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和莫小雪專注地欣賞周芸的自拍時,班級的微信羣突然彈出了消息。
秋茗月將周芸的照片發在了羣裡,一時間羣內炸了鍋般沸騰。班裡的男生紛紛殷勤道:“臥槽,周芸求交往啊!”
源源不斷的消息刷着屏幕。
不一會兒,照片的主人周芸總算冒了泡,她先發了一個偷笑的表情。緊接着,又是一段文字:“別鬧,我現在正在和男神約會呢!”
羣裡有人好奇道:“哪位男神啊?PO一張照片讓我們看看。”
下一秒,周芸就真的發來了一張照片。我看得目瞪口呆,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今年當紅的一個男演員!他和周芸看樣子是在一起吃飯,背景是一處西餐廳。
秋茗月似乎知道點內情,在羣裡激動地發了段語音:“小芸你真行啊?你真的被抽中了與男神共進晚餐的機會?”
不知真相的同學們趕緊追問秋茗月,她才告訴我們原來是之前的一個微博轉發活動。這個活動最終會抽取一名幸運粉絲,獲得和偶像共進晚餐的機會。
這條微博光是轉發就超過百萬條,沒想到最後這百萬分之一的機會,竟然落在了周芸的頭上!
我和莫小雪面面相覷。
片刻之後,我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昨天槃山上的那個荒廟。
我問莫小雪:“昨天周芸許的願望,該不會真的這麼快就靈驗了吧?”
莫小雪也是有些吃驚,看着我回道:“也許就是個巧合而已。”
周芸看來很享受和男神的約會,發過那張照片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任何的消息。
這件事雖然在班級羣裡引起了沸騰,不過話題持續了沒多久就結束了。接下來的幾天,我和莫小雪都宅在家中看電影。
直到十月四日這天,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就通過聽筒傳來:“請問你是小芸的同學嗎?我是她媽媽。”
我當時手中有事開着免提,莫小雪恰巧也聽見聲音走了過來,急道:“阿姨,是小芸出什麼事了嗎?”
對方哽咽了一下,才說:“我想問問小芸生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如今她整個人神神叨叨的,醫生也檢查不出毛病,把我和她爸爸都嚇壞了。”
我聞言立馬向她要了個地址,安撫道:“您先別急,我這就過來看看,具體的等到了後再告訴您。”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莫小雪按照周芸媽媽給的地址,找到了一處花園洋房。
一進門,我就感受到屋內壓抑的氛圍。
周芸媽媽手中攥着紙巾,將我們迎到了沙發上坐下。
我問她周芸在哪兒?她低聲告訴我們,周芸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無論誰也進不去。
我看了一眼那緊關着的臥室門,周芸媽媽給我們倒了兩杯水,悲傷地問我們:“兩位同學,小芸生日哪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回來時就有些不對勁,走路的姿勢跟演電影一樣,一歪一扭說不出的奇怪。”
我正準備答話,突然就聽見房門裡傳出一陣咿呀呀唱戲的聲音:“可惜了我一片的真心付與流水,從頭一想還更教人傷情……”
“那是小芸的聲音嗎?她怎麼突然在唱《杜十娘》?”莫小雪詫異道。
一旁久未開口的周芸爸爸嘆了口氣,面色沉重道:“她每天晚上八點就會開始唱戲,一直要持續到九點纔會結束。”
說話間,房內的聲音又高亢了許多:“船至在中途他下絕情,可恨我瞎着兩隻眼睛就把他看得那麼重啊,並無有悔意把他從,至如今跟他前去也算是無用……”
就在此時,我隨身包裡的靈玉發出了綠光。我心裡當下就明白了,這間屋子裡有鬼魂!而這個鬼魂,指不準就附身在周芸的身上。
我和莫小雪互相對視了一眼,我從包裡抓起一道符紙,莫小雪則朝我點了點頭。緊接着,他無比嚴肅地對周芸爸爸說:“叔叔,現在我們沒時間向你解釋,小芸在房間裡恐怕會有危險,只有麻煩你去將門撞開了!”
周芸爸爸愣了愣,不過還是選擇相信了我們。他衝過去用身體撞了幾下,臥室的門就砰地一聲打開了。
我率先一步跑進屋,看見周芸站在窗戶邊上,一隻腳已經懸吊在了窗戶外面。
她翹着蘭花指,帶着哭腔唱道:“可見是他把你的心事看得怎麼那麼透,你既然絕情的話兒說出口,到明日,你我各奔西東。”
周芸唱腔一落,整個人作勢就要跳下樓去。莫小雪猛地朝前一撲,電光火石間抓住了她的小腿。我正準備去貼符紙,可手中的靈玉霎時間就恢復了潔白。
我見狀只好也衝過去扯住周芸的另一條腿。
身後趕來的周芸父母搭了把力,衆人一起將周芸從窗外救了回來。
周芸媽媽半蹲着拍了拍周芸的臉,哭道:“小芸,你醒醒啊!你別嚇媽媽!”
我剛喘了一口氣粗氣,就聽見周芸媽媽尖叫了一聲。她臉色慘白地後退了幾步,最後跌坐在了牆角,用手指着周芸不可置信道:“小芸的臉……”
我連忙跑到牀邊去檢查,下一秒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周芸的左半張臉並沒有什麼變化,然而右半張臉卻密密麻麻長滿了白毛。那些白毛根根分明,彷彿是倒插進了肉裡,就連眼球中都未放過。若是單單隻看她的右半張臉,我甚至會覺得周芸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長着滿臉毛的動物!
莫小雪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袖子,低聲道:“那作祟的東西現在還在屋子裡嗎?”
我拿起靈玉靠近了周芸,發現靈玉並沒有什麼變化,也小聲回她:“看來已經跑了。”
周芸爸爸在門邊僵着身子站了許久,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小芸她媽……快打120啊!”
周芸媽媽聞言也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客廳。我急忙將她給攔下,告訴她此時就算醫生來了也沒用,說不定小芸現在這個樣子被人發現後,還會鬧得滿城風雨。
周芸媽媽聽過我的話急了:“那你告訴我,小芸究竟是怎麼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還好莫小雪趕來解圍,將那日在槃山發生的事告訴了周芸父母。
莫小雪猜測道:“或許是那座廟裡有些髒東西纏上了周芸,這種事即使叫醫生來也解決不了。”
周芸的父母一直信佛教,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未知的東西。周芸爸爸似乎認識一些寺廟的高僧,就說要連夜開車送周芸去大廟,讓寺院裡的大師想想辦法。
我和莫小雪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只好又安慰了周芸爸媽幾句後告辭。
回到家中之後,我想起了好久不見的方北宸。從前我對他說想要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可是每當遇見棘手的事時,我心中又總是期盼着他能在我身旁。
莫小雪放心不下週芸,凌晨的時候發了一個短信給周芸媽媽。
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總之是沒有回覆。
半夜我們睡得正香甜,迷迷糊糊中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
莫小雪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當即接通了就問:“阿姨,怎麼了?”她停頓了數秒又連聲應道,“好的您別急,我們會一起幫忙找找。”
她掛斷電話,我此時已經被吵醒,就問她出了什麼事。
莫小雪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告訴我:“周芸不見了,她媽說她一個小時前從寺廟裡失蹤了。我想如果鬼魂還在她身上的話,或許會帶她去一個地方!”
我明白她的意思,也恍然大悟道:“槃山荒廟!”
半個小時之後,我和莫小雪再次來到了上次的那處山頂。
我手中有靈玉,如果遇見緊急情況念上段招魂咒,興許還能有個應對。想了想,我將景澤畫的符紙交給莫小雪,讓她也好有個防範。
那座棕色的荒廟就在前方,我們剛到廟門口,果真就聽見周芸咿呀呀的唱戲聲:“我反覆思量無路可走,何不如此這般行,主意已定我擦擦眼淚,藏起了悲顏面帶笑容。”
淒涼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林間尤其刺耳。
我一咬牙搶在莫小雪前面走了進去,看見周芸翹起蘭花指站在廟中。她舉步如風拂柳般,身姿曼妙得好像一位古典舞女。
可她半張臉上的白毛太過駭人,一顰一笑間說不出的詭異。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們,咿呀呀地唱,唱罷一段後又嚶嚶啼啼地哭。
奇怪的是,我手上的靈玉並未感應到半分陰氣,依舊通透潔白。
莫小雪和我商量,說是想用符紙去試試,看看能不能喚回周芸的意識。我認爲這是個可行的辦法,就和她一起小心翼翼地靠近周芸。
她還在扭動着身姿,莫小雪見機將符紙一下子貼在了她的腦門上。
周芸的身子一僵,下一秒立在原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莫小雪拍了拍她的臉,她卻紋絲不動。我一把揭下那張符紙,周芸便又開始重複之前的戲腔。
我心中咯噔一聲,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蜈蚣蠱那件事。
周芸現在的反應和我那時有些相似,會不會她也被困在了自己的意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