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詳了乾清好一會兒，才顫悠悠的開口：“是小清啊。”
目光滑過我的臉上時，我明顯瞧見了她渾濁的眼裡有一絲難以置信，更多的還是驚訝。
乾清拉着我的手，笑着與她介紹：“外婆，這是我同學，她叫付伽南。”
我連忙頷首：“外婆，你好。”而她只是盯住我看了好一會兒，乾清奇了，“外婆。你幹嘛一直看着她，她有什麼不對勁麼？”
“先進來吧。”乾清外婆說道，說完往屋子裡去。
乾清附在我耳邊悄悄地說：“是不是特別古怪，村子裡的人都喊她作鳳半仙，雖然我也學了驅鬼之術，但還是覺得外婆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和她不算特別親近。”
“那你的法術和誰學的？”我問，和乾清一起進了屋，客廳裡擺設十分簡單，牆上只颳了一層白色的膩子粉，又是水泥地，所以顯得房子裡有些陰暗。
住在山腳下，即使是夏天，都覺得冷颼颼的。
鳳婆婆給我們倒了兩杯白開水，自己也坐到木沙發上。
我與乾清惶恐着接過，然後聽見她問：“說吧丫頭，你沒事是不會往我這個老婆子這裡來的，是不是又惹上了什麼不該惹的又解決不了的東西。”
乾清與我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笑嘻嘻的吐了吐舌頭：“嘿嘿，什麼都瞞不過外婆你，我最近的確是遇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看我一眼，我連忙從包裡將那面銅鏡摸出來，遞給她看：“外婆，這是我同寢室的學姐帶回來的東西，不太乾淨。”
“裡面封了生魂。”她只一眼，就看出其中端倪，原本就皺紋橫生的臉上更是擰在一起：“這大凶之物你們怎麼隨意帶在身邊，這個怨氣深重，遇強則強，你們兩個小娃娃是不想要命了麼。”
我與乾清皆俱大駭，想過會是不一般的鬼物，但是沒有想到如此凶煞。
“外婆，那有沒有法子將這個東西除去？”我咬着嘴脣問，乾清也接口：“畢竟這銅器只能一時將她封印起來，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
鳳婆婆遺憾的搖頭：“真是小娃娃，哪裡有那麼容易，惡鬼容易聚怨，待得過段時間七月初七百鬼夜行之時，她便要出來害人了，解鈴還須繫鈴人。”
七月初七，百鬼夜行，我身子一個哆嗦，鳳婆婆明顯是注意到了，她朝我看來：“丫頭，你命裡無一，五行俱缺，是不是七月初七子時出生的純陰命格女子。”
我點了點頭，臉色凝重。
乾清更是訝異的看着我，微張的嘴都合不攏：“啊，我以爲她是鬼眼……”
“鬼眼哪有她那樣坎坷的命數，雖說天命難定，可這命數……唉。”鳳婆婆看我一眼，俱是惋惜：“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找上你了。”
“什麼意思？”乾清一點都沒有聽明白，我也是一頭霧水，不太明白她話裡是什麼意思。
乾清更加想要知道了，着急追問：“外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爲什麼都聽不懂，既然她不是鬼眼又不是我們修習玄道之術的人，爲什麼能夠看見那些東西呢，這不應該啊。”
鳳婆婆看她一眼，將那面銅鏡拿在手上，一邊觀察一邊說道：“清丫頭，你道行尚淺，有些事情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她話一說完，嘴裡喃喃唸咒，手中的銅鏡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紅痕初現，鳳婆婆的手也跟着顫抖起來，咒語越念越急，額頭也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乾清的注意力完全被銅鏡給吸引了，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嘴裡也是暗暗地祈禱着。
我又感覺到那種巨大的壓迫，就像無形之中有一張網四面八方將我緊緊地捆在一起，胸腔裡悶得厲害，一口氣喘不上來。
“外婆——”只聽乾清一聲尖利的叫喊，我艱難的朝鳳婆婆的方向看去，只見她眼裡慢慢流出血淚，尤其可怕。
“破——妖孽速速退去。”鳳婆婆大喝一聲，嘴角也有一絲鮮血緩緩流下，銅鏡也忽然安靜下來，‘噌’的一下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像被抽去渾身的力氣一樣，軟軟倒在沙發裡。
“我強制將她封印在裡面，讓
她暫時無法再吸取怨氣，你們要儘快想辦法找到將她生魂封印進去的人，那樣子我可能還有法子讓她魂魄重歸軀體，否則一道鬼節，後果將不堪設想。”
鳳婆婆重重抹去嘴邊的血，喘氣說道。
乾清仍舊十分擔心她，只能諾諾的點頭：“我知道了。”
她轉頭這才發現我的不對勁，慌忙問：“小南，你怎麼了，外婆，外婆，你快看她。”
鳳婆婆只是瞧了我一眼，喘着粗氣，慢慢恢復平靜了才說：“清丫頭，你真的沒有察覺到她身上的鬼味？”
我一驚，臉色煞白的看向鳳婆婆，手卻下意識的撫摸上腕間碎玉，洛青陽說它能將我的鬼味掩去，而這老婆婆居然能感受到……
乾清驚悚的看向我：“活人身上怎麼會有鬼味？”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看出來她不一般。”鳳婆婆有些迷茫，剛纔似乎耗了她不少力氣，現在說一句話都顯得底氣不足。
我垂眸，覺得一股涼意從四肢百骸蔓延開，每一寸皮膚都冷得不像我的。
乾清目光復雜的看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孩子，你可願意隨我學習一些法術，雖然不能逆天改命，但至少能讓你自保。”似乎感覺到我的無助，鳳婆婆這時也換了語調說，慈祥得像我死去的奶奶。
我苦澀的動了動嘴皮子，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外婆，我……”
“沒關係，等你想通了再來找我，你們明天就走吧，既然命運選擇了你們，自然是有它的道理。”鳳婆婆說，我和乾清同時點頭，不再說話。
一路奔波，我和乾清已經十分疲憊了，白天的事情對我而言是不小的打擊，吃過晚飯沒再有別的活動，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睡過去了。
夜裡迷迷糊糊感覺到牀邊有人，惺忪着睜開眼，一個形容枯槁的老嫗舉着一盞燈在牀邊站着，我被嚇得一個機靈，卻聽鳳婆婆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噓，丫頭，你別吵醒小清，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驚魂未定的點頭，翻身輕巧的下牀，跟在婆婆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