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一聽,這姑娘原來是人家出錢買來的,便不好開腔了。
張二神對文如說到:“既然是人家花錢買來的,人家想幹什麼事人家的事,我們也管不着,應該還給人家纔是。兄弟,出門在外,咱們是生意人,斷不可爲這事去惹是生非。”
姑娘聽了這話,更是抱緊了文如的腿,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到:“哥哥救我吧,若是哥哥不救我,我是活不成的了,我馬上就去跳海,寧肯死了也不願落入那等惡俗可憎子人的手!”
文如聽了姑娘所言,心裡好生糾結……又見姑娘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臉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便起了憐憫之心。於是他朝那粗漢子問到:“你買這姑娘給了多少錢?”
那人本來買小姑娘來是行****之禮,解一時****的,本不曾花得多少銀子,又見小姑娘三番五次逆了他的意,於是雙眼一閉,耍橫說到:“十兩銀子!”
“放屁,不知道從哪裡誆來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還要十兩銀子,這分明就是詐你錢的!”張二神說。
文如看了看腳下可憐的小姑娘,心想,不就十兩銀子嗎?我再窮也不能因爲十兩銀子就害了一個姑娘的性命,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他咬了咬牙,說到:“好,我馬上給你十兩銀子,你可不能反悔啊!”
“成交,再不反悔。”漢子說。
文如二話不說,進船裡去取出那包銀錢來,拿了幾個錢出來,估摸着足足夠十兩銀子,問他:“只要是銀錢都要嗎?”
“要的,只要是銀子做的。”
“並不分等級?”
那人現在一心只要銀子,況且他也明白那銀錢的等級在中國人面前屁都不是,況且他不過從別人手裡只花得二兩銀子買來的乞丐,出手就是十兩銀子,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不分等級,只要是銀子便成。”
“好,銀錢你拿去,姑娘歸我了!”
他將一包銀錢朝着那漢子扔了過去,那漢子接了銀錢,打開看了看,很滿意,轉身大搖大擺會自己的船裡去了。
文如這才把小姑娘細看,只見姑娘穿着一件髒兮兮的看不出是男人還是女人穿的衣服,臉上幾乎被黑灰抹得看不出本來皮膚的顏色,又加之在海上受過風吹日曬,整個人顯得又黑又瘦。
哎,什麼世道喔,這樣一個還未長成的姑娘,也會受到那惡俗漢子的欺負!文如不由得搖了搖頭。
“多謝哥哥救命之恩。”小姑娘朝着他磕了一個頭。文如忙手足無措地將她扶了起來,說到:“本是舉手之勞,也不知道姑娘要去哪裡?”
船上的人鬨笑道:“既然是被你買下了,肯定是跟着你了,哪有又跑到別處去的,難道又想被別人賣了嗎?”
文如笑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你便跟着我們回國去吧,只是不知道你家住哪裡?”
小姑娘回答到:“我家住在江南,江蘇一帶。”
文如一聽,大喜,說到“這就奇了,我們全是蘇州人,剛好大家是老鄉,你就跟着我們回家去吧。”
然後就有人開了玩笑說:“剛好文如兄還未曾婚配,不如帶回家去做娘子。”
文如大窘,叫到:“你們不要亂說好不好?你們沒聽說人家姑娘是清白人家出身嗎?況且還是個小姑娘,你們,你們這樣說話,太損人了吧——”說着,臉也紅了,擡腳就往船裡走,小姑娘趕緊跟了進去,生怕他跑了似的。
回到艙裡,文如去打了點水來讓小姑娘梳洗一下,小姑娘搖了搖頭。文如說:“你瞧你臉上髒得跟花貓一樣,洗乾淨了便早點歇息啊。”
小姑娘睜着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將手伸進盆裡,洗了洗手,卻並不洗臉。文如見她的雙手一點也不像她的臉,她的手光滑纖長,雖然被太陽曬得黃了,但若不是在這海上生活,一定是一雙芊芊玉手。從小姑娘的面部輪廓來看,應該是十分姣好的,只是可惜被灰塵弄得髒兮兮的。
文如見她只是洗了手,並不洗臉,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姑娘是故意讓灰塵遮住面部皮膚的。他不由得在心裡讚歎到,好一個聰明的小姑娘啊!於是,他也不勉強姑娘洗臉洗腳了,而是將水端了出去,又找了些吃的來給姑娘吃了。
到了夜裡睡覺的時候,姑娘抱着胳膊捲縮在角落裡,眼睛睜得老大老大的。文如笑道:“你安心睡吧,有我在呢,這船裡都是正經人,不會有人敢把你怎麼樣的。”
姑娘還是睜着眼睛,沒法,文如也困了,只有自己胡亂倒了一個地方,閉眼睡了。
第二天,衆人的事情完了,一齊上了船,燒了神福,吃了酒,開船。那姑娘便一刻也不離地跟在文如後面,文如做什麼,她便跟着做什麼。
船行了數日,忽然間天變了起來,只見烏雲蔽日,黑浪掀天。那船上的水手見起風了,便扯起了半帆,不問東西南北,讓船隨風勢飄去。遠處隱隱望見一島,便讓船漂了過去,暫躲一下。船便向着島邊駛去,眼看着漸漸近了,看似一個無人的空島。島上樹木參天,野菜遍地,實在是一個荒涼的島嶼,也不知屬於哪個國家管轄。
水手將船後拋了鐵錨,將船釘了下來,邊對艙裡的人說:“你們且上島去安心坐一坐,等到風勢過了再走吧。”
衆人都被這鬼風顛得頭暈,個個呵欠連天的,不肯挪窩上去。文如無錢一身輕,反正也想出去見識見識,便對衆人說到:“我且上島去看看。”
衆人道:“一個荒島有什麼好看的?”
文如道:“總是坐着躺着也悶得慌。”於是抖擻抖擻精神,跳上岸來。小姑娘見他上了岸,也跟着跳上了岸。
卻說文如見衆人都不肯上島,自己偏要發一個狠,於是扳藤附根的,直走到了島上頂端。小姑娘也死命跟在後面,爬上了島頂。幸虧那島也甚高,並不費多大的力氣,只是荒草蔓延,沒有什麼好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