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宏濤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想到自己在醫院裡和黑衣人說話時的語氣，只要認真聽還是能夠辨別出來的，對此他也沒有多麼的驚訝。
“對。”
除此一字外，他沒有別的話可說。
難道，他要說，因爲菲菲惹怒了景颯，景颯說了，讓菲菲離開Z國，否則就不要怪他打擊她？
開什麼玩笑？
像阮詩玲如此護犢子，這種話說出來，阮詩玲會不會撕了楚景颯他不知道，但他想她一定會撕了他楚宏濤！
而且，楚宏濤也覺得這確實沒什麼好說的。
本來是一家人，現在卻鬧到這種地步，聽起來還真的有些可笑。
“是誰？”
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楚宏濤再說些什麼，阮詩玲心有不甘，她繃着臉，沉着聲問着，“究竟是誰，讓你楚宏濤都這麼忌憚？”
終究是不一樣了啊。
以前，以前阮詩玲鮮少有連名帶姓地喊過他，從來都是一聲又一聲的‘濤哥、濤哥’，可現在呢，是‘楚宏濤、楚宏濤’的叫，想想都讓人覺得有些可笑。
楚宏濤也不去強求些什麼，聽到這樣的稱呼他只是眸間閃過一抹痛惜，最終消失在眼底，“A市多的是臥虎藏龍之人，哪怕是以前都有忌憚之人，何況是現在？”
楚宏濤說這些話是中肯的。
以前他很不可一世，覺得在Z市這個地方，沒幾個人敢招惹他的。
事實也是如此。
不過嘛，不是因爲他楚宏濤，而是因爲他楚宏濤有一個叫做楚景颯的兒子，有一個叫做楚家的後盾！
但現在，沒了楚家作爲後盾，連楚景颯都懶得搭理他這個父親，他楚宏濤就成了一個喪家之犬。
不是每個人見了都能踩上一腳，但比起以前，真的是弱了許多許多。
楚宏濤想，這大概就是對他自己看錯人的懲罰吧。
阮詩玲可不會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麼，只是聽到他的話後，低頭沉思了一會，緊接着又冷嘲熱諷起來，“你在醫院的時候提到了‘他’，那語氣分明很熟稔！”
不得不說，在某些時候，阮詩玲還是挺會抓包的，就好像現在。
“那個人你認識！”
阮詩玲腦中靈光一閃，當即堅定地說了出聲。
楚宏濤面色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只是這個樣子的他阮詩玲正好看到，更是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二話不多說，踩着自己的高跟鞋‘嗒嗒嗒’地上前，神色堅定，“那個人究竟是誰？”
這會的阮詩玲，看起來非常的強勢！
楚宏濤見過很多種阮詩玲，嫵媚的、溫柔的、賢淑的、善解人意的……
但唯獨沒有見過強勢的阮詩玲。
他沒有被唬住，但第一時間看到她這個樣子，心裡還是忍不住地驚了驚。
看來，他了解的真少，真少！
“你一定要知道？”
楚宏濤反問她，“你覺得是那個背後的人逼菲菲出國？”
“難道不是嗎？！”
她的聲音有些破，雙眼死死地盯着楚宏濤，“要不是背後那個人，想來菲菲也不需要遠走他鄉！”
是的。
現在的阮詩玲完全把事情歸結到那個一個派黑衣人前來的人身上了。
其實她真的是怪背後那個人嗎？
不是的。
不過是因爲知道背後那個人是楚宏濤認識的，覺得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楚宏濤安排好的，她覺得受了欺騙。
又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所以，她很理所當然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歸根到楚宏濤和背後的那個人身上。
她再也不去想自己的女兒所做的事情，也不去想自己的教育方式。
她的腦子裡有的，就是：這件事情都是楚宏濤的錯，都是那個背後人的錯。
那些人都該死，都該死！
實在是她的話太過篤定，篤定得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的一樣。
楚宏濤看到這樣的阮詩玲，心裡真的不知道能夠去做什麼感想。
以前怎麼就覺得，阮詩玲的教育方式很好呢？！
“你確定，在菲菲泡夜店、嗑藥、裝小混混收拾別人、像一個流氓一樣做着各種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她在A市留下來，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楚宏濤想，不能忍了，真的忍不下去了。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解決了！
“你覺得，沒有那個背後的人，她在A市就能夠平安地生活下去？以後就不會有小混混或者她惹上的仇家來找麻煩？”
“阮詩玲！你別特麼的慈母多敗兒！瞧瞧你把一個好好的閨女教成什麼樣了！她本應該是名媛！現在卻成了連小太妹都不如的瘋子！”
瘋子？
是的。
對楚宏濤而言，他們這一家人都瘋了。
瘋得徹底！
大概是楚宏濤說的話太過震驚，又或許是阮詩玲的心底有那麼一些的在意。
她愣了。
不由自主地想到在病房裡楚菲菲痛哭流涕的模樣，再想到那些黑衣人如果不是背後策劃之人派來的，而是那些向楚菲菲尋仇的人做出的事情，會造成的後果。
她忍不住地抿了抿脣，聲音有些乾澀，“我是慈母多敗兒。可你呢，你做了什麼？”
“二十多年來，你有教育過菲菲嗎？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心底其實對楚宏濤的話已經認同，但阮詩玲她的性格就是這樣。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即使明知道自己錯的情況下，依舊把所有的錯夠歸根到別人的身上。
而她現在說的這些話，楚宏濤聽了是隻想笑。
“我做了什麼？好一句我做了什麼！”
楚宏濤是笑的，只是那笑容啊，格外的蒼涼。
“尚且在楚家時，我有工作，但我每日回來了，有什麼時候忽略過你們母女二人？”
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楚宏濤也沒有找到自己忽略阮詩玲和楚菲菲的畫面！
倒是很多不搭理楚景颯的。
“我沒有教育過菲菲？說得真好笑！我教育的時候，難道你都沒有在身邊嗎？但凡我說一句不好聽的，她就會覺得菲菲還小不懂事來搪塞了我。”
這些也是事實。
畢竟楚宏濤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出人頭地，雖不說要比得上楚景颯嗎，但至少要比圈子裡的名媛好一些。
他對楚菲菲抱着的期望很高，當然教育的時候也不會吝嗇。
“我沒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
“從她小時候開始，我就抱着她，餵飯換尿布的我什麼沒做過？等她大了，教育什麼的我沒有做過？”
“阮詩玲！說出這些沒良心的話時，你自己的良心會不會感覺到不舒服！”
“我真正沒盡過父親的責任，真正沒教過孩子，的確是有！那不是針對菲菲，而是針對景颯！”
“作爲一個父親，因爲愧疚你的原因，我對景颯一直不聞不問，你現在居然說我對菲菲沒盡過父親的責任！”
多可笑啊。
他明明最疼愛的就是楚菲菲，到頭來居然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楚宏濤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些什麼。
只是心底啊，那個不舒服。
阮詩玲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她理智終於回籠了不少，看到楚宏濤那如困獸般的掙扎，她微微一動，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什麼話來。
而楚宏濤呢，吼完這些話後更加的不舒服了。
想到自己曾經對楚景颯所做的事情，再想到自己一心一意對待的人，到今日裡居然埋怨他，而且各種嫌棄。
他的心裡也不知道做什麼樣的感受。
難受啊，壓抑啊，即使如此，那些人都不會樂意他，也不會可憐他。
真是可悲，不是嗎？
阮詩玲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說的這些話有些過分了，再想到自己現在還和楚宏濤生活在一起呢，她抿了抿嘴脣，想要開口妥協那麼一下。
但楚宏濤着實心累了，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裡。
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要離開。
在機場這種地方還真的不好打車，而且以阮詩玲嬌生慣養的性子，又怎麼會樂意坐出租車，又想着要討好一下楚宏濤，她很快上了車。
車子駛離機場。
……
楚氏集團。
楚景颯坐在辦公桌前，聽着黑衣人屬下的彙報，“楚先生已經把楚小姐送上飛機。”
“嗯。”
楚景颯沒有什麼好說的，這在他的意料之內。
要是他都派人去抓楚菲菲了，楚宏濤還是任由楚菲菲發展，那才讓人覺得奇怪了。
畢竟楚宏濤還是很疼愛楚菲菲的，明知道在國內會有危險，又怎麼可能會讓楚菲菲留下呢。
送她離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
“那個，楚先生和阮女士，在停車場發生了爭執。”
說到這裡，黑衣人的語氣頓了頓。
說實話，他是因爲聽了楚景颯的話而去跟蹤那些人的，沒想到會聽到兩人爭執的畫面。
簡直辣耳朵。
“喔？”
這下楚景颯倒是來了些許興致，他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他們爭吵了些什麼？”
爲什麼奇怪呢？
畢竟楚宏濤對阮詩玲的寵愛程度有多大，他可是從小看到大的人。
還真的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楚宏濤和阮詩玲居然會爭吵。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貧賤夫妻百事哀？
雖說楚宏濤和阮詩玲，脫離了楚家後，在A市這個地方，根本算不上貧賤，甚至還算得上富有。
但比起以前在楚家的生活，還是發生了一定的質變。
如果，因爲生活的原因而爭吵。
呵呵。
他只能說，活該！
阮詩玲是什麼人啊，他早就看清楚了，也就只有自己那個被豬油蒙了心的父親看不清楚而已。
“阮女士問楚先生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件事情……”
黑衣人一五一十地把停車場裡兩人爭吵的內容複述了出來，到了最後都有些口乾舌燥。
畢竟他們爭吵的可不少，而且都是聲嘶力竭的，爲了能夠達到當時那個效果，黑衣人也是豁出去了。
演繹得非常像！
楚景颯聽了，眉頭輕輕挑了挑，“嘖~還真是她的風格。”
說到這裡，楚景颯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吩咐自己面前的黑衣人，“出去吧，繼續。”
“是。”
黑衣人離開了，楚景颯依舊坐在辦公室裡，臉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