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一見那大耗子有些支支吾吾,便探下頭,幾乎靠着大耗子,嘴裡發出一聲緊似一聲的嗚嚕聲。
那大耗子頓時毫毛一抖,嚇得哆哆嗦嗦,兩隻黑豆似的眼珠一動不動。
“那黑狐大人,它住在黑狐墳裡。”
“具體啥地方?”其實這一片大山之中,我若是利用大五行堪鬼術拘來小鬼問一問,怕也能找到黑狐墳所在。只是不如眼前來得快。
那大耗子連忙指了指村外的山,沿着大山走,快到史家村就是。
“史家村與這裡根本就是兩個方向。”那個老騙子曲樂水插嘴,“這時候若是過去,不管是爬山路還是走鄉路,到了那也怕天都亮了——畢竟要過大年了,白天長了。”
老騙子這一句說得倒是實話。
似乎是聽到外面已經安靜了下來,那一直躲在屋子裡的李三牛用腦袋戰戰兢兢地拱開門。
“你們是誰?”李三牛連忙又把門關上,趴在門上的玻璃往外望。而他問的,自然是我和大牙是誰。也許是被剛纔的陰風嚇破了膽,這李三牛見到我這個陌生人,還有一頭兇悍的大黑狗,站在他家的院子裡,自然而然會想偏頗了。
我沒說啥,大牙倒是冷哼一聲。惹得老騙子曲樂水看在了眼裡。
“出來吧,沒事了。這些都是好人。”那老騙子收回略帶疑惑的目光,衝屋裡大喊。
“曲,大師,你,你別騙俺?”
那老騙子顯然不喜歡聽到這個字眼,冷哼道:“老子稀罕騙你?”哼完,衝我呵呵一笑。
我不禁暗罵,還他孃的少騙了。
吱呀一聲,屋門再次打開,李三牛這一次就沒那麼慫了,不過還是刻意跟我們保持了一段距離,兩把菜刀死死地攥在手裡。
“曲老頭,他是誰?”李三牛的稱呼變了。有些不那麼尊重人了。當然,這老騙子本來就不值得尊敬。但從李三牛的稱呼上還是能看出一些問題,最起碼,在李三牛的心裡,這曲樂水怕是跟大師掛不上邊了。
聽出問題的自然還有那個坑蒙拐騙、對人心熟稔的老騙子,他聞言皺了皺眉,但隨即舒展開,得意道:“這位是老頭我的師父,名號上趙下二十。可是剛剛雲遊回來的頂級陰陽先生。你看,今天這鬼物,就是被我師父他老人家捉住的。”
說話間,這老騙子朝我一個勁兒地擠咕眼睛。
我只當未見,就要張嘴說話。
就見那李三牛指着菜刀,衝我倆指過來,哼道:“你就是個老騙子,剛纔的求饒聲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這次又弄出一個師父來,你說你也不找個得道高人模樣的來虎人,找這麼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過來,當老子傻了會信?”
罵完,這李三牛就要揮刀嚇唬人。要趕我們走。
“放肆,你說我可以,可你不能侮辱我的師父。張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大黑狗身前的是個什麼東西?”老騙子義憤填膺,說話時又是拍自己又是指我,最後指向大牙的腳前。
“啥?還能是剛纔的鬼不成?”李三牛低頭去看。院子裡畢竟有個燈,所以仔細去看,還是能看見大耗子。“這他奶奶的就是一隻死耗子,你當老子是傻子?”
我眉頭微皺。這李三牛認出曲樂水是騙子,還是不蠢。但把我也歸爲騙子,就是蠢到家了。不過這事還要怪這老騙子,非說我是他師父。擦,看來得把事情趕緊說清楚。
我正要解釋。就聽大牙腳前的大耗子陰陽怪氣地罵了句李三牛,“蠢蛋,你他麼的瞧不起誰?”
乍一聽這聲音,那李三牛立馬跳了起來,揮着菜刀問,誰?在哪?
那地上的大耗子哼道:“你瞎啊?”
這時,李三牛終於確認說話的就是這隻大耗子,而且聲音跟剛纔的一模一樣。這一發現,嚇得李三牛丟下菜刀蹦着高竄進屋。
“呵呵,還說老頭我是騙子,狗曰的。”
大牙不愛聽,衝老騙子吼幾聲。嚇得老騙子連連縮脖子,賠笑臉。大牙這才哼一聲作罷。
許是聽見老騙子又罵,或者是自己想通了,一兩分鐘之後,那李三牛推開門,衝我賠起了不是,“趙先生,那個,剛纔真是多有得罪。咱平頭老百姓,最怕上當受騙,剛纔有冒犯的地方,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是費用——之前跟這,你徒弟已經談好的。請你收下。”
一共三千。
我看了眼老騙子,正眼巴巴地盯着錢。我心裡暗笑,他麼的,叫你坑蒙拐騙,這次瞎眼了吧,人家把錢直接給我這個便宜的師父了。
按照這大耗子的實力等級劃分,就是一隻小鬼。所以我只數出十張揣進兜裡,剩下的那些又還給了李三牛。
“這——”那李三牛犯了難。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那老騙子略微一怔,但還是把嘴閉上,後來乾脆扭頭去瞪那大耗子,也不去看錢。
我給這李三牛解釋:“錢我只收這麼多,實話跟你說,今天抓到的不過是個小嘍囉,也就值這個價。若是真捉住了正主,恐怕也不是你這些錢能請得動的——”
“就是,我這位師父可是能人,他的手段可高咧,當然這個費用也要高!”老騙子趕緊插一句,說完還衝我偷偷豎起大拇指。
我擦,這老騙子顯然是會錯了我的意。
“這——那得需要多少啊?”李三牛一聽,頓時犯了難。
我暗罵老騙子插嘴,解釋道:“別聽他胡說,剛纔話還沒說完,這正主我會解決。費用不用你們出。”
“啥?俺沒聽錯吧!”李三牛驚呼。
“沒聽錯。不過今天天色不早,我得打擾一晚,明天需要一頓早飯。”
“那沒問題,先生快請進屋裡休息。”說話間,李三牛就邀請我們去廂房。
又喊他媳婦給屋裡添加被褥,又親自送來熱水好泡腳解乏。我又問李三牛的媳婦那次在哪裡醒過來的,她也說在史家村那一帶,具體位置說不好。
臨出去時,李三牛的媳婦問我,先生,明一早想吃啥,俺去做。
我看了眼一旁的大牙,說了句,有骨頭肉最好。
年根底下了,誰家都不差肉。但是欣然答應。
那老騙子也厚着臉皮留了下來,而且就在屋子裡。
“師父。你剛纔咋不多要點啊!”
我白了這老騙子一眼,“關你屁事?還有,誰是你師父?”
“咳咳。老師再上,徒兒叩見老師。”說話間,這老騙子就真的跪了下來。
“滾蛋,剛纔沒戳穿你,是看你歲數大,給你留點兒臉面,還他孃的沒完沒了了!”眉毛皺起,我開始頭疼。
“師父,那是你心眼兒好。徒兒認定你了。”這老騙子開始哐哐磕頭。一聲響過一聲。
他麼的,夠了,快站起來。
“哎,謝謝師父。”老騙子騰地一下站起來,一臉的賤笑,腦門已經紅紫。
“我說的夠了,是不要磕頭了。可沒打算收你。況且,我可教不了你。”今天算是碰上了老無賴。我也開始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