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賢齊看到醫護人員要將他簽了字的那張同意書拿走的時候,他顯得相當的慌亂,口中顫聲說着‘不’字,然後伸出手來,想要去搶那張同意書。
只不過,這時候,哪裡還能夠任由他去耽誤時間呢?所以,馬上的醫護人員就將他給拉住,並且,更是將他帶出了產房。我望着賢齊離去時候的模樣,看着他哭泣着,淚流滿面的神情,此時的我,也是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賢齊,你別這樣子,我們都不會死的,我們都會好好的。你放心吧,我們會永遠都在一起的。這一次,我們只是旁觀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依然還是會在一起的,所以,你別哭泣,我也不會傷心,未來還是屬於我們的,永遠都會是我們的!
我在心中呼喊着,叫嚷着,可是,此時的我卻也因爲賢齊的那麼一番模樣而心如刀絞,現在的我,也同樣的是心傷之極,以至於,我自己連話語都沒有辦法說得出來。此時的我能夠做得到的,就只有是努力的將自己手給舉起來,然後望着賢齊的背影,壓抑着自己的痛苦還有着委屈,衝着賢齊揮手告別。
也許,這一揮手,就是永別?
這樣的事情,我不敢去想。因爲,一揮手即成永別的事情,是極有可能發生的。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我的內心當中,對於這一次的手術,帶着最壞的想法,同樣的,我的心裡邊,感到一種強烈之極的痛楚,還有着難受。
如果有一天,我真正的死去,那麼,最終的結果,又會是怎麼樣?也許,現如今的這一個世上,除了賢齊之外,不會有別的人再想我了吧?
玉蝶,莽和尚,這些屬於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在他們的心目當中,或者是說,在他們的世界觀裡邊,也許,都已經是不會再去想到那些事情了吧?也許,如果是有一天,我真正的死去了,那麼,在他們的心裡邊,是會有着一時半兒的不適,但是,卻並不會對於他們的人生造成什麼影響,去妨礙到他們的生活吧。
我輕輕搖了搖頭,用力的閉了閉雙眼。而就在我用力閉緊雙眼的同時,兩滴淚水沿着我的眼角流淌了下來。眼淚是熱熱的,燙燙的,刺激着我的心裡,讓我感到一陣的難受。賢齊,你這會兒,是不是也同樣的在哭泣?
“你別擔心,雖然是簽了同意書,先保孩子,但是我們依然是會盡最大努力的。你放心吧,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我們都會盡全力去搶救的。”醫生看到我在哭泣流淚,居然對我開了口,然後溫柔的對我說着話語。
“嗯。”我輕輕點了點頭,這時候,其實就算是我自己,也都沒有辦法搞得清楚,在我的心裡邊,究竟是怎麼樣想的。對於這一件事情,我的內心當中,是捨不得這孩子,還是因爲,想要去真正的體驗一次,做母親的快樂?
一個女人,如果不能夠真正的做一次母親,那麼,這個女人的人生,就是毫不完整的,就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這樣的一種想法,在這時候就衝進我的心頭,讓我的心裡邊,感到一陣的堅定。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讓這個孩子降生到這個世界!如果是因爲這個孩子,我會死,甚至會連累到這個世界裡邊真正的我,那麼,這些事情,也完全的去認了,因爲,不論是現在的我,還是這一個世界,這一個空間裡邊的我,也應該是想要看到這個孩子降生到這個世上的吧。
“醫生,我沒事,放心吧,我有思想準備的,並且我也願意這樣做,只是要辛苦你們了。”我帶着淚水,望着眼前的醫生微微一笑,聽到我這麼一說,再看到我臉頰上所流露出來的笑容,醫生也是爲之一愣,對於我這般的反應感到很意外,他似乎是根本就沒有想得到,我的心情在這剎那間,似乎一下子就穩定了下來。
“那好吧,我們馬上開始。”時間不等人,不論是孩子還是我,都等不起,時間的流失,對於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傷。所以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醫護人員也沒有再去與我多對話,多商量,此時的他們能夠做的事情,就是馬上的爲我做手術。
只不過,做手術的時候,我的身體卻極其的不爭氣,一會兒血壓偏高,一會兒,又是出現失血加速的情形。並且,手術當中,我的心臟也發生了一些問題,事情一樣緊接着一樣,讓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甚至,到得後來,連胎兒心跳聲都已經是沒有能夠監聽到了。
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問題越來越嚴重。醫生和護士們也都是是顯得極其的緊張,很快的,醫生就告訴了我和賢齊一個極其令人感到惶然的消息。這樣的繼續下去,極有可能大人和孝都保不住!
聽到這一個消息,賢齊馬上就想要阻止醫生手術,並且,強烈的要求,不要再去保孝,而是要將我給保住。但是這一個要求,卻被醫護人員給完全的拒絕了。因爲在這一個問題上,手術一旦開始,並且已經進行到了現在,已經是沒有可能中止,完全沒有可能在這中間就停止下去的可能了。
也就因爲這麼一個原因,賢齊的哭泣聲,反而是更加的強烈了。在我的要求之定,賢齊又被放了進來,他捧起我的腦袋,放聲痛哭起來。一邊哭泣着,一邊不斷的開口對我說着話,聲聲話語當中,他帶着悔意,在我們兩人之間所經歷的那一切問題之上,那些事情當中,有着很多的事情,都是不應該的,完全不應該這樣子去發生的啊。
“賢齊,你別這樣,你是知道的,我們,我們不會就這樣死去的,就算是出了意外,我們還是會在一起的,別哭了,好不好?”此時的我,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舒服,身體的情形越來越糟糕,我知道,醫護人員並沒有騙我,這般下去,原本就是爲了保注子的,那麼,我極有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唉!”賢齊一聲長長的嘆息,雖然我和他之間是真正的將心完全連在了一起,並且,我們兩人也都是明白,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有着多少的事情在發生,我們兩人的生命當中,有着多少的事情要擔心。並且,最重要的是,我們兩人知道,自己只是靈魂附在這個空間,我們並不是這一切的真正主人。但是,我們卻更加知道一點,那就是,這些事情,只能夠是我們兩人知道,就算是眼前的這些醫護人員,我們也不能夠告訴她們。
我聽到賢齊的嘆息聲,伸出了手來,輕輕的在賢齊臉頰上輕撫着,溫柔的撫着,用着我的手,帶給賢齊無盡的溫柔。賢齊擡起頭來,望着我也笑了笑。只不過這時候,我完全的能夠理解,此時的他,是在強顏歡笑。
我們兩人四目相對,此時的我們兩人,內心是激盪的,完全都沒有辦法可以冷靜得下來。但是,太多的話語,我們都沒有辦法表露得出來,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向着對方訴說。
“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這時候,一聲歡呼響了起來。我和賢齊聽到這聲話語,兩人都是同時長長吁了一口氣。太好了,孩子出世了。這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完成了一件最爲牽掛的事情。只不過,我和賢齊在對視間,還沒有來得及開心,馬上的,就聽到了醫生一聲驚呼。
“怎麼回事,這孩子怎麼沒有哭?”醫生的話語,馬上就將我和賢齊兩人的心都給揪了起來。緊張間,我發現,此時的我卻是連說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這時候的我,一臉的惶然,內心當中是完全的緊張,還有着不安。
我能夠做到的,就只有是伸出手去,將賢齊的手給抓住,用力握住他的手,用力的捏了捏。賢齊低下頭來看着我,眼裡邊的淚水依然存在,還伴着一臉的擔心,“你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去做!”賢齊柔聲對我說着話,然後,擡起頭來,對着醫生開了口。
“醫生,大人沒事吧?”
賢齊對着醫生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聽到賢齊所說出來的這麼一句話,我的心時邊,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是哭泣,還是應該笑。賢齊的心,讓我感到一陣的幸福。可是,現在的時候,最爲重要的,是孩子。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就是想要孩子能夠好好的活下來啊。這種時候,要是再發生什麼事情,那可就不應該了啊。
於是,我將自己身體裡邊所有的力氣都給施展了出來,伸出手來,緊緊抓住賢齊的手,用力的捏了捏。這一捏,我已經是將自己渾身的力氣全都給施展了出來。可是,就算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相信,賢齊也不會有着絲毫痛楚的感覺。
“我知道,你別急,我知道應該怎麼做的。”賢齊低下了頭來,看了看我,然後馬上開口,對我柔聲說着話語。一邊說着話,他一邊望着我用力的點了點頭,臉頰上,帶着一絲努力擠出來的微笑,只不過,就在他的笑意間,我卻看到了更加多的淚水。
“醫生,孩子怎麼樣了?最好是能夠將大人和孩子都保住。”賢齊伸出另一隻手來,抹了抹我臉頰上的淚水,然後開口沉聲的對醫護人員說着話。
“唉!”聽到賢齊的話,我不由得一聲嘆息。賢齊的心裡始終是以我爲主,這一點我完全的相信。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他所要去做到的,還是爲了我。
“孩子沒呼吸,沒心跳,已經,死了!”醫生在賢齊的問話間終於是開了口,說話間,又是長長的一聲嘆息,然後,用力的搖了搖頭。“搶救大人,不管怎麼樣,都得保住大人。”
醫生搖着頭,開口沉聲說着話語。很快,醫護人員們都再一次的行動了起來。只不過,雖然有着血液輸入我的身體,但是,我卻依然的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軟,自己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了。
“賢齊,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望着賢齊,我苦笑着,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聽到我的話,賢齊愣了愣,不過,他馬上伸出手來,將我的手給緊緊捧住,然後,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胸膛位置。
“你別說傻話,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賢齊沉聲開口,對我說着話語。雖然我們兩個人只應該算是一個過客,來到這裡,都是一種依附。但是,如果我們的靈魂離開了這具身體,又將會是怎麼樣的結果,這是誰也不知道的。所以,賢齊不願意去冒那種失去我的風險,所以在這種情形之下,賢齊依然的是哀求着醫生,要救我。
“你放心吧,我們會用一切的力量去拯救病人的。”此時的醫護人員們其實也都是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忙碌了,所以在此時他們的額上都有着汗珠了。醫生沉聲的迴應着,盡着自己的本職,去努力的救我。
“病人血壓繼續下降,心跳放緩,不行了,腹內有血!”
而就在搶救着我的時候,醫護人員的聲音不斷響起,不時的傳進和我賢齊兩人的耳朵裡邊。只不過,此時的我,意識已經是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這時候的我,已經變得越來越聽不清和看不見自己身邊的一切了。這時候的賢齊伸出了手來,緊緊的捏着我的手,用力的握着,雖然並沒有開口,但我的視線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了,依然的能夠看得到他的臉頰,看得清在他的雙眼裡邊,有着淚花在滾動着。
“你別怕,放心吧,你不會有事的。親愛的,我會陪着你的,一定會陪着你的。”賢齊低下了頭來,沉聲對我說着話語。聽着賢齊的話,我的心中在幸福之餘,卻也是更加的感到一陣痛楚。
我努力的將手擡起,將自己的手伸了出來。然後緩緩的,朝着賢齊的臉頰上伸來,溫柔的,貼到了賢齊的臉頰上來。“親愛的,如果我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我們不知道自己離開這具身體,會是怎麼樣的後果。別去冒險,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嗎?”
我開口對賢齊說着話語,雖然此時我已經知道,自己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但我卻不願意讓賢齊和我一樣,去冒險。我只是希望,賢齊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希望在賢齊的生命當中,不要去經歷那些痛苦,不必去經歷那些讓他感到惶恐不安的事情。這一個空間,卻也算是安寧的,在這裡,沒有什麼過往糾纏着他,他在這裡,好好的過下去,不也很好?
“呵呵,你真的認爲,沒有了你,我還能夠繼續的堅持下去?沒有你的地方,就算是天堂,我的心也依然的是不會安寧,不會安穩的。在我的生命當中,你就是最重要的存在!”賢齊聽到我的話,望着我微微一笑,然後開了口,對着我說出這樣的一席話語來。聽到賢齊對我所說出來的這麼一席話語,我有些不知所措,一聲長長嘆息之後,我放棄了再去勸阻他的想法。既然這是他的想法,那麼,我又何苦再去多加勸說?
“賢齊,我不行了,也許,我得先走了。”我的意識越來越知,心臟的劇烈跳動,令我感受到了強烈的痛楚。而腹部出血的危害,在這時候也顯露了出來。血無法止住,開始失血過多的我,變得越來越頭疼,更是有着頭暈的感覺。
“也許,是那一個人在暗中操縱的,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其實應該感謝她,因爲她的這麼一番安排,我們兩個人才能夠享受得到人生當中,這一種令人幸福的經歷。所以,不管結果是怎麼樣的,我都認爲,我們值了。”賢齊在這時候似乎也將這些事情給想明白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賢齊開了口,柔聲的對我說出一席話語來。
“嗯!”望着賢齊,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此時,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的眼睛開始看不清楚,我的思緒,似乎也開始停滯。
“不行了,病人不行了!”不知是哪一位醫護人員的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呼,聽到這醫護人員的呼聲,我聽到了賢齊口中所發出來的一聲拉長的哭泣聲。
“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止了,病人,走了。”這時候,醫生的話語再次響起,醫生用着這一麼一席話語,宣佈着我生命的終結。
而就在這醫生話音一落之際,我感覺到自己的身子爲之一輕,然後我就飛到了半空當中。我知道,自己又成爲了靈魂的形態,又一次的用着靈魂形態存在這空間裡了。我看着下方的自己,躺在手術牀上,賢齊還緊緊的握着我的手,醫護人員們還在檢查着我的身體,但最終,卻只能夠是宣佈我的死亡。
醫護人員們做出最後的結論,證實了我的死亡。一名醫生拿出一份記錄來,將經過記錄下來,然後,在一些當事醫護人員簽字之後,將這份記錄遞到了賢齊的手中。賢齊接了過來,看了看之後,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輕輕一嘆,這樣子也好,這樣子一來,我結束了,但是賢齊在這裡,是不是就可以有着一個全新的開始呢?我的心中這般想着,不由得微微一笑。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能夠看到他的幸福嗎?
“歐陽倩,等等我!”可是,就在我的心裡邊還在這般想着的時候,突然間,我聽到了一聲高呼,就隨着這一聲高呼聲響了起來,我看到賢齊突然的抓起一柄手術刀來,然後狠狠的就朝着自己的心臟刺了下去。
不要!
我大聲呼喊着,可是我的聲音卻沒有人能夠聽得到。我想要往下衝,可是,我發現自己卻無法做得到這一個舉動。我就只能夠在這個高度,就這樣的睜大自己眼睛,將自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面的一切。我的內心當中,感到無盡的懊惱,感到強烈的痛楚。賢齊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傻呢?
“一刀正刺中心臟,沒有救了。”醫護人員們迅速的對賢齊做出檢查,然後,做出了結論。聽着這些話語,我的心再一次劇烈疼痛起來,我的內心當中,感受到了濃濃的酸楚。爲什麼?爲什麼這些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啊?
我不知所措,對於這一切,感到真正的難受之極。
“歐陽倩,你想不要我了嗎?”而就在我緊閉着眼睛,咬緊着牙關,讓自己內心當中的痛楚不斷涌動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來。聽到這一個聲音,我不由得擡起了頭來,睜開眼睛。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賢齊。
“賢齊!”面對着眼前的賢齊,我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歡呼,並且,隨着這一聲歡呼聲,我伸出雙手來,投入到了賢齊的懷中。賢齊溫柔的應了一聲,也伸出雙手,將我給緊緊的摟住。
我們兩人緊緊摟着,而在下方,醫護人員們正在做着善後的事情,他們將我和賢齊的‘屍體’在收拾着。我和賢齊看着這一幕,又都不由自的發出長長一聲嘆息來。這一切,都如黃梁一夢,我們在這一場夢中,雖然不是經歷了一輩子,但是卻經歷了一個人的一生當中極爲重要的一些事情。
結婚,生子,這兩件大事,就在這一場‘夢’中,我們完全的經歷了。我和賢齊兩人緊緊的摟着對方,這時候,我們卻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我們來的時候是莫名而來,現在,又應該去哪裡?或者是說,我們兩個人現在的這般情形,就已經是我們兩個人最終的形態?我們死掉了,現在,就只能夠是這樣,以着靈魂的形態,存在這一個空間?永遠,也沒有改變的可能?
就在我心裡邊帶着惶然不安去想着這些事情的時候,突然間,一陣風起,眼前的一切,開始慢慢消失,離開我們的視線。那麼醫護人員,我和賢齊的‘屍體’,還有,那剛剛出世,卻就‘死亡’掉的嬰孩,一切,都在我們的眼前離開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