打着花樣的褶皺,包子的人精心雕刻過。
一絲濃濃的肉香,沒有半點油膩的氣息,輕輕一聞能分辨用了幾種菜料。莫邪夾着包子,輕輕的送入口中,臉變了變。咀嚼起來,這包子皮簿肉軟,多汁、味鮮。
莫邪細細品味時,奇怪,莫邪身後的傻吃十三式,瞬間亮了三式。食童撇了一眼笑笑,太正常了,每天的聖食客數萬人,都在參照傻吃十三式。過六的幾乎沒有,過七的一年沒一個。過八的開店這麼久沒聽說。
莫邪拿起第二個,笑盈盈的送入口中,經不住做了個鬼臉,這包子香而不膩,油而不滑,濃而不鹹,吃完之後滿口流香。
唰,莫邪身後的傻吃十三式,又亮了三式。食童見鬼了似的轉過頭。看一了眼莫邪,看了看傻吃十三式。
莫邪吹了一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夾起第三個包子。舌頭伸了一下,包子沒了。莫邪品出來了,此包雞肉爲泥,筍、韭、魚、蝦、粉、薺等十大原料爲輔料。入口味鮮,吃不出是什麼鮮。入口肉嫩,吃不出爲什麼嫩。
莫邪身後的傻吃十三式再亮三式。食童的臉皮哆嗦起來。用力的揉了着眼睛。“天哪,這是怎麼吃出來。沒看明白,怎麼會一口亮三式”。
莫邪夾起第四個包子,深吸了一口氣,眯着眼睛看了看這個似破不破,似透不薄的包子,一呲牙包子沒了。這包子香就在純上,食料天然一體,經無數次攪拌,使香入肉中,味入皮內。
“噹,噹,噹”。莫邪剛吃完,一溜急風從霸食閣刮出,一位方臉劍眉,高大粗獷的聖士,出現莫邪身前,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起身若黑夜蒼鷹一般,冷傲盛氣的站在莫邪身邊。
莫邪睜開眼睛。“於霸”?
“聖主人內閣請”夜鷹一般的聖士低聲說道。
墨藍的天幕一點點向山後撤去,灰濛濛的晨霧,微笑的擋去第一縷光輝。莫邪帶着於霸走向穿雲站。
晨光灑向寧城,初醒的朝陽羞了半邊臉,落在怒矗山峰上。寧城的大街邊悄悄支開一小片攤臺,攤臺上琳琅滿目放着如式如樣的聖品,戰甲、戰靴、護胸、護襪,粉盒,飾盒。都是聖女必用品,五丈長攤從頭走到尾,聖女能從裡到外換個一新。
攤兩側立着兩塊寫的歪扭的晶字“聖女聖物專攤,僅開五日”。攤前站着十名靈動期聖女,聖女後是一個大圓傘,傘下一位虎目聖士,黑鐵塔似的站着。一側是一張太師椅。椅上倒着一位相貌平平的聖士。一雙眼睛最爲出奇,閃着瑩瑩的光,深幽的似乎可以吸引眼神。
攤剛擺開。好奇的聖者圍了上來,熙熙攘攘的把長攤圍的水泄不通。瞪着眼睛只看了數吸,叫喊聲就鬧成了一片。
聖域的聖店物品十分單一,藥晶店專門賣各種藥晶石,聖器店專門賣各種戰甲、聖器,聖書店專賣各種晶書、晶軸。浩瀚的聖域沒有聖者有時間開一間樣樣俱全的聖品店,像莫邪這種琳琅滿目的聖攤,簡直就是一座藏的大殿。更特別的是所有的聖品都聖女專用聖物。轉眼之間像似在寧城內颳了一陣旋風,整個寧城的聖者瘋了似的涌向了這條大街。
寧城的巡法者都蒙了,在空中如流星一般飛來。站在空中愣愣的看了半晌,一位培行聖士看了看人山人海的長攤,向巡法者揮了揮手,數百巡法者落向大街兩端莫名的維持場面。
培行聖士一臉笑容的落到攤位前。向黑塔聖士恭維的笑道。“於聖友,怎麼弄的這麼大的場面”。
於霸哈哈哈的咧着大嘴走到攤前,隨手拾起一付戰甲,遞到培行聖士眼前。“包巡法,回來的突然,只在城門掛個號,就匆匆的擺上了。正想着去看你,你就來了”。
包劍笑笑接過戰甲細細撫摸着。“怎麼於聖廚,霸食閣開的不過癮,也想擺擺小攤”。
“這不是家族有一批多餘聖備用不上,特別選咱寧城,爲咱寧城聖女獻力嗎?包巡法,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給聖夫人帶回兩樣”。於霸拉着包劍走到攤邊。
包劍隨手取了兩樣護胸、聖袋笑盈盈的走了。
不久,攤前的人流少了,包劍讓兩側巡法者立上晶欄,培行以上聖者隨意出入,培行以下聖者一人交一個晶石才能進入。這包劍眼睛夠毒的了,一看就看出於霸賣的都是培行以下的聖物。乘機卡了一把油。
這消息,說走就走。欲心洞欲心殿內飄着淡淡的輕煙,濛濛細霧散發出誘人的清香,香氣一絲絲,一縷縷地飄着,調皮的邁着煙綹碎步,悄悄地飄向代洞主鄧鳴,環繞一圈奇蹟般的消失了。
殿內一道晶光閃現,鄧鳴輕柔的擡起白嫩的手臂,伸出玉蔥的手指輕輕一捻。接住一顆晶信。輕顰着眉頭。“寧城又發生什麼事,要驚動自己”。
鄧鳴向後倚了一下身子,輕靠在白絨絨的寶座裡。看了看指間的晶信,慢慢的按在額頭上。細眉跟着趨了起來。將晶信放在香案,支着尖潤的玉腮,愣愣的盯着眼前飄來蕩去的清煙。“寧城有人買萬雲洞聖女裝備,這真奇了”。
聖境九山、二十洞、四十七世家的裝備都有明顯的標記,是那個門派的,打眼就能分辨出來。有人敢在欲心寧城買萬雲洞聖裝,鄧鳴道是眼前一亮。“司娃”。
一位身着粉衣齊胸戰甲的聖女出現在大殿內。向鄧響深行一禮。
“去寧城,把那位出售聖女聖物的聖士,請到欲心洞晶門外擺攤,讓固根以下弟子去挑選自己所需聖品”。聖域各大門派所裝備的聖物,都是精心打造的,讓其流落到散聖手中反而可惜了,不如讓門下弟子選用。
司娃應聲行禮剛走,鄧鳴又柔聲叫來郜青。“去,將喬芳、費潔、蒙芙、席晾、藺蓉、殷曇幾位特使叫來,說我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