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禮進屋後在屏風後面坐了,聽着外頭的說話,來送人的那管事嘴十分會說話,誇讚那兩個丫頭誇了半晌都沒一句重樣的。大文學
沈青昊時不時地嗯、啊應着,也不見說別的話,半夏是個按捺不住的,親自跑出去奉茶,瞧了一眼會來跟蘇禮耳語道:“模樣只能說是周正,別說比不得芷蓮,奴婢瞧着便是比書雪都遜色些。”
“左右也不過是來做丫頭的,模樣要那麼好做什麼。”蘇禮抿嘴笑道。
“奴婢是說,那鄭大人好歹也是尚書那麼大的官兒,送人丫頭都不送兩個能拿得出手的。”半夏見蘇禮心情好,便跟她玩笑道。
“這個就是你不知道了,那鄭大人,手下的屬官全都送丫頭,去哪裡尋那麼多絕色的來。再說那些個絕色的,人家早早就自己留下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家爺。”
那管事終於說罷,只聽兩個女子齊聲道:“奴婢見過沈大人。”
管事忙不迭地插話道:“不懂規矩,該叫大爺,你們日後便是跟着沈大人的了,怎麼還叫大人這樣生分。”又朝沈青昊道,“兩個丫頭有些不曉得規矩,還要勞煩大人費神調教。”
蘇禮聽那兩個丫頭聲音倒是嬌滴滴的很是誘人,而那管事最後調教兩字語氣十分曖昧猥瑣,似乎爲自己說了這麼語意雙關的一句話很是得意。
沈青昊與他隨意應付幾句,賞了辛苦錢,這纔將人打發走了。管事的一走,蘇禮便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打量着底下站着的兩個丫頭,倒不似半夏說的那般不堪,都是不錯的模樣,只是那眼角眉梢一看就是輕佻的樣子,讓人瞧着就不喜歡。大文學
那兩個丫頭瞧見蘇禮從屏風後轉出來,先是唬了一跳,隨後便明白這該就是當家奶奶,卻又不知該不該上前見禮。
“果然是兩個標誌的丫頭。”蘇禮到沈青昊身邊坐定,望着底下的人招手道,“過來給我仔細瞧瞧,都叫什麼名兒啊?”
“回話,原本的賤名不足掛齒,求爺和奶奶憐惜,賜個名兒給奴婢”個高的那個有眼色一些,聞言便跪下求名兒,另一個也忙不迭地跟着跪下。
蘇禮略一思忖道:“高個兒的纖細,便喚作子鳶,個兒略矮些的瞧着嫺靜,便換做子薇。既然是鄭大人賞下的,便都拿二等丫頭的份例,在前廳伺候你們兩個剛來,怕是還不知道家裡的規矩,我且找人先帶你們去拾掇住處,之後再讓人教你們規矩。”
兩個丫頭面面相覷,見沈青昊也不出聲,只好都應諾着行禮下去。待被領進個屋裡,那前頭帶路的小丫頭說:“二位姐姐便住這間,奴婢先告退了,等會兒有媽媽來給二位姐姐說規矩。”蘇禮自來對下人的家教都甚嚴,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時候,全都各個懂禮儀知進退,即便是瞧着這兩個心下不喜,卻還是一口一個姐姐叫得極客氣。
見那丫頭離開,子鳶和子薇說話便也都不管不顧起來。
子鳶把包袱往炕上一扔,自己歪着躺下道:“原本也沒聽說這沈夫人是個厲害的,怎麼我瞧着不像是個軟柿子呢”
“哪個女人喜歡丈夫收房姨娘的,自然都是這副模樣的,但她們也做不得主,還不是得看咱們自己能不能勾得住爺的心。”子薇漫不經心地收拾着東西應道。
“不過你瞧見沒,爺可真是個俊俏的,倒是奶奶是個容貌平平的,也瞧不出什麼不尋常的。大文學”子鳶撐着坐起身,滿眼期盼地說。
子薇卻不像她那麼激動,只淡淡地說:“我倒是覺得,模樣什麼的都不重要,難道咱們還能挑剔不成,只盼着是個有情義的,莫要得了新人忘舊人,咱們最好不過是個姨娘的命,還能指望着爺的寵愛過一輩子不成。”她心裡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那便是,伺候好了當家奶奶,卻是比費盡心思爭寵要安穩妥帖的多,只不過這隻要自己一個人知道便好了,至於另一個人,她微擡眼皮瞧着對面的子鳶,見她一臉花癡無腦的模樣,不禁在心裡冷笑道,有對比方能更顯出自己的好。
她們兩個的對話,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已經傳到蘇禮的耳朵裡,她聽罷只是微微一笑道:“那個子薇聽上去倒是個懂事些的”但心裡卻對子薇的提防更盛,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肯定比那個胸大無腦的要來的難對付。
半夏聽得這話,登時就忿忿起來:“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什麼德行,居然還說咱們奶奶姿色平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還妄想什麼攀高枝兒呢,看我不找些活計累死她們,讓她們再有力氣想些有的沒的。”
蘇禮本以爲半夏只不過是說說,誰知道竟也行動迅速,將前幾日翻找出來的,沈青昊以後穿不着的衣服全都摺好,竟也有一二十件,蘇禮本說到時候看誰家有身量差不多的兒子,便賞下去就是了,誰知這會兒被半夏翻出來,直接打發人送去給那兩個丫頭,說是爺的衣服,讓她們依照拿去的衣樣拆改。
那兩個丫頭也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也不瞧瞧那件衣服樣子哪裡是沈青昊的尺寸,便忙都應下。
待到晚飯時分,兩個人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巴巴地到主院外頭候着,只見從廚間那邊過來五六個丫頭,有的捧着食盒,有的拎着提盒,模樣都是平平,她們登時就覺得自己更加有優勢起來。本想跟着廚間的丫頭進屋,卻被門口的婆子攔住道:“二位姐姐止步,爺和奶奶用飯的時候不見人的。”
子鳶眉頭一皺,但馬上又換上笑臉道:“這位媽媽,我們姐妹就是進去伺候爺和,您就放我們過去”
那婆子不爲所動,眼皮都不擡地說:“爺和奶奶身邊兒伺候的都是一等的大丫頭,你們新來纔是二等,進去不得”
子薇見狀忙上前塞過去五兩銀子,央求那婆子道:“鄭大人送我們姐妹過啦,就是爲了要伺候爺和,這連個面兒都見不着,讓我們姐妹情何以堪。”
蘇禮門口的人,都是知道輕重的,那些個錢能收,那些個錢不能收全都心裡清楚,見這般情形,只冷冷地一笑:“這位姑娘把我當作什麼人,這銀子還請拿回去自己買胭脂水粉,看能不能抹得再厚些個,把臉上的斑斑點點全都遮蓋起來。”
子薇討了銀子還被好一頓奚落,面子登時就掛不住了,可又不能發火,直氣得眼圈泛紅,纔將將地忍住。
這會兒屋裡的飯菜都已經擺好,沈青昊下午生了一肚子氣,這會兒氣消就覺得餓得不行,上來就先夾了個春捲三兩口地吃下去,見蘇禮還不動筷子便問:“怎麼還不吃?”
蘇禮早晨吃得晚,又比平時吃得多些,這會兒並不覺得多餓,見沈青昊問,便笑着指指外面道:“外面兩個吵着要進來呢。”
沈青昊聞言差點兒噎到,咳了幾聲才說:“管她們作甚,咱們自己吃自己的。”
“爺您且吃着,半夏你去喚芷蓮過來伺候爺用飯。”蘇禮示意半夏出去叫人。
“那丫頭你看得跟個寶貝似的,怎麼捨得拿出來讓伺候人了?”沈青昊又夾了個春捲問。
“那丫頭以往不懂得規矩,如今被半夏教好了,自然就得使喚起來,不然咱們養那麼多人作甚。”沈可見芷蓮進屋便朝自己微微頷首,知道半夏已經跟她同過消息,便笑着朝下頭道:“叫子鳶和子薇進來,不然她們總是不死心的。”
子鳶和子薇進來後便跪下行禮,蘇禮待她們跪好後,才吃粳米粥不緊不慢地說道:“家裡沒那麼多規矩,日後見着行個常禮便是,用不着回回都磕頭的。這回叫你們進來,並不是說讓你們貼身伺候,但什麼都是要學起來的,你們便站在旁邊瞧着,看半夏和芷蓮如何伺候,好生學着。”
那兩個丫頭垂首站在牆邊,瞧見沈青昊身旁的芷蓮全都大吃一驚,隨後便是嫉妒和深深的自卑感,但見那麼貌美的丫頭在一旁伺候,沈青昊竟是毫無所動,只時不時地給蘇禮夾菜,更是不朝自己這邊瞅上一眼。
子鳶心裡有些氣餒,本以爲蘇禮的模樣和氣量,屋裡的丫頭都不可能是有什麼姿色的,誰知竟是有個絕色在旁,沈青昊卻也毫無反應似的。
子薇比她細心些,瞧沈青昊與芷蓮間不似有過肌膚之親的模樣,卻不知是不是因爲沈青昊懼內的緣故。但是見她近前的丫頭,都是個頂個的好模樣,本以爲半夏就是個不錯的,誰知那個芷蓮竟是讓人看得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這邊正愣神呢,只聽蘇禮問道:“可都學過些什麼?可識字?”說罷指着自己身邊兒的幾個丫頭挨個道:“我房裡的幾個丫頭都是家裡帶來的,哪個都離不開。半夏和錦之識得些字,如今幫我記賬、操持家務,這邊兒的是書雪,是個正經念過兩年書的,如今管着書房,爺身後的那個是芷蓮,自小就禮佛唸經,是個最剔透心腸的。你們自己多瞧着她們如何做事,待學得個,便也能上前來貼身伺候着了”
試睡員——時西月——夜夜驚魂,動魄驚心,解讀每段執念背後的故事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