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說:“聽說花房裡還開有幾朵,皇后也令人摘了插房裡去啊,昨天皇后不是還陪着哀家去觀賞過嗎?難道皇后不喜歡牡丹嗎?哀家就覺得這自然的花香是那些薰香無法比擬的,聞着就有一股子清新的味兒。哀家從來就不喜歡用那些進貢來的香料,薰出來的味兒太濃了,像這些鮮花多好啊,擺在屋子裡,滿屋都是自然的香氣,又不膩人。”
這時,站在皇后一旁伺候的春燕忍不住插嘴道:“請太后恕奴婢無禮,奴婢有一事相告——”
“哦!”太后很意外地擡頭望着這個小宮女。
春燕趕緊上前低頭跪下。吳皇后也頗爲吃驚地低聲呵斥到:“大膽奴婢,太后在此,有你說話的份嗎?”
太后擺擺衣袖,和顏悅色地對春燕說:“擡起頭來吧,沒事兒,有什麼事儘管說給哀家聽聽。”
吳皇后忙起來欠聲說道:“都是兒臣的錯,沒****好奴才,讓太后見笑了。”
“沒事沒事,哀家就想聽聽奴才們的話,奴才們有時候比你們愛說真話呢!你們這些娘娘啊,心裡眼裡就只有禮制啊,道德啊,說出來的話也帶着大道理,不是我挑刺,還真的不如奴才們說話耿直。”周太后笑着說。
衆娘娘們也都陪着笑,欠身說到:“母后娘娘教訓的極是。”
“好了,好了,不聽你們個個文縐縐的說辭了,還是聽聽小宮女怎麼說吧。”
於是,周太后令春燕說下去。
春燕偷眼看了看吳皇后,見她沒有惱怒的意思,便說到:“太后娘娘提到牡丹的事,奴婢想說的是,牡丹花兒一早就被昭德宮的人搶去了。”
“什麼?搶去了?”太后睜大了眼睛。
春燕於是一五一十將早上爭奪牡丹花一事,像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兒抖了出來。太后聽了,黑了臉,半天不言語。過了許久,周太后纔開口到:“喜兒,將今兒早上送來的那束牡丹叫人送到皇后宮裡去吧!”
“奴婢遵命。”喜兒答應着去了。
吳皇后見此,趕緊起身跪了下來,叩頭道:“母后娘娘切不可這般偏愛兒臣,兒臣受之有愧啊!”
“你叫我說你什麼好呢?迂腐!人家那邊趾高氣揚地端出皇上來壓制你,難道哀家賜你一束花兒,你也受不起嗎?真是!”周太后氣惱地說。
吳皇后見太后生氣了,馬上叩頭致謝:“謝母后賜愛,兒臣感激不盡。”
其他妃嬪也都跟着跪地叩頭。
“你這個傻孩子啊!還有你們兩個也是,皇后持重矜持是爲了面子和身份……”太后轉過來又指着王妃和柏妃說:“你們倆也不施展一點功力出來,白白讓那個萬貴妃佔了便宜,你們讓哀家說什麼好呢,回去好好思忖思忖吧,跪安吧。”
太后讓王妃和柏妃跪安後,單獨留下了吳皇后,對她訓話。
她說:“你怕什麼呢,拿出你做皇后的威嚴來,對那些不懂規矩的人,就是要嚴加懲戒。”
“可是……可是兒臣擔心皇上會生氣……”吳皇后支支吾吾地回答。
“別怕,凡是有哀家呢!難不成她還慫恿皇上把哀家給辦了麼?”周太后不屑地說。
“呵呵,那是,母后是皇上的聖母,這天下還有誰敢忤逆天意,那就是罪該萬死。”
“嘿嘿——”周太后得意地哼哼了一聲,又說到:“你也是個知書達理之人,有些兒女私情的事,雖然年輕不曾懂得,但書上的一些典故你也應該看過的。作爲皇后固然是要端莊持重一些,但太過古板就不好了。大凡能討皇上喜歡的後宮皇后和妃嬪,無不都有些狐媚子功夫的,飛燕、武后,自不必說,就是班婕妤的故事,你應該是也看過吧?”
吳皇后點頭稱是。
周太后繼續說:“漢成帝之妃班婕妤的賢德有口皆碑,漢朝時皇帝在宮苑巡遊,常乘坐“輦”裝飾華麗,前有兩人牽拉;而皇后妃嬪所乘坐的車僅有一人牽挽。爲了能與班婕妤形影不離,漢成帝命人特製一輛較大的輦車,以便同車出遊。但班婕妤卻拒絕了漢成帝的美意。她說:“看古代留下的圖畫,聖賢之君,都有名臣在側。夏、商、週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紂、周幽王,纔有嬖倖的妃子在旁邊陪坐,最後他們都落到國破家亡的境地,我如果和皇上同車進出,那就跟他們淪爲一類了,實在令人凜然而驚!”哀家每每想到這就好笑,不就是同坐一輛車嗎,至於這樣迂腐古板嗎?想當年先帝和哀家不也是那樣恩恩愛愛的,怎麼就沒有禍國殃民呢?你又看看那邊宮裡的太后,兩下比較,你也應該知道怎麼做了,想你也是個聰明人,不會不開竅吧!”
“謝母后開導,母后的教導兒臣定當牢記在心。”吳皇后答道。
正說着,突然外面的太監稟報——
“萬貴妃求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