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一聲劇烈轟鳴,王翦手中的紫色雷戟與長達百里的軒轅劍氣正面碰撞,兩者僵持許久竟是難分高下,擴散的餘波不斷震盪整座山脈,山脈之中銘刻的防禦法陣接連因爲超出承受極限而崩潰,卻也因此減緩了山脈徹底崩潰的時間,不過以眼前的局面和腳下的劇烈震動來看,這座承載着墨家數百年心血的墨家機關城連同山脈一起葬送,也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給我……破!”忽而王翦口中發出一聲大喝,竟是將手中以雷電凝聚而成的紫色雷戟瞬間引爆,雷戟爆炸瞬間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狂暴能量,連同與之相持的軒轅劍氣一起炸得粉碎,雷電的餘威在王翦的引導之下,立時向着水鏡席捲而去,而此刻的水鏡偏偏處於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一時之間竟是陷入無法躲閃的尷尬境地!
但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墨色驟然擴散,彷彿將這天地渲染成一副水墨畫卷,無數墨色劍氣憑空而生,自四面八方同時攻向王翦,同時又有無數道家銘文憑空浮現,化爲一道無形無相卻又堅不可摧的屏障擋在水鏡身前,將那雷電餘威死死阻擋在外!
緊接着一黑一白兩道持劍身影驟然閃現在王翦兩側,竟是墨家鉅子與道家人宗掌門逍遙子,就在王翦揮手破去墨色劍氣之時,墨眉與雪霽兩柄寶劍便已一左一右橫在他的脖子上,緊接着張良儒雅的身影隨之現身,將渾身無力即將倒地的水鏡抱在懷中,班大師見狀長舒一口氣,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笑容:“援軍終於到了!”
“終於在緊要關頭趕上了!”張良目光四下一掃,通過衆人的傷勢、地形的破壞、血跡的散落種種信息,張良心中便已將局勢發展分析了個大概,心知自己等人並未來遲,張良面上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儒雅微笑,對懷中仍有些驚魂未定的水鏡說道:“姑娘沒事吧!”
“啊?啊!”水鏡愣了片刻的神,這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在一個男人的懷中,她連忙紅着臉掙扎起身,嬌羞道:“沒……沒事……”
“卻是在下唐突,還望姑娘見諒。”張良微笑道:“在下儒家張良,敢問姑娘貴姓?”
水鏡聞言,臉上紅暈更加濃郁,就好似懷春的少女一般,根本看不出方纔那位敢與王翦拼死一戰的俠女本色,用蚊子般微弱的聲音說道:“墨家,水鏡……”
就在張良與水鏡頗具曖昧氛圍的互相認識之時,同時被兩柄位列風胡子劍譜前十的名劍架在脖子上的王翦卻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他先是轉頭看向自己左邊手持雪霽的逍遙子,而後將目光盯在右側手持墨眉的墨家鉅子身上,口中略帶一抹驚訝之情說道:“道家人宗掌門逍遙子,以及……想不到傳聞中,被衆人擁護成爲東方墨者鉅子的人竟然會是你呀,燕丹!”
天明聞言疑惑道:“燕丹是誰?”
蓋聶答道:“就是高月的父親!”
既然身負已被識破,無需繼續隱藏身份的燕丹干脆伸手將頭上斗笠一扔,顯露出他本來的面貌,口中滿含殺意的說道:“當年你率領秦軍覆滅燕國,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我的劍會架在你的脖子上!”
“哈,昔日的手下敗將,就算給你再鋒利的神兵,也無法改變你敗者的身份!”王翦冷然一笑,竟是無視脖子上架着的兩柄長劍,緩緩擡手便要再次出招。
但就在這時,從白起現身之後便護着明空冷眼旁觀的車芸,忽而出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你方纔所施展的乃是《雷武震天擊》的第一式,斬將!”
聽聞車芸之言,王翦手上動作一頓,嚴肅的臉上竟是露出一抹無奈之色,但在他轉頭的瞬間,這抹無奈已經被一股冷然之意取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據我所知,《雷武震天擊》並非尋常武功,而是昔日秦國武安君白起的獨門武功,是源自於血脈傳承的武功,除了白起之外根本無人可以習得!”在場衆人都是聰慧之人,車芸此言一出他們怎麼可能聽不出她言語中包含之意,頓時一個個面帶震驚之色看向王翦,而車芸也正如衆人所想的那般說道:“我說的沒錯吧,白起大哥!”
“……不得不說,你這洞察力,可比當年強得多了,車芸妹子!”王翦哈哈一笑,屬於準聖境高手的狂暴氣勢自他身上驟然展開,與他近在咫尺的燕丹和逍遙子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彷彿眼前之人乃是一隻吞死天地的洪荒兇獸一般,在他們頭腦反應過來之前,他們身體趨吉避凶的本能便已經搶先一步,催動他們的身體向後退去,而王翦卻是沒有繼續乘勝追擊,因爲……已經沒有必要了!
只見王翦臉上肌肉一陣扭曲,渾身骨骼不斷爆響,眨眼間王翦竟是憑空長高一尺有餘,原本冷峻肅殺的面容也被一副豪爽灑脫的相貌所取代,他身上那種彷彿無堅不摧的氣息,也在頃刻之間轉變爲一種狂暴之中夾雜着無盡殺意的氣息,此刻衆人心中再無疑惑,因爲他們知道車芸的判斷沒錯,眼前這位秦國第一名將,正是昔日殺的六國膽戰心驚的殺神,武安君白起!
現出本來模樣的白起十分愜意的活動一下渾身筋骨,而後不禁好奇問道:“你們今日爲何會在這墨家機關城中?莫不是蒼離先生又有何算計!”
白起此言一出,墨家衆人頓時心中一沉,光是一個實力高強的白起,就已經幾乎讓他們全軍覆沒,若是再加上一個智計無雙的默蒼離暗中算計,他們便是有着九條性命,恐怕都不是這兩人的對手,但幸好車芸接下來的舉動給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見車芸微微搖頭說道:“並非如此,日前師尊給我這師妹出了一道難題,但她一時之間無法得出答案,於是決定來這墨家機關城尋找線索,而我則是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出門在外,因此與她結伴而來,卻不想竟然在這裡竟然會遇到白起大哥,更想不到如今威震天下的大將王翦,竟是白起大哥改名換貌所扮,果然我應該時常出來走走,纔會有這許多的意外收穫呀!”
微微停頓片刻,車芸繼而竟是請求道:“白起大哥可否看在小妹的面上,放在場衆人一條生路?”
“嗯?”白起聞言微微一愣,沉默片刻之後微微點頭說道:“既然車芸妹子發話了,白起自然不能不允,不過只有這一次,下次你們若再讓我遇到……”
白起掃視衆人一眼之後對車芸和明空微微點頭,而後毫不猶豫轉頭就走,雖然他的話並未說完,但他的意思在場衆人都很清楚,今日放過他們是白起看在車芸的面子上,但這種面子只能使用一次,若是來日他們再次與白起相遇,恐怕今日未完之事就會繼續上演!
但對於白起竟然只因車芸一聲請求就選擇放棄,衆人心中仍是有些不敢置信,一向冷靜的高漸離這就不禁疑惑道:“不過白起竟然只因爲一個請求就放過我們,這着實有些太過不可思議,他當真是那個殺人如麻的殺神白起嗎?”
高漸離的疑惑,也正是衆人的疑惑,究竟是車芸面子太大,還是白起其實另有陰謀,一時間衆人不禁將疑惑與不信任的目光投向車芸和明空,但就在這時燕丹卻突然坐在地上,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左手臂,額頭之上滿是冷汗的說道:“或許是因爲他已經看出,我命不久矣了吧!”
燕丹這突然的變故,頓時引起一片騷動,逍遙子連忙來到燕丹身旁,將他左手袖子一扯,頓時一道幾乎蔓延整條手臂的血色紅線映入他的眼中,令他不禁驚呼道:“這是……六魂恐咒!”
正在蓋聶身旁關心他傷勢的天明撓了撓頭,不解的對蓋聶問道:“大叔,什麼是六魂恐咒?”
蓋聶不愧爲鬼谷門人,見多識廣的他立刻答道:“六魂恐咒,是陰陽家的一種十分神秘而且歹毒的咒術,中招者初時不會有絲毫不適,若是不與人動手絕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一旦中招者運轉法力,代表咒術的紅線便會沿着手臂急速蔓延,一旦紅線蔓延到心臟之處,便是大羅金仙,也只有死路一條!”
雪女連忙問道:“那麼解救之法呢?”
逍遙子凝重說道:“六魂恐咒最惡毒的地方,便是隻能由施術者主動解除咒術,否則……沒有任何解救之法!”
“什麼!”衆人心中頓時大驚,身爲堂堂東方墨者首領,被衆人推舉成爲新任墨家鉅子的燕丹,竟然就在衆人眼前即將死去,這不禁令衆人產生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但相較於面露哀傷色衆人,身爲當事人的燕丹卻顯得如此鎮定自若,就彷彿即將身死的並非是他一般,在掃視一眼衆人之後,他忽然對天明說道:“天明,到我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