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落起了雨,小雨淅瀝瀝。
教學區,學府林立。
其中一座龐大的學府內,許多學生活動其中。
這裡的模樣和術陣師學府截然不同,深棕色的地板鋪開,牆面嵌着硃紅的雕花木窗,大堂中間是一堵蜿蜒曲折的圍牆,一隻特製石材建造的雕龍繞着圍牆屋脊,鱗爪張舞,活靈活現。
不同於術陣師學府的金碧輝煌,這裡是古色古香的韻味,兩者之間難以比較,因爲完全是不同的風格,各有千秋,看個人喜好。
雖然整體上截然不同,但是有一處卻相同。
和術陣師學府一樣,這裡也有一個大壁爐,只不過比起那裡的要小了許多。
壁爐的外層是透明的材料,外邊還掛着一幅畫,說是畫,但也非畫,因爲總共只有一種色調,但是卻是有個單獨的畫框,幾乎與壁爐重合。
黑色。
漆黑的色調佔據了一半的畫面,集中在左側,似是與右側的白紙(光明)分庭抗爭。
但中間的分界線並不平整,黑色以不規則的突出更多的向白紙蔓延,侵染着光明,而在黑色之下,隱隱能看到舞動的火光,但是並不明顯。
黑暗與光明共存,炙熱與冰冷共舞。
棲於黑暗,但心存熒光,卻侵蝕着光明。
極端的矛盾中不乏諷刺意味,既是黑暗的卑劣,也是黑暗的無奈,寓意深長。
房間內一人佇立在壁爐面前,呆看了好久,某一刻忽然邁開步伐,走到壁爐面前。
漆黑的一面倒映出許清的容貌,裡面燃燒的火焰似是在灼燒着他的容顏。
壁爐正好對着打開的木窗,外面淅瀝瀝的小雨變大,漆黑的色彩中也開始下起了雨。
黑暗的天穹,漸下漸大的落雨,火焰卻在燃燒。
它會受影響麼?
盯着徐徐燃燒的火焰,許清突然冒出莫名其妙的問題,看的一時魔怔其中。
“喂!你杵那幹什麼呢?導師的課快開始了!”
一道帶着些許叱責意味的大喊聲衝撞而來,沉思中的許清頓時被撞了回來,拔起腿就往外跑,“噢,來了!”
許清的背影越來越遠,壁爐內無風,但是裡面燃燒着的火焰突然似被一陣大風颳了一下,劇烈的向一旁傾斜,在火焰壓向地面須叟後,併爲就此壓滅,又直起了身,只不過火勢弱了許多,越來越弱……
它會燼滅麼?
天色漸沉,天空中黑雲翻涌,小雨還在繼續下,山林裡的土地變得泥濘。
這倒讓在山林裡進行負重訓練的學生們更加苦不堪言,泥濘的土地拖阻着沉重的鐵球,每次前行,鐵球都會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坑道,他們宛如一頭頭耕地的老黃牛。
每一步都能踩出半截手指的深度,渾身溼漉,緊貼皮膚,難受而沉重,壓力劇增,可是安娜導師並未停止訓練,反倒撐着傘,悠閒的啃着桃子看着他們,似乎在他們愁眉苦臉的臉上尋樂子。
沒辦法,儘管環境惡劣,他們也只能咬牙前進。
“你們慢慢努力,可別偷懶!我的精神力可是會一直監視着你們的!”安娜指着他們告誡一聲,旋即向前方疾步而去,“去看看那傢伙到哪了。”
前方很遠的地方,一排長長的腳印一直向前方蔓延,腳印沉着有力,每個腳印之間的間距也基本相同,和先前胡亂一通,深淺不一的雜亂腳印完全不同。
只不過被鐵球拖出的坑道掩蓋了大部分的痕跡。
從白天到晚上,已經將近一天的時間,努爾和青可兒那些天驕早已體力不支的垮掉,也唯有恢復力強大的林劫才能支撐到現在依舊勻速前行。
不過他的臉上也露着一絲疲倦,即便他遠超其他學員,但是他持續不斷無間斷的走完這十公里,也是對他恢復能力的一個挑戰。
畢竟不朽之氣能恢復體力,但精力的疲累恢復不了,所以他此時眼皮有些下垂,顯得眼睛懨懨無神,看起來有些疲累。
不過感到累也證明安娜的訓練確實有效果,不然輕輕鬆鬆完成訓練,對他來說也是無益。
再往前走了幾步,林劫的視野突然開闊起來,周圍沒有了遮掩視野的大樹,“汩汩“的流水聲傳來,林劫振了一下精神,擡眼看去,是一條河。
河寬百米左右,長度麼……一眼望不到頭,不太清楚,不過看樣子應該挺長的。
河面並不平靜,但也不湍急,能清晰的看到向右流動的弧線,看來右邊應該是一個下游。
雨點落下,在河面打出一個個圈圈圓圓的漣漪。
這條河霸道的橫於此,將這裡一分爲二,擋住了他的行進路線,但若是繞路。
林劫轉頭看向右邊,茫茫無邊,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反正肯定要繞相當長的一段距離,興許天亮前他都還在繞,所以他決定走水路。
但有一個問題,雖然只有一百米左右,但他要帶着兩隻沉重的鐵球,毫無疑問,他和鐵球一入水,以鐵球的重量勢必要將他往下面拽,而且水中借力的地方少,再加上沒有地面分擔一部分鐵球的重量,鐵球的質量密實,浮力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那麼他將面對更加羸弱的自己和越加沉重的鐵球!
以他的估計,入水之後,他要承受的壓力應該要高出地面行走的四五倍之多,這已經是非常誇張的數字了,就相當於再他腳上多加八到十個鐵球!
其他的學員增加四五個鐵球,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無法承擔的壓力,足以壓垮他們。
因爲現在他們連帶着一隻鐵球前行都困難,要是入水,絕對會被鐵球拉的直接向河底衝刺。
“撲通!”
踟躕了片刻的林劫還是跳下了水,剛入水,鐵球就變成了一隻只兇猛的野獸,向着湖底奔走,瘋狂的拉拽着他,壓力山大。
不過還好林劫是做足了準備跳下河的,儘管他也感到極爲吃力,但還是能將腦袋露出水面。
在稍微適應了這種壓力後,林劫開始向河對岸游去,雖然僅僅百米,但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喲?還挺快的,這麼快就到這裡了,還不錯,竟然還能在水下進行活動。”
一道身影從遠處而來,出現在河邊,傘下的安娜望向林劫,露出了一抹笑容,六分滿意,四分狡黠,“領先其他學員這麼多,應該要有一個獎勵!”
“獎勵?”
原式,丹藥,原器……
河中的林劫頓了下來,腦海中閃過各種各樣的獎勵,沒想到訓練還沒結束,安娜導師就這麼客氣。
四分狡黠的笑容在此刻全是被狡黠取代,“獎勵你在水中負重訓練一個時辰!”
“……”
一段鴉雀無聲的寂靜後,一向沉穩的林劫也是忍不住吐槽,“臥槽,什麼玩意就獎勵了?”
“別爆粗口啊!”安娜對着林劫眨了眨眸子,“不然懲罰翻倍!”
林劫:“……”
“幹嘛一臉垂頭喪氣的?苦盡甘來不知道嗎?強大自身不就是最好的獎勵麼?”
“講話倒是一套一套的。”林劫無語,但安娜導師所說的也不無道理,他無處反駁,只能服從。
於是,林劫不再向前進,原地踩水。
雖然他能在水裡保持活動,但真的壓力極大,從他略顯猙獰的眉宇間便能看出。
隨着時間的推移,腳下的鐵球愈發沉重,沉重如山,林劫的臉色也更加猙獰,狀態迅速下滑。
安娜微微一笑,饒有興致的計着時,戴着兩隻鐵球下水一個時辰,她從未給過她的學生如此艱鉅的挑戰,因爲對於外院的學生來說,這根本不可能完成,實在強人所難,做不到的任務,這訓練也就沒了意義。
即便內院的新生能做到的也寥寥無幾,所以,她之所以派給林劫這個任務,是因爲她相信林劫的能力,所以想看看他的極限在哪裡。
河面寂靜無聲,淅瀝瀝的小雨越來越小,天色越來越暗沉,清澈的河水也在夜幕的倒映下變得黑暗混沌。
此時林劫的體內,肌肉始終處於最爲緊繃的狀態,不朽之氣極速運轉,臉色猙獰漲紅,在肉身的極端壓迫下,不朽身幾乎要破體而出,但被他死死壓制,選擇繼續用肉體強撐。
因爲在這樣的重壓之下,他發現他的身體變得愈加的強韌,這是他再完成不朽身後就少有的感覺,而且有着不朽之氣的修復能力,他不用怕身體超負荷留下隱疾,只要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