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的白天,晉山市的骨傷科醫院裡活人越來越多,上班的,看病的,打掃衛生的……人來人往如往昔,不覺有何異樣……
可是醫院中的靈體們卻苦不堪言,一方面要躲避活人,以免發生碰撞而被撞傷,一方面還要應付因踩踏事件導致的鬥毆,忙得可謂焦頭爛額,有些稍微身法差一些的靈體便會在這種環境下落敗,或是沒能在鬥毆的時候躲過活人,或是在躲閃活人的時候沒能鬥過對手,總之,隨着醫院裡的人流越來越大,鬼魂們的數量卻是越來越少,倒不是逃出了譚冠政的結界,而是被這糾結的戰場搞死了!
隨着小型戰鬥的不斷分出勝負,醫院裡的靈體減少到一定程度後,就不再存在踩踏事件了,經過戰鬥後的鬼魂,雖然靈體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可是頭腦總算清醒了一些,開始尋求真正的逃生之路。
至此,越來越多的靈體開始關注起譚冠政所在的戰團。
那戰團本是二對一的局面,譚冠政和另外一個身着紫衣的男靈對付着一個身着月白袍服的長髮男靈。
可是不知何時何故,那身着紫衣的男靈突然負傷退出戰團,面目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說是死了,靈體卻沒散,說是活着,卻半點沒有能動彈的跡象,圍觀的靈體都猜測這男靈定是被打暈了!
因爲高等級的靈體戰鬥起來,身法都極爲詭異快速,所以一旦形成戰團戰在一處,外圍圍觀的羣衆便很難看清戰團之內的狀況,因爲除了對決的速度極快之外,對戰靈體所使用的攻擊也都是虛幻的光彩,所以看起來極爲眼花繚亂,沒有極好的眼力根本難以看清戰鬥的細節,所以對於子魘是如何負傷被打出戰團的沒誰看得清,而子魘面目朝下趴在地上,靈體既沒有變淡的跡象,更沒有破損的痕跡,故而被圍觀的觀衆猜測爲受了內傷昏迷!
而其實子魘是故意吃了那長髮男靈一拳退出戰團後面目朝下地趴在地上的,因爲他想要在譚冠政使用攝靈眼攝取那長髮男靈的元神之前,先用他夢魔靈的天生異能探入到那長髮男靈的靈體中尋求他想要的答案!
子魘想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究竟是不是因爲自己的一時貪玩而使得整個魂夢村被屠殺殆盡……
因爲子魘承受不起。若是自己最愛的家鄉是毀於自己兒時的貪玩,子魘承受不起這份自責;若是自己一直想殺的仇人另有他人而非譚冠政,子魘承受不起這份百餘年來的失誤。所以,子魘寧可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去探尋這個長髮男靈的回憶!
夢魔靈,一種冥界土生土長的生靈,純粹的能量活體,唯一能夠繁育後代的冥界生靈,但卻因機體不具備吸附陽氣的能力而不能投胎成爲陽間生物。所以只能選擇在冥界,與靈體進行繁育後代,且不限靈體類型,故而成爲冥界其他靈體夢寐以求的配偶。只是夢魔靈的數目極爲稀少,多以村落的形式隱居於偏僻之處,以防其他生靈來逼迫自身與之交·配。
夢魔靈天生擁有織夢的能力,所編織的夢境如同實境,讓人難分真假,就連他們自己也經常相互編織夢境取樂。所以他們天生具有令其他靈體沉睡入夢的能力,並且具有探尋其他靈體記憶的能力,而這種能力會隨着夢魔靈靈力的增長而具有其他屬性,比如攻擊性,毒性,甚至是腐蝕性……
子魘自被君正從魂夢村救走之後,就一直生活在魔靈族,被君正一手調教成魔靈族的族長,所修行的功法屬於地階,靈力極爲深厚,所以子魘作爲夢魔靈,織夢的能力隨着靈力的增強而具有了高超的嵌入性,即他所編織的夢境並不會使得對方陷入沉睡,而是讓對方不知不覺地執行夢境中的要求。
所以子魘選擇戰團中假裝負傷退出,實則要在戰團外織夢。而他嵌入到那長髮男靈腦中的夢境指令極爲簡單,就是把他所有的記憶輸出到他嵌入的這個夢境中。
那長髮男靈此刻正與譚冠政全神貫注地交戰,半點不敢分心,生怕一着不慎便被對方擊殺,更是在對戰中儘量減少眼神的對視,生怕一旦與譚冠政對視,就會被譚冠政的攝靈眼直接攝取元神。所以這長髮男靈與譚冠政對戰起來多數時間都是低頭,眼睛望向別處,更是在不得不面對譚冠政的時候,乾脆閉上了眼睛!
閉眼是靈體入夢的常態,所以閉眼會加速那長髮男靈把腦中記憶輸入到夢境的速度。子魘爭取的就是時間,要的就是速度,因爲他很清楚譚冠政的戰鬥力,也很清楚這長髮男靈的逃跑技巧,兩者都想速戰速決,一個怕不能擊殺對方,一個怕不能全身而退,誰也不會把鬥爭持續的太久,所以子魘需要儘快獲取那長髮男靈腦中的全部記憶,並且及時抽出獲取記憶後的夢境。如此就可以知道究竟自己是不是自己家族的千古罪人!如此就可以知道究竟這個長髮男靈是不是嶽成,是不是他纔是魂夢村真正的仇敵!
這就好像在對方腦中插入了一個優盤,不知不覺地複製着對方腦中的記憶,然後熱插拔,讓對方無所察覺。
只是子魘不僅是複製了對方腦中的記憶,而且在複製的同時也閱讀了所複製的信息。
隨着對方的記憶一幕一幕清晰地映入子魘的腦中,子魘開始驚訝,憤怒,不安……雖然只是粗淺的品讀這些記憶,並沒有細細品味其中真味,可是這大量的畫面中一個讓他極爲熟悉的身影卻不斷地閃現,猶如洪水猛獸一般淹沒了他,令他窒息!
於是圍觀的羣衆便見到子魘木驀然擡起頭,雙眼佈滿驚懼,憤怒,悔恨……然後身形一晃,晃到戰團中對譚冠政冷聲說道:“你真正的仇敵不是他!”