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太兇殘

最後一個“爺”字他不敢講出來。

沒有臉面,也沒有資格講述。

軒轅亂情緒十分激動,渾身不斷髮抖,既害怕也想念。

他面露痛苦的神色,這是他尊敬的老者,也是思念的親人。

“爲什麼,爲什麼我不能出去認他,不,我爲什麼要去認他,憑什麼要去認他,他也憑什麼認我?他的兒子與兒媳婦都是我所殺,我是他的仇人,對,仇人……”軒轅麟喃喃自語,神色時而恍惚時而清明,眼中有痛苦、掙扎、厭惡、自愧,多種複雜的情緒。

他恨啊!

恨自己,也恨這個世界!

“你們都不懂得我的痛苦,不懂我的痛苦……啊!啊!啊!”軒轅亂黑髮亂舞,眸光猙獰,仰天狂嘯了幾聲。

一時間,黑樹林內的大羣夜梟受到驚嚇,連忙從枝葉縱橫交錯的樹棚中飛走。

軒轅麟是一個極慘的人,他的妻子藍心便知道這點。

“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軒轅麟最後在掙扎的情緒裡,總結出了這麼一句話。

砰地一聲,軒轅麟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抓住頭髮與頭皮,指甲縫中盡是鮮血,嘴裡瘋狂吶喊道:“我該死,我弒父弒母,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要殺,成爲了家族最大的叛徒,我天理不容!早就該被挫骨揚灰!”

他想起了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他的母親與父親鮮血淋漓的倒在自己腳下,還有那個蜷縮在房間角落的小女孩,小女孩害怕得渾身發抖、淚眼橫流。

房間外面,有驚雷落下,照亮了一切。

小女孩恐慌的看着他,哭聲不斷,那個人本應該是自己最喜歡最親近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了最可怕的一個人。

小女孩是他的妹妹,親生妹妹——軒轅嫣然,如今軒轅世家聖主!

軒轅麟瞳孔瞪大,將自己的許多頭髮生生扯斷,流了很多血,滿手血紅,跪地不起。

而這個時候,禁區深處的一座鬼山抖動了那麼一下,傳來一道聲音,“這個世界本就有很多的苟且,你的痛苦,外人根本不會知道,他們不會理解,因爲他們從來沒感受過這種痛苦,這些人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來唾罵你,用另類的眼光看着你說你一個弒父弒母的妖子。”

軒轅麟已經處在神志不清的狀態,哪裡會去在意究竟是誰在身邊說話,他雙眼盡是猙獰,聲音很低沉,問着那個人道:“你說我是不是該死?”

“既然你出現在這個世界,就有自己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沒有該死一說,你可以選擇殺了那些閒言亂語之人,當你殺光那些人的時候,世界也就清靜了,那些往事便不會在存在。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懦弱的自殺,選擇依舊被人嘲諷唾罵就算死後也會被唾罵的人生。”

“我不要死後也要被人唾罵!”軒轅麟猛地睜開雙瞳,裡面是無盡的黑暗。

“很好,既然你選擇不要被人唾罵與鄙夷的人生,那你就殺光天下不順眼之人,要的就是唯我獨尊!”

禁區深處的鬼山再次一陣抖動,有仙音擴散,傳出最後一句話便沒了聲音。

此時此刻,軒轅麟從痛苦中走出,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更加黑暗,那道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樹林,發出一陣大笑聲:“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唯我獨尊!我要殺光天下不順眼之人,然後唯我獨尊!”

這個聲音震徹長空,不過並未傳出外界,否則定然有人會翻白眼說又出現了一個心智恍惚的瘋子!

主戰場上,軒轅亂負手而立,站在一羣哭的淚眼婆娑修士的身邊。

連軒轅火這個從亂世梟雄都是老淚縱橫,自古以來,軒轅家的人從沒見他哭過,哪怕流下一滴淚。

年輕人自然不會懂得老一輩人的情懷。

不會懂得他們對領袖的情感,軒轅亂的對他們的影響太根深蒂固,他很擅於創造奇蹟,就和如今正在崛起的烏恆一樣。

烏恆在後方見此一幕,唏噓不已,嘀咕道:“方纔三哥說出戰死沙場那樣好豪氣凌雲的話語都被亂爺敲腦袋教訓,說他窩囊,如今大家哭哭啼啼,豈不得被亂爺揍慘了?”

“啪!”

驀然間,烏恆的腦袋腫出了一個大包,頓時感覺無比的委屈。

軒轅亂並不回頭,依然給人留下一個仙風道骨的背影,背上負着一把古樸的桃木劍,出言衝身後的烏恆一同數落道:“蠢貨,真是個大蠢貨,能流淚的男兒,都是有血性的男兒,見到大家哭,那是有長進了,老子自然高興還來不及,爲何要揍他們?”

聽到這等言論,加上那一巴掌,烏恆憋火,不服問道:“爲什麼戰死就是窩囊,哭就是有長進?自古都是男人流血不流淚的!”

軒轅亂道:“戰死,自然是窩囊,因爲沒本事纔會戰死,流血也是窩囊,沒本事才流血,流淚就是長進,因爲人活着纔可以流淚,能活着就是本事,蠢貨明白了嗎?”

這種話要是在人間說起來,絕對是要遭受鄙夷的。

可這句話在武修界卻相當有道理,人活着那纔是本事,活着才能流下激動的淚水。

烏恆竟無言反駁,委屈無比,很同情身邊的小女童,她被亂爺帶着想必遭受了不少非人的待遇纔對。

驀然間,烏恆用餘光看到小女童站起身來,伸出圓溜溜略帶嬰兒肥的手指頭在自己的大包上連戳了三下。

烏恆疼得倒抽冷氣,惡狠狠瞪着那張童真無邪的精緻娃娃臉,隨後收回了惡狠狠的眼神,她太可愛了,不忍心罵出來。

小六六脆生生的道:“祖師爺說,只有記住這回的疼,下回纔不會捱揍!”

聽到這樣的話語,烏恆差點流下熱淚,很感動,也看來小六六真的捱了亂爺不少揍,揍出包包來,還要伸出手指在上面戳三下,讓這痛刻苦銘心!

“唉,可憐的孩子,居然這樣被祖師爺從小揍到大,不過你是先太道胎體,比你大哥哥厲害多了,以後肯定能超越軒轅亂,然後反過來揍他!”

“沒呀,祖師爺從來不揍小六六的,祖師爺只是經常點六六的額頭,說這樣可以開靈智。”

“那你怎麼記住祖師爺話的?”

“祖師爺常常找那些大傢伙要血,揍完那些大傢伙以後,就會說這句話,於是小六六就記住了!”

“什麼大傢伙?”

“好像是神龍啊,神鳳凰啊,都是什麼太古巨兇,是在一片紫色的海中。”

聽到這樣回答,烏恆當場就要暈了,亂爺也太強悍了,居然敢去找紫海那等級別的兇殘存在放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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