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1章 流逝,循環,迴響

穿過時光之門,眼前是一片黑暗。

這裡是不同時間線之間的領域,充斥着由無序時光之力形成的亂流,因而用時光之河來稱呼可以說是非常形象。

這還是艾薩克斯第一次進行獨立的時光穿梭,他能看到遠處盡頭的光亮,那裡有着讓他感到非常親切的波動,那就是他所熟悉的時間線,或者說,他的家。

但他的目標不是那裡。

艾薩克斯轉向,一頭扎進了廣闊無垠的黑暗之中,而幾乎是立刻,諾茲多姆也出現了,“你逃不了的!”青銅龍王大聲喊道。

艾薩克斯沒有回話,而是悶頭飛行,他手中的巨龍之魂散發着光芒,這枚神器有着極大的能量反應,使得周圍的時空亂流自發地分開,無形之中使得艾薩克斯的速度提高了不少。

來自耐薩里奧的大地守護之力補完了這塊神器,巨龍之魂的力量相比之前已經不再那麼熾烈,也不會主動將不可控的能量注入使用者的身體,但艾薩克斯依然很難調動其中的力量,史詩級的階位實在有些不夠看,如果數據化的巨龍之魂的裝備等級至少是傳說級。

艾薩克斯飛速逃竄,但諾茲多姆的速度卻比他還要快上不少,兩者之間的距離飛速縮短,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

青銅龍形態無法使用聖光之力,此時的艾薩克斯本身並沒有任何手段能夠反制諾茲多姆,所以他只能勉強去激發巨龍之魂,將自己的青銅精華直接灌入這枚圓盤之中。

諾茲多姆的龍爪已經快接觸到艾薩克斯,時光長河中遍佈着時空亂流,因而青銅龍息效果並不算好,近身肉搏才更有效。艾薩克斯猛然回頭,巨龍之魂光芒大盛,一個劇烈的無差別衝擊波以其爲中心猛然爆發。

諾茲多姆被擊退,而艾薩克斯也借力彈飛,再次與青銅龍王拉開了距離,但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顯然在面對這種衝擊波時他受到的傷害要比諾茲多姆高的多,但沒辦法,他只能用巨龍之魂釋放這麼一個簡單的技能。

“無謂的掙扎。”諾茲多姆冷冷的說道,事實也的確如此,激發巨龍之魂擊退諾茲多姆也只是慢性死亡而已,艾薩克斯不可能擺脫他的追擊。

“那可不一定。”艾薩克斯當然不會在口舌上落於下風,他轉身向着一個時空之力匯集點飛去,那裡是一個出口,連通着另一個未知的時間線。

他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視界由漆黑轉變爲一片白茫茫,寒風呼嘯,夾雜着冰冷的雪花打在艾薩克斯臉上。

這裡似乎是諾森德。

艾薩克斯沒工夫去新賞這裡的景色,他猛地扇動翅膀,往前飛行了數百米,接着回頭觀望,發現諾茲多姆也從蟲洞中探出了身子,他追過來。

艾薩克斯內心一沉,但接着敏銳地發現青銅龍王的氣勢和速度都降低了不少,頓時又鬆了一口氣,這個時空應該是有另一個諾茲多姆的,青銅龍王似乎是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克服時空唯一性法則,但終究還是受到了巨大影響。

同一時空不能同時存在兩個相同的個體,但巨龍似乎是個特例,因爲龍形態和人形態可以勉強看做兩個不同的生命。

現在艾薩克斯的飛行速度就不必諾茲多姆慢多少了,諾茲多姆向着艾薩克斯撲了過來,青銅龍息呼嘯,艾薩克斯靈敏地閃過,追逐大戰便開始在這片冰川之上再度展開。

寒冰王座之上,巫妖王阿爾薩斯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他的身邊是霜之哀傷,這把臭名昭著的魔劍已經斷裂,被其拘禁的靈魂終於恢復了自由。

提里奧?弗丁,這位重拾信仰的大領主用灰燼使者擊敗了巫妖王,那些協同的勇士已經拿着屬於他們的戰利品離開,但提里奧依然依然停留在這片高臺之上,凝視着手中的統御之盔,陷入了沉思。

巫妖王已經被擊敗了,但諾森德亡靈依然需要一個控制者,一個看守它們的獄卒。

“提里奧!你握着的是一個殘酷的命運,但那不屬於你!“

聲音來自於寒冰王座之上,此時那裡端坐的是一個宛如熔岩蠟像一般的存在。

“伯瓦爾!聖光在上!”提里奧驚呼道。

伯瓦爾?弗塔根,暴風陳公爵,在天譴之門戰役中身中瘟疫,但在紅龍的火焰中重生,接着被巫妖王俘虜,折磨至今。

”巨龍之火封印着我的命運,生者的世界已經讓我厭惡!”伯瓦爾頓了頓,“把王冠放在我頭上,提里奧,這個詛咒將永遠由我來看守!”

提里奧動容了,“不,老朋友,我不能……”

“快,提里奧!你和這些英雄們還有你們自己的命運。而這最後一個任務,讓我來完成。”

“歷史將永遠記住你,兄弟。”

“我必須被遺忘,提里奧!如果世界想要從恐懼中重生,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必須被遺忘!”

提里奧被說服了,他緩緩舉起統御之冠,而伯瓦爾微低下頭顱,等待着加冕。

這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場面感人至深,然而一個巨大的生物卻突然從遠處飛來,他似乎是靠近才發現這座寒冰高臺的存在而緊急避讓,但翅膀卻依然掃過了寒冰王座的上方,在帶起大量碎冰的同時,碰巧地擊飛了統御之冠。

在提里奧和伯瓦爾呆滯的目光中,統御之冠高高飛起,落在地面上,彈跳了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接着從高臺的邊緣掉了下去。

寒冰王座所在的高臺足有上千米高。

天空中隱隱地傳來一個逐漸遠去的聲音,“抱歉——”這顯然是來自於肇事者。

很難用言語來形容此時提里奧和伯瓦爾的心情,然而就在他們將這種複雜的情緒表達之前,淡淡的沙塵突然在這片空間中浮現,原本應該掉落下去的統御之盔突然反重力地上升,就好像時光倒流一般,“Duang”的一聲精準地扣在了伯瓦爾的頭上。

悲催的新任巫妖王完全沒有料到這種情況,他的軀體因爲突然承受巨力而有了搖擺,而大量的寒冰突然從冰封王座上生成,將伯瓦爾這有些滑稽的動作徹底定格。

又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他們的上空飛過。

艾薩克斯雖然在全力跑路,但依然分神關注着後方的情況,伯瓦爾繼任巫妖王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劇情,很難講他剛纔的舉動不是故意爲之。

果然,由於他的擾亂行爲,諾茲多姆選擇去免除他所造成的影響,維持時間線的正常是這個青銅龍王信奉的準則,這種舉動既消耗了他的力量也使得艾薩克斯有了更多的逃生時間。

雖然這個時空也有一個青銅龍王,但艾薩克斯造成的影響太過關鍵,因而諾茲多姆必須立刻親手處理,畢竟他要對艾薩克斯這個時空擾亂者的出現負責。

艾薩克斯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他知道該怎樣反擊諾茲多姆了,他轉身,開啓時空蟲洞,返回到了時光長河之中。

時光之門是爲了轉移非青銅龍生物以及物資,當青銅龍自身出行的時候,他們自然會選擇消耗更少的時空蟲洞。

接下來,一出出好戲在不同的時間線接連上演。

暴風城王國。

一條寧靜的小溪中漂浮着一個做工粗獷的搖籃,籃中是個綠皮膚的嬰兒,這是一個獸人幼崽,有着藍灰色的眼睛,正在專注地吃手手。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已經死於暗殺,也不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正發生一場關乎兩個種族的宏大戰爭,更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是新部落的大酋長,他只是啃着自己的小爪子,好奇地打量着這個世界。

一道青銅色的閃光,搖籃突然翻了面,倒扣於水面之上,接着開始晃動,旁邊有氣泡浮出,這是獸人嬰兒正在掙扎,但他是被固定在搖籃之中的,不出幾分鐘就會窒息而亡。

又一道青銅色的閃光,搖籃再度翻轉過來,剛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獸人幼崽的臉因爲驚恐而皺成一團,他吐出了口中的水,開始嚎啕大哭。

如此中氣十足的哭聲立即就引起了岸邊兩個人類的注意……

……

奎爾薩拉斯。

銀月城遊俠將軍,希爾瓦娜斯?風行者對着眼前的死亡騎士怒目而視,她的家園破碎,她的同胞被屠殺,她的戰友都被眼前這個屠夫轉化成了亡靈,而現在她也迎來了她的最終時刻。

“給我一個痛快吧!懦夫!”她厲聲喝道,這使她應得的,她戰鬥到了最後一刻,但最終還是敵不過這個冷血到弒父弒師的墮落王子。

“正如你所知道的,我最不可能賜予你的就是安息。”阿爾薩斯冷冷地說道,他高舉霜之哀傷,冰冷的劍刃即將刺穿女精靈柔嫩的胸膛。

然而就在這時,沙塵般的漩渦突然在希爾瓦娜斯的身邊產生,她突然消失了。

阿爾薩斯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這個銀月城將軍竟然還留了逃生手段?

然而青銅色的沙塵再次顯現,希爾瓦娜斯竟然又回來了,女精靈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這對生死仇敵互相對視着,氣氛突然有點尷尬起來。

……

海加爾山,地面到處都是亡靈的殘骸與人類的屍體,還活着的人則在打掃戰場,他們已經頂住亡靈和惡魔無數波的攻擊,現在都已經快精疲力盡了。

吉安娜看着眼前的場景,內心沉重,但她沒有時間軟弱,因爲她是這些人呃領袖,雖然她遭受的苦難與打擊並不比任何人少,但她必須堅強。

又有誰能她今年其實還不滿二十五歲呢?

這批人類難民追隨她漂洋過海,建立了塞拉摩,接着又參加了這場守護世界的戰爭。作爲對抗燃燒軍團的第一道防線,他們已經做的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薩爾和大德魯伊吧。

“所有人集合!”吉安娜喊道。

還活着的人向這位年輕的女法師靠攏,遠處的亡靈大軍則又發動了新一輪的進攻。吉安娜的周圍開始閃耀傳送法術的藍色光芒,她將帶領這些撤回到安全區域。麥迪文給她的傳送卷軸足夠帶走所有人。

然而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干預了一般,傳送卷軸上的光芒陡然熄滅,接着整個卷軸直接燃燒殆盡。

這怎麼可能?!吉安娜大驚失色,而士兵們當中也出現了騷動,面對這無窮無盡的亡靈,不少人都面露絕望。

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這當然是不符合正常歷史的,所以一股新的力量介入,所有的亡靈瞬間都陷入了靜滯狀態,接着吉安娜和其他人類被強行進行時空轉移,離開了戰場。

……

艾薩克斯在多重時間線來回穿梭,毫無底線地搞破壞,而諾茲多姆則不得不緊跟着他幫他善後,艾薩克斯能感受到青銅龍王的怒意在不斷滋長。

很好,諾茲多姆始終都太冷靜了,只有憤怒纔會讓他失去準確的判斷。

因爲遇到的時間線是完全隨機的,因而艾薩克斯只能儘可能的發揮急智。有些時空錯亂能拖延諾茲多姆一段時間,有些則近乎毫無效果,艾薩克斯受到的壓力一直都比極大,所以他表現出一種非常合理的慌不擇路。在不斷的逃竄之中,他逐漸接近時光長河的根源。

艾薩克斯再一次穿過了時空壁障,但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某個時間線的艾澤拉斯,他進入了一個非常的奇特空間,在這片空間中沒有天和地的感念,只是一片明黃色。

艾薩克斯像失了魂一般,呆愣愣地定住了。

“這裡是時光之末,所有時間線的源頭之地,又或者說是終端。”諾茲多姆在艾薩克斯身後出現了,青銅龍王雖然顯得怒氣衝衝,但似乎並不急着向艾薩克斯進攻,畢竟對方手中還有巨龍之魂,“你無路可逃了,從時光之末離開需要進行相當長時間的時空定位,而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艾薩克斯吞嚥了一下口水,他知道自己面對諾茲多姆幾乎沒有獲勝的可能,對方可以無視他的任何攻擊,於是他轉身,試圖開始講道理,“你爲什麼一定要清除我?爲什麼一定要維持一成不變的時間線?要知道按照正常發展你很有可能墮落成永恆龍,堅持這樣的未來難道不可笑嗎?”

“如果這就是我的宿命,那我也會坦然接受。”諾茲多姆平靜的說道,“更何況永恆龍只是未來的一個分支而已,即便我真的墮落,其他的諾茲多姆也必然修復我所造成的影響。”

艾薩克斯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評價諾茲多姆的理論,他開始轉變爲人形,放棄能夠穿梭時空的青銅龍形態似乎就是徹底放棄了逃生的希望,因而諾茲多姆就這麼注視着他完成轉變。

“如果任何一個平行時空都不能容納我的話,那能不能把我送回原來的地方?”艾薩克斯又問道。

“克羅敏是在一種完全不可複製的情況下才獲得了你的靈魂,即便是我也無法找到你的來源之地。”諾茲多姆眼中閃爍着冷漠地光芒。

艾薩克斯低下了頭,“所以你必須要徹底抹除我的存在?”他似乎是爲了確認自己的命運般問道。

“沒錯。”

“那麼,”艾薩克斯深吸一口氣,“感謝你能‘仁慈’地聽我這麼多話。”他擡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全沒了之前陷入絕境的頹然,“既然我們已經陷入了這種你死我活的境地,那麼我只能說抱歉了,青銅龍王閣下。”

諾茲多姆皺起了眉頭,不明白艾薩克斯的態度爲什麼突然有了重大轉變,他想給艾薩克斯來一發青銅龍息,但身體卻突然僵硬了,一向古波不驚的面孔第一次露出驚異的神情,“這……”

“時空具有唯一性法則,但這個法則生效過程卻並不是那麼嚴謹,至少身爲青銅龍王的你受到其的影響並不算大。”艾薩克斯似乎也很有閒情逸致來解釋一番,“但在一個地方,唯一性法則是絕對不能違背的,無論是生物個體還是能量都必須嚴格遵守,顯然那個地方就是這裡,時光之末,所有時間線的重疊之地。”

他舉起手,巨龍之魂的光芒無比閃耀,“我確實使用不了巨龍之魂,但這件神器中就蘊含着青銅守護之力,而我是先進入時光之末的,因而這份時光守護之力自然就是‘唯一’,只要我一直讓巨龍之魂處於激發狀態,身爲後來者的你就無法動用自身力量,因爲時光之末的規則不允許同時出現兩種相同的青銅龍精華。”

諾茲多姆眯起了眼睛,他那種掌控一切的平淡姿態已經消失了,青銅龍王氣息也變得不穩起來,看的出來他的內心正處於翻江倒海之中,“你是怎麼知道時光之末的規則的?”他厲聲問道。

“因爲我恰好知道一個事實,在某個時間點的某個姆諾茲多會和某一個‘你’進行戰鬥,姆諾茲多進入了時光之末之後你便無法親自對抗他,只能找了五個冒險者幫忙。”艾薩克斯聳了聳肩膀,“所以我就據此做出了猜測,並且賭了一把,很不幸,我賭對了。”

這是身爲一個穿越者的智慧。

他伸出雙手,銀白色的金屬在他手中形成一把巨劍,這把巨劍寬大到足以斬下一頭成年巨龍的腦袋,“你還是太小看了,現在無路可逃的是你,尊敬的時光之主。”

“可笑!即便我無法使用守護之力,你以爲你就能戰勝我?”諾茲多姆怒喝道。

“沒有了時光之力,你以爲你還剩什麼?愚蠢的大蜥蜴。”艾薩克斯輕蔑一笑,積壓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縱身起跳,真銀巨劍帶着耀眼的光華,當頭斬下。

這一次可不用擔心無法命中,沒有時光之力,諾茲多姆的戰鬥手段就只剩下肉搏。

龍王又怎麼樣?又不是砍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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