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沒錢,她那會兒穿的那破破爛爛的樣子,像是被瘋狗啃過樣,我心裡難受啊。
那時候村裡有一個黑白電視,她出來就呆滯的看着遠的電視機,臉的震驚跟莫名其妙,呆萌的樣子特別討喜。
她回頭怯怯的看了我眼,看見我點頭,笑顛顛的往電視機靠,想弄明白人爲什麼在裡面,她把臉靠近電視機,鼻子都貼到屏幕上了,聚焦的眼睛也成了可愛的鬥雞眼,她小嘴張合着,在跟電視裡面的人說話,半天沒人理,她悄悄伸手摸了下屏幕。
駝老婆子抱着女屍,就對着她一個勁的嘀咕,說着那時候的往事,抱着如今冰冷冷的屍體,我看着那女屍跟我差不多大,心裡真的怪難受。
這裡面其實有一個讓人無奈又心酸的故事,這女屍是很小的時候被駝老婆子撿回來的,但是祭河的緣故,讓她丟掉了性命,我可以想到村民看着無動於衷的樣子。
我也能想到駝老婆子苦苦哀求被人拉着,眼睜睜看着她放進棺材,沉入河底。
雖然我不清楚,駝老婆子是怎麼找到這口棺材的,可這種場景,我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女屍本身依靠的就是荒山墳地的怨氣,如今碰觸到空氣,慢慢的就起了變化,整個屍體開始從白皙變黑,像是風化了一樣,開始消散了。
“不不不!!把囡囡還給我,把我的囡囡還給我。”
駝老婆子一下就慌張了,伸出雙手仰天亂抓一通,可是什麼都抓不住。
大頭佛也是有點不忍心,我過去扶着他,看到他眉頭痛苦的皺起,緊緊地捂住傷口,艱難撐起來,對我說先走吧。
我深深的看了駝老婆子一眼,問,村民怎麼辦?
大頭佛說陣法已經破了,那些人在這裡沒事,明早就會醒過來的。
我扶着大頭佛下了後山,剛走到河灘邊,西面一陣強勁的大風,好像一片陰慘慘的雲,各種響器的聲音隱約從陰雲裡飄過來,那是家鄉附近辦喪事時吹打的響器。翻翻滾滾的陰雲一團一團的涌向我們,我往前面一看,好像在河灘遠處山坡過來很多人,我對大頭佛道:“那邊有人來了。”
“那......”大頭佛仔細看了看,渾身就哆嗦了下:“那都不是人。”
呱啦呱啦的響器聲連綿不絕,那片陰慘慘的雲裡,慢慢走出來一隊一隊整整齊齊的隊伍,猛然看上去,就好像鄉里辦白事出殯的隊伍,但是我瞧的清亮,那全都是一排排的紙人,隨着風,在陰雲裡面晃晃悠悠的靠近着。
“是紙人張家,換個方向走!”
現在大頭佛的狀況很不好,知道這是那個紙人張家報復來了,趕緊讓我轉身。
然而剛一轉頭,從南北兩面都涌起了一團團陰慘慘的霧氣,不知道多少紙人紙馬晃悠着慢慢圍攏過來,一下子把我們堵在原地。這時候天還沒亮,在夜色裡看着數都數不清的紙人逼近,心驚肉跳。一排排紙人開始在地上蹦,好像有根看不見的線在牽引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